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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萝拉已经做好觉悟。
    手铐没有被除掉。她得到了一碗散发着骨髓和藏红花香味的米兰米粉布丁,加了特级橄榄油的蚕豆泥和莴苣、用松子和葡萄干一起烹饪的沙丁鱼。
    凯撒不吃,他看着萝拉飞快地吃掉这些东西。名为萝拉的淑女,进食姿态从来都不会淑女,她大口咀嚼,将所有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
    撤走她的餐盘,审讯重新开始。
    凯撒问:“为什么劫狱?”
    萝拉说:“追求刺激。”
    凯撒并不对从她口中听到真话抱有期望。
    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不配合、插科打诨、萌混过关。
    “我不想再对你使用吐真剂,萝拉,”凯撒说,“你配合一下。”
    萝拉若有所思:“用吐真剂之前,还需要再口口吗?”
    凯撒看了看手中的钢笔,放下来,叹口气。
    他以前很少叹气,但在认识萝拉之后,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高。
    就像所有不擅长和叛逆期孩子沟通的家长一样,凯撒感觉自己会被她气到长出白头发——不,他的头发始终是银白色,不需要有这样的困扰。
    凯撒仍旧会间接性地想要拎起来她狠抽一顿。
    尤其是现在。
    萝拉将自己被镣铐困住的双手伸到凯撒面前,给他看自己皎白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伤痕:“我的手腕好痛呀,凯撒撒。”
    凯撒捏紧钢笔:“根据统计,你们总共带走了五名受困的阿斯蒂族人,其中三位——”
    萝拉晃动身体,手铐和椅子相连的锁链哗哗啦啦地响起,她说:“好痛呀,如果能有一位alpha给我亲亲伤口就好了。”
    凯撒知道她今天的通话中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她的发热期快要到了。
    凯撒已经嗅到空气中淡淡飘浮的茉莉花香,熟悉的味道诱引着他,如同魔鬼的饵。
    凯撒继续说:“其中三名是alpha,两名omega,四个男性,一名女性——”
    “爹咪,爹咪,”萝拉趴在桌子上,镣铐的范围让萝拉无法触碰到凯撒的手,她大半个身体都趴在桌子上,努力往凯撒的方向来,使出吃奶儿的劲,也只能偷偷地、偷偷地用小手指的指尖戳了一下他,“好想爹咪的标记呀。”
    离得太远了,她的小手指指尖在凯撒手背上轻轻划了一道,若有似无,如同蜻蜓尾端快速点了一下平静的水面。
    凯撒将记录本放在桌上,他终于靠近萝拉。
    萝拉蹭啊蹭地从桌子上下去,站起来,期待地仰脸。
    凯撒抓住她的衣领,出乎萝拉的意料,他伸手,并没有解开她的衣领,而是伸出手指,从她脖颈中勾出一条项链——那个藏着一个小尖刀的球体。
    萝拉蓦然睁大眼睛。
    “原来是这里,”凯撒盯着这个藏有其他alpha味道的球体,有些粗暴地将它拽断——手背垫着萝拉的脖颈,链子只在凯撒手背上留下红痕,他的脸色微妙,“这是你的第几任alpha送给你的?”
    萝拉老老实实地说:“记不清了。”
    成功火上浇油。
    凯撒将项链丢进垃圾桶,用纸巾擦拭着手指,直到确认那个其他alpha的气味彻底消失。
    他冷淡到像是一个无情的审判者:“按照规矩,所有的犯人在进入监狱时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
    萝拉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我都已经进来了。”
    “现在检查也可以,”凯撒用属于审判者的严厉语气说,“抬高你的双手,萝拉,我需要确定现在你身上没有携带违禁用品。”
    萝拉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严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举起手,让凯撒开始搜身。
    他就像机场的安检员,伸手拍了拍萝拉的衣服:“把束缚带脱下。”
    萝拉给凯撒看自己的手腕,甩了甩腕上的镣铐:“我脱不掉啊。”
    凯撒靠近萝拉,双手压住束缚带上的连接扣,稍微一用力,就成功掰断,丢在地上。
    他的手掌温度高,炙热地透过衣服落在萝拉的身体上,萝拉感觉有些痒,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凯撒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回来,如同教训部下:“站好。”
    萝拉嘟囔了一句好吧。
    她感觉房间的空调温度好像有些热。
    萝拉身上没有什么违禁品,她那些可以称之为违禁品的东西早就被对方搜了一遍,唯一一个还算具有杀伤力的项链也被摘掉。还在不能被永久标记期、对信息素迟钝的萝拉病恹恹的,完全闻不到凯撒身上越来越浓的味道,她只能嗅到隐约一些,像是喝冲淡后的柠檬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绪已经外溢到遮不住的地步。
    凯撒细致地检查着,他甚至还戴着黑色手套,捏住萝拉的下巴,要求她张口,接受检查。
    萝拉忍无可忍:“您疯了吗?我刚刚还在吃东西耶?您觉着我嘴巴里能藏什么?藏米粒吗?还是蚕豆泥?”
