信息量太大,沈医官都一时怔住了。
傅星澜还在因为昨晚的乌龙尴尬,也不想再跟他细说,岔开话题道:他没事吧?
有事。沈砚很快回神,却并不想让他这么轻松换话题,改造的人鱼?是骆局他们昨天救回来的那批吗?
傅星澜:嗯。
沈砚脸色变了变:那您真的是有些过分了。
沈砚心中已然将床上男生的定位从失足被利用白吃了一晚上苦头的探子,切换成了无缘无故被新婚丈夫家暴的元帅夫人。
他身为第一军团医疗部首席医官,之前接受过监察局的咨询,多少知道些小人鱼都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登时觉得他更冤枉了。
沈医官有些心疼,说话的语气也不由重了: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omega的体质跟您和您手下那群皮糙肉厚的兵是完全不一样的,您这么没轻没重,是真会被omega协会告上法庭。
先是骆云洲,再是沈砚,被这么一个两个地连着说,皮糙肉厚如傅星澜都禁不住有点脸热。
他抿了抿唇,难得半句反驳也没有,应道:之后注意。
沈砚点点头:那趁着这阵您需要居家调养,我为您报个omega生理培训课吧。
哎不是傅星澜听到这什么什么课的就头疼,下意识开口想拒绝。
就听沈砚轻飘飘继续:他已经开始发烧了,如果您不希望自己的omega被其他人触碰,我诚挚建议您先学习一下照顾他的相关所需知识。
傅星澜张了一半的嘴,在余光扫到床上的人时骤然顿住,到底没能将原本要说的拒绝说出口。
他心头啧了一声,道:行吧。
沈砚熟悉他的脾气,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元帅其实已经反省了,只是碍于面子没直说,再说下去估计要翻脸了,便也顺势结束了话题。
既然两人已经结婚,之后的时间还长着,他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多说。
沈砚很快为潮汐检查完毕,转头将几管药膏交给了傅星澜,交代他每天睡前抹一次,抹之前最好先洗个澡。
傅星澜五官太过深邃,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都让人难以亲近,眼神锐利起来则更显得凶,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不耐烦。
然而直到沈砚细致讲解完,他也没有出言打断,显然是将那些说明都认真听了进去。
医官很快告辞离开。
傅星澜在卧室里站了五分钟不知从何下手
却到底还是打消了叫人帮忙的念头。
傅星澜的母亲去世得早,以至于他几乎没有跟omega长久相处的经历。
因为身份的关系,之前也不乏omega往他身边凑,但一方面对方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性,让他难以放下谨惕,另一方面因为躁郁症导致他情绪不稳,好不容易有个能勉强聊两句的,也都被他一言不合突然冷硬的态度吓跑了。
跑了也就算了,一个两个的还要去四处哭诉说他厌恶omega,搞得保护协会天天给他发宣传册试图让他发现omega的真善美。
傅星澜被烦得不行,直接不管不顾将保护协会拉黑了,结果傅元帅不喜欢omega的消息反而似乎因此彻底坐实,甚至一度上了八卦小报的头条,成了很多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时间久了,连傅星澜自己都开始被洗脑,好像真的对这种柔弱生物喜欢不起来了,看到有往跟前凑的omega下意识便皱眉觉得麻烦。
而此时此刻
傅星澜将目光重新投回床上的人身上,片刻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潮汐身上简直惨不忍睹,他顿了顿,尽量避开那些青紫淤痕,将熟睡的男孩抱了起来。
傅星澜鲜少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他用足了耐心,每一步走得即慢又稳,从床到浴室不过几步的路程,花了近五分钟。
可惜元帅大人实在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等抱着潮汐进了浴室,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事先给浴缸放水。
好在元帅府邸的浴室性能强大,一键操作,即便浴缸足有小型泳池大小,放满水量也不过十分钟。
谨慎起见,傅星澜也没有再移动,就抱着人站在浴室里等待。
蒸腾的水雾一点点漫上来,氤氲了原本明亮的光线。
在气氛紧张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待了近半年,傅星澜几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平静放松是什么时候了。
或者说,自从他的躁郁症越来越重,他就几乎不可能有这么闲下来、什么都不想的时候。
