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应了:听懂了。
那么,傅星澜依旧没有要稍微退远一点的架势,继续道,你今天一晚上,为什么躲着我?
潮汐原本还因为他一直紧挨着尾巴,紧张到有些面色发白,闻言却是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又一点点红了。
傅星澜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暗自深呼吸,努力告诫自己不论等会潮汐说什么,哪怕是要立刻离婚,也要尽量控制好情绪
潮汐果然又开始目光躲闪了。
明显是有什么心事不愿意告诉他。
傅星澜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胸口四溢的阴郁情绪宛若什么盘亘已久的黑色云团,缓慢汇聚成形
就听潮汐终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们原来已经结婚了啊。
傅星澜努力压抑着应声:嗯。
潮汐咬咬牙,想起这人说过不能骗他,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那你就,不能把我赶出去了吧?
你没有保护协会可以告我,我们结婚了,你就只能跟我一直生活在一起,不能后悔了
他越说越小声,还自以为悄悄地拿余光看他,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
傅星澜:
傅星澜胸口那团黑云瞬间分崩离析,哗地散了个干净。
他表情有些复杂:你一晚上就在想这个?
潮汐明显有些害羞:唔
傅星澜咬着牙:潮汐
去他妹的有没有受信息素影响。
他非常轻地骂了一句,继而像是再也忍不住般,抬手拎过潮汐的下巴,另一手按住他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潮汐在研究所里被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十八禁的招式学了个全,却独独不会接吻。
傅星澜原本只打算稍微解解渴,亲他一下就放开。
然而很快便察觉到他的生涩
傅星澜眼眸一暗,控制不住地加深了这个吻。
潮汐:唔!
两人的信息素一点点溢了出来,生理性的泪水逐渐朦胧了视线,潮汐轻哼了一声,很快便有些受不住
匹配度过高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纠缠在一处,热烈如同烈火与酒,相撞粹生出让人失神的迷人香气,比傅星澜极力克制下的动作要迫切百倍。
潮汐揪住他衣服的手慢慢脱力,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然而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他便发现了不对他还是人鱼形态!
潮汐微微一顿。
继而整个人骤然僵硬,脸色在一瞬间变了。
不潮汐伸手想要挣扎,然而动了动才发现双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身上的男人牢牢制住。
无数可怕的记忆冲入脑海,恐惧瞬间袭上胸口,像是无形的指抓,骤然扼住了他细弱的脖颈。
潮汐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与alpha之间的差距,以他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效反抗。
傅、傅星澜他颤抖地开始求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啪嗒啪嗒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傅星澜你别这样,我有点怕你放开我
然而信息素的效果太剧烈,傅星澜已然红了眼。
身上的男人死死压制着他,潮汐同样能清晰感觉到信息素之间激烈堪比汹涌风暴的呼应,心知要人在这个时候停下有多么不可能
好可怕。
好可怕。
潮汐几乎要疯了,他拼了命挣扎,哭着求他。
傅星澜!主人!不要!不要这样求你!