    凯撒不说话,他捏住萝拉脸颊,稍微一用力,萝拉就不得不张开嘴。
    冰冷的钢笔探入口腔,萝拉被这样凉的温度冻到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凯撒用一根钢笔细细检查她的口腔,挑起舌头查看有没有藏着东西,被当作洋娃娃般搅弄的体验极其糟糕,萝拉很想揍他一顿,狠狠地朝对方的脸来一拳。
    可是此刻的萝拉已经说不出话,上排牙齿同样被钢笔顶住,阻止她合上嘴唇。
    手腕上的镣铐、和椅子相连的锁链同样约束着她的行动,发出冷漠的金属碰撞声音。
    萝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分泌了,这种有些糟糕的失控感让她终于愤怒地看向凯撒。
    对方的紫色眼睛如同冰块,毫无波动,在萝拉脖子发红、即将发怒的前一秒,凯撒终于拿走钢笔,以不带感情的声线评价:“没有发现异物。”
    当然不会有异物。
    萝拉才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胃。
    萝拉想告诉他,她又不是穷凶恶极的贩卖违禁药品者,不会伤害自己的胃来藏匿东西。
    还没有出声,萝拉看到凯撒用钢笔指了指刚才她滚来滚去的桌子。他嗓音冷淡:“坐上去,分开,我需要确认有没有藏违禁品。”
    第70章 藏匿   秘密共犯
    萝拉的确曾经藏过食物。
    不过倒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给生病后的奥莉。
    官邸中的孩子们想要吃饭,就只能在餐厅中吃,不可以拿到其他地方。如果生病或者不舒服、不想去餐厅的话,将得不到任何多余的照顾。
    不会有人给他们送饭,这是惩罚。
    萝拉身体还好,一直健健康康,没有太大的疾病,每次吃饭最积极,永远都是第一名。但是奥莉不行,她是个小傻瓜,冬天到了还会傻乎乎地穿着睡衣在雪堆中玩雪,晚上冻到打喷嚏,高烧,无法下床,没办法去餐厅吃东西。
    萝拉想办法,偷偷将草稿纸撕下来,裹住热乎乎的鸡肉和饭团,简单捏起来,带回去给奥莉吃。
    不过那时候藏饭团的方法要简单一些,只要藏在衣服口袋或者贴在怀抱中就可以。
    检查人员偶尔发现,大部分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一群小孩子,真不吃也会饿死,他们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萝拉这样偷拿过好几次,只要不被那个严格的、讨厌萝拉偷吃的家伙遇到就好。
    可是现在不一样。
    黑色的的长筒靴里没有藏匿任何武器,而唯一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人坐在桌子上。
    萝拉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因素。
    凯撒坐在刚才萝拉坐过的椅子上。
    萝拉朦胧中想起来做手术时候的医生,对方用手术刀划开她肩膀、清理伤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专注。
    如果凯撒不是这个职位就好了,如果是一个普通医生也不错,他应该也会做得一样出色。
    凯撒问:“你有没有藏东西?”
    萝拉骂他:“你是傻子吗?我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藏?”
    凯撒抬头,他沉静地说:“根据新闻报道,曾经有工人通过这种方式来盗窃金子和钻石。”
    萝拉说:“那你绝对看不到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偷运军火。”
    凯撒对萝拉的讽刺充耳不闻。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石头。
    萝拉挪了一下,被凯撒伸手阻拦、压住。
    “别动,”凯撒说,“我有权利判你袭警。”
    萝拉说:“你又不是警察。”
    “现在是,”凯撒垂眼,一缕银白色的发从他脸颊侧边落下,声音毫无波动,“你应该有身为罪犯的自觉。”
    萝拉没有办法和他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
    这个不通人情的混蛋,萝拉还在生他的气。
    凯撒的紫色眼睛盯着她:“果然藏了东西。”
    银质的镣铐成功约束住萝拉的行动,不然她已经在想该用什么东西给他开一下脑袋了。
    凯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萝拉的真实想法,他冷静审视着萝拉。
    他忽然问:“在我之后,你交往过多少个alpha?”
    萝拉说:“无聊。”
    她转过脸,骄傲地不肯理会。
    即使现在身为阶下囚,萝拉仍旧认为自己有权利拒绝他的问题。
    她不知道这种底气从何而来,但萝拉认为自己可以。
    凯撒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你忘记自己叫我什么了?我应该承担起责任。”
    萝拉说:“你要想承担责任,就该想办法让自己的‘外孙’将来获得自由。”
    她原本以为这种话能够刺激到对方,可是凯撒只是笑了笑,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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