只要一放松下来,心情就会无端开始变得烦躁难安,怎么都静不下心,什么都看不进去,胸口仿佛郁积着一团火,恨不得出去跑个几圈,找人打一架,或者做点更加疯狂的事
然而往往直至精疲力竭,也无法将燥郁感畅快释放出来,只是到了身体承受极限,终于能够合眼睡过去而已。
也是因此,每次躁郁症的静养治疗对他来说都堪比什么酷刑折磨,哪怕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理智很清楚什么才是对身体更好的,还是控制不住产生整个人都要闲到发疯的焦躁,几次不顾沈砚警告往军部溜。
但神奇的是在这间小小的、什么都没有的浴室里,傅星澜却难得获得了暂时的宁静。
什么都不用想,只有湿润空气里淡淡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有些享受,甚至开始希望浴缸里的水放得更慢一点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傅星澜低下头。
潮汐并没有醒,大概是因为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气味,无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动作不大,只是本能找到了傅星澜外套的缝隙,继而便小小地一点点蹭过去,把鼻尖埋入其间,满足地吸了一口。
傅星澜:
傅星澜觉得自己刚刚像是被什么东西,噗地一声,戳中了心脏。
他心头微动,迟来地,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他的omega。
仿佛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整间屋子的氛围似乎都多了些许其他意味
浴池正对面的全身镜是防雾的,此时正倒映出两人体型差显著的身形。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潮汐身上青紫的痕迹显得没那么刺目了,染上水色的皮肤更加细腻通透,两条长腿笔直修长,连脚趾都如玉般颗颗圆润。
傅星澜刚刚一直刻意避免回忆,此时终于,控制不住回想起了昨晚的各种画面。
这条被从非法研究所救回来的小人鱼显然经过某些特|殊调|教,那怕意识不清时也会努力迎合。
两人契合度实在太高了,信息素仿佛久旱逢甘般热|烈纠|缠,缓解了所有因两人实战经验匮乏造成的不适。
傅星澜很快意识到潮汐根本空有理论。
懵懂与艳魅两种截然相悖的气质在他身上交错融合,却反而生出了更为诱人的魅力,又纯又欲,惹得元帅大人都几近失控。
傅星澜想起潮汐无措地被自己困在怀中,难以抑制扬起下巴的样子
不得不匆忙别开眼连做了两个深呼吸。
不能多想。
否则就真要成人渣了。
哪怕傅星澜自认对omega们都喜欢不起来,还是不得不承认潮汐的确有足够吸引所有alpha沉沦的资本。
即便只是站在生理角度考虑,他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伴侣人选。
水已经放得差不多了,傅星澜没再耽搁,轻轻抬手,将人放进了温水里。
浴池太大,他怕潮汐会毫无意识滑进水里,并没有直接松手,想了想便也跟着下了水。
刚准备单手脱掉外套,却觉手上一沉。
傅星澜骤然一怔。
眼前男生人类的双腿在接触到水后逐渐变得越发通透,继而从腰际开始
一点点覆盖上了鳞片。
傅星澜:
傅星澜:??!
第3章 第3章
鱼尾的转变几乎眨眼间便蔓延过腿部,最终在末端延展出两叶长达半米的绚丽尾鳍,薄如蝉翼的尾叶闪烁着幻彩偏光,哗啦一声掀起小半池水。
元帅大人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原以为已经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他再惊讶了。
此时却是花了近半分钟才回过神来。
对,骆云洲一开始就说了送来的omega是条人鱼,然而理智上知道这件事和看着人在眼前变身实在是两回事。
潮汐似乎连面容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虽然除了变成鳍状的耳朵和明显变浅的发色外,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太一样,但傅星澜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
好像这才应该是他原本的样子。
眉眼深邃、鼻梁翘挺、唇若含丹,每一寸轮廓都恰到好处。
长近两米的流畅鱼尾反射着斑斓鳞光,仿佛是经过长年水流雕琢般线条完美,与满池波光交相辉映。
人类似乎从很久远起,就一直对人鱼有某种特殊情怀,更别说还有不少鲛人洒泪成珠、织水为绡,人鱼肉使人长生不老,塞壬之歌夺人心神之类的传闻。
连骆云洲一开始会迅速将人送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听说人鱼有控制人情绪的特殊能力,寄希望于让潮汐帮忙解决傅星澜的躁郁症困扰。
