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也不觉得尴尬, 笑眯眯地听着。
贤妃记恨顾明月, 见柔妃不加掩饰地讨好顾明月便有些看不惯,皮笑肉不笑地道:“以前没见柔妃妹妹这么喜欢郡主,莫不是见她以后是太子妃,急着讨好?”
顾明月敛了敛神色, 虽然贤妃算是长辈, 可毕竟只是妃子,说到底只是个妾,她没和沈亭定亲之前就不惧她, 更不用说现在了。
她张嘴,正想反驳回去,印象中一直温温柔柔地柔