他哭得发抖,然而因为情绪激动,信息素反而散发得更多,仿佛下一瞬就要突破某个阈值,再次勾起他勉强被压下的发|情热。
他能感觉到压着他的男人也在剧烈地颤抖。
傅星澜把舌尖咬出了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顿了片刻,终于猛地起身离开,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根抑制剂,打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他喘着粗气将头抵在墙上,深呼吸了半晌,等抑制剂开始起效,才渐渐缓了过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我们信息素匹配太高了,我有点失控
潮汐还在控制不住地抽泣。
傅星澜只觉得他每抽噎一次,自己的心脏就要跟着揪紧一下。
你没事吧
他转身想去查看潮汐有没有受伤,手举到一半,却见潮汐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傅星澜:
傅星澜垂下眼,将手收了回来。
片刻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算了,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
然而他刚刚转身,便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了。
潮汐双目通红,满脸都是泪水,一边哽咽一边道:你下次慢一点,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很害怕。
傅星澜死死捏着拳,心都要碎了,点头应道:好。
他抿了抿唇,再次重复:对不起
不是,是我的问题,潮汐一边抽噎一边说话,显得可怜又委屈,然而他不想让傅星澜内疚,还是努力将话说了出来,你上次说的,我查过了,是对的。
人鱼的尾巴并不是完全碰不得的,是我的问题。他努力压下哽咽,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们说好了的
他们已经结婚了,之前明明说好了,要在一起,要共同生活,如果有需要的话,也有责任互相帮助,他不可能一直不让傅星澜碰尾巴。
更何况之前明明气氛都很好,傅星澜也并不是在强迫他,却因为他而搞得一团糟
潮汐有点难过: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傅星澜:
傅星澜深吸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微微发颤的小人鱼。
明明自己才是被强迫的那方,明明还怕得发抖,明明委屈得眼睛都红了第一反应却是安慰他。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软成了一片。
这个世界上大概是真的有人,天生就是来克你的。
第12章 第12章
心理问题很多都是一通百通的,傅星澜选择从鱼尾入手,主要是因为这是潮汐所有问题中最具象化的一个。
且一看就需要漫长的疗程。
他想了想,干脆将这件事摊开来跟潮汐说了。
傅星澜怕吓到他,用个人终端查了网上的科普资料,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又简单解释了医生的建议,大约是与治疗重度强迫症或洁癖类似的原理。
潮汐想了想:就是从一点点接触开始,慢慢克服心理问题?
傅星澜点点头:这次是我疏忽。你控制不好信息素,原本我就应该要更注意一些。
他垂眸看着他的眼睛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你不用害怕。
我们一点点来,我会帮你解决好一切,他眼神微微凌厉,以及解决好那些让你变成这样的人。
潮汐看着他的眼睛,没来由地安下心来,点头应道:好。
傅星澜刚刚从战场回来,其实还有无数事情等着处理,在沈砚拿着红灯指标一再拍桌强调下,才勉强呆在家里。
但他毕竟是联邦元帅,不是说翘班就能完全什么都不管,到底还是有许多不得不处理的事,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在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文件或者远程参会。
不过这天有些不同院子里的泳池昨天建好了,管家命人打扫了一番,晚上就已经蓄满了水,今天已经可以游泳了。
潮汐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一大早便爬了起来。
潮汐性格好,单纯又可爱,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元帅府上下都非常喜欢他,见他早早起了床,厨房的玛丽阿姨立刻塞给了他几块热乎乎的小饼干。
您要先用早餐吗?
潮汐看了眼楼上,摇摇头:不了,我等他起床一起吃。
玛丽笑着点头:您跟大人感情真好。
潮汐脸颊一红,心道,我们感情好吗?
玛丽见他害羞,也没有继续多说,但别墅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元帅之前根本不讲究吃饭的事,作息也不太规律,即便是骆局长来了也都是随便吃点。
现下每餐都要根据潮汐的口味搭配好不说,发现潮汐会在吃饭时等他后,傅星澜明显调整了工作时间,尽量保证三餐都在正点。
潮汐是非常亲人又坦率的性子,关心人、喜欢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善意并非刻意,却像是冬日盖在腿上的一块茸茸的毛毯,炉火边一杯暖香的咖啡,深夜到家时留下的一盏暖黄灯光
带着家的香甜。
玛丽跟管家几乎都算是看着傅星澜长大的,自然知道他其实只是看着冷硬不好接近,实则谁对他好,都会成倍还回去,是个非常实心眼的人。
而潮汐恰巧长进了他胸口缺失的那一块里。
玛丽看着吭哧吭哧啃饼干的潮汐,禁不住露出一个慈爱的笑
两个都是好孩子,只是还没想明白罢了,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潮汐对游泳的期待任谁都能看出来,好在傅星澜没多久也起床了,两人一起吃了早饭,潮汐终于得以第一次去新修好的泳池游了泳。
傅星澜很快发现他下水之后比在岸上放松得多,撒了欢一般一抖尾巴就游出了四五米。
在泳池里眨眼转了小半圈,才意识到什么一般翻了个身回来,华丽尾鳍有瞬间出水,在水面上扬起一抹绚丽的反光。
他在水边探出脑袋:你不下来吗?