因而不论是黑市,还是官方半睁半闭眼的灰色地带中,这种研究人鱼改造的项目都比比皆是。
就傅星澜所知,帝国那边甚至连皇室自己的研究所都在暗自开展相关改造,他虽然对此并没有什么研究,在监察局见过的被救回的实验品也不在少数
而他们中没有一个可以跟潮汐相提并论。
只要见过双方,就能一眼察觉出来,哪怕都是半人半鱼,气质也有天壤之别。
更别说眼前这一条实在是有些过分好看了。
傅星澜与其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不如说是被晃花了眼。
而这条好看得不可思议的小人鱼,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里。
还在扒他衣服往里蹭。
他还要给对方洗澡。
傅星澜扶额:
他觉得自己搞不好今天真的要做人渣。
傅星澜冷着脸用水抹了把脸,准备速战速决。
他小心翼翼抬手,抚上了那条如丝绸般光滑柔韧的鱼尾
大约是人鱼的尾部比较敏感,潮汐之前一直老老实实睡得很熟,哪怕被医官翻动检查身体、被一路抱进浴室都毫无动静,此时却是明显整个人微微一颤,尾巴尖一抖,又掀起一小撮浪花。
他这么一动,原本就是单手抱住他的傅星澜登时抱不稳了,手下一滑,差点将人直接摔进水里。
傅星澜眉头一皱,立时收回手,匆忙搂住他的尾巴将人抱紧。
然而潮汐却因为他这一动作,明显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即便在睡梦中也仿佛急于逃脱什么一般用力挣扎起来。
鱼尾在水中本就打滑,傅星澜又顾及着他的伤不敢太用力,差点真的让他挣出去。
眼看着潮汐就要磕在浴缸壁上,匆忙间,傅星澜只来得及将人捉回来牢牢护进怀里,顾不上维持平衡,自己垫在下面狠狠摔进了满浴池的热水中
哗啦一声巨响。
浴缸中的水被溅出一小半,又被自动蓄满。
两人都被水花溅了满脸。
傅星澜抹了把脸,再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明显泛着浅淡异色的湿润双眼。
霸道横行的元帅大人不知为何,整个人蓦然顿住了。
潮汐有将近十秒钟没能想起身在何处。
他累极了,浑身都疼,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更是又酸又涨,还残留着鲜明的异物感
他用力眨了几次眼,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你
昨夜混乱的记忆瞬间回笼,男生一瞬间红了脸,连耳根都染上了浅淡的绯色,一路蔓延到脖颈。
显得越发可口了。
傅星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好在不知是浴室换气设备好的缘故,还是因为潮汐被强制引出的发情热已经过去,空气中并没有多少omega信息素的味道,他还能保持理智。
他张口准备解释,因为想转换成更方便与他交谈的姿势,粗糙手掌无意识抚过了鱼尾。
却见潮汐整个人猛地一颤,难以自控地溢出一声轻哼:唔
傅星澜一怔。
潮汐也是一僵,继而像是骤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明显误会了,磕磕巴巴开口:还、还没结束吗?
傅星澜还没想好从哪开始跟他说。
然而以两人现下的姿势,以及失去意识之前的回忆,潮汐显然将他这短暂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僵着不敢动,连之前无意识在水里晃悠的尾巴尖似乎都绷紧了。
傅星澜皱了皱眉,思索着开口:你昨晚
却听潮汐结结巴巴,紧张地开口打断了他:可、可以不用这个吗?
傅星澜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星澜带兵久了,说话时哪怕不带情绪,也天然有种压迫人的气势。
潮汐以为他生气了,登时吓得抖了抖。
然而哪怕再害怕,还是鼓起勇气,说了第二遍。
我可以用手或者嘴也可以
傅星澜一顿,终于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潮汐见他不回答,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眼眶一点点红了,连声音里都带上了颤:对、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没有礼貌
他强自忍着泪不掉下来,竭尽全力展示着乖巧,甚至努力撑起身,颤抖地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对不起主人,我会很乖的,您怎么样都可以
求求您不要用鱼尾和生|殖腔
傅星澜眼眸一沉,微微变了脸色。
潮汐明显不是单纯的在害怕跟他亲近
傅星澜看了眼池水里那条绚丽的鱼尾,想起骆云洲和沈砚都语焉不详透露过的某些信息,眸色明显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