傅星澜被他晃了一下眼。
暂时不了。
潮汐长相精致,眉眼间天生带着种诱人的气质,然而配上他过于纯粹的目光,又显出一种对本能勾人不自知的毫无防备。
水珠顺着小人鱼白皙的肩头滑落,一路舔舐过他流畅的腰线,直至没入连接腰胯的鳞片缝隙
傅星澜看得心痒,探出手摸了摸那交界处的皮肤。
手下的人瞬间就绷紧了。
潮汐紧张得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刚刚兴奋的表情也消失了大半。
却到底没有逃。
两人一个在岸边,一个在水里,潮汐就这么撑着水下的阶梯,半个身子露出水面,与衣着整齐的傅星澜颈项交错。
没有接触,却仍依稀能从水汽中,嗅到属于alpha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
然而更加分明的却是触觉
对方带着薄茧的指尖,在腰侧敏感的鳞片边缘细细摩挲,似乎是为了让他缓慢适应般,来回逡巡良久,引起他不知是否因太过紧张而导致的阵阵战栗。
直到潮汐几乎要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触碰那处的皮肤还是鳞片了,傅星澜才一点点按上了尾鳞
潮汐没入水中的尾巴尖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片刻后,傅星澜轻声问:难受吗?
潮汐呼吸有些不稳,耳根漫上可疑的红晕,磕磕巴巴道:还、还好
傅星澜:
傅星澜微微顿了顿才将手撤开: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潮汐松了口气。
他刚刚恢复精神,准备再问一遍傅星澜要不要下水玩,他怀疑元帅大人可能是不会游泳,正准备自告奋勇教他。
却听身后管家的声音隔着树丛传来:大人,帝国二皇子殿下和洛特尔兰斯殿下来访。
傅星澜顿了顿,正思考着怎么拒绝,一个声音已经与保安的声音混杂在一块,穿过灌木飞速靠近:别问,问就肯定是不见,我们大老远从帝国跑来,不能就这么白白又打道回去了吧?
他的话音顿在半途,整个人瞪大眼睛立在了门口。
洛特尔与泳池边的傅星澜和潮汐大眼瞪小眼三秒钟。
继而傅星澜飞速转身,将潮汐藏回了泳池里,而洛特尔则张开双臂挡住了身后跟来的二皇子尹西宁。
尹西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侧头让过他的手臂看了过去:怎么了?
随即便也跟着怔住了。
一直到潮汐躲进水里,从他们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半片鱼鳞了,尹西宁还依旧保持着刚刚怔愣的姿势没有变化。
洛特尔不得不在私底下用手肘捣了捣以作提醒。
当着傅星澜,他只能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字句:快收收目光,否则这家伙大概下一秒就要把你轰出去。
尹西宁到底还是回过了神来,冲傅星澜微微一礼:打扰了。
洛特尔则在一旁挤眉弄眼,努力用颜艺表达自己的愧疚。
两人关系特殊,傅星澜也不好发脾气,想到尹西宁刚刚看潮汐那丢了魂般的眼神,狠狠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他转头吩咐管家:带两位贵客去会客厅,我等会儿过来。
傅星澜很快去接待来客了。
虽然没有人说过不许潮汐出门,但因为尾巴还没变回来,潮汐还是一上午都乖乖呆在房间里,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悄悄溜出去上了个厕所。
没成想刚好就跟客人之一碰上了。
那人一身暗红镶金的礼服,明显多看了他好几眼,又疑似没话找话地跟他确认: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潮汐长得太好,在研究所的时候就没少被针对,因而对别人看自己时的异样目光和情绪非常敏感。
他有点谨惕,礼貌指了指他身后:这就是。
那人眼神微动,倒是没再说什么,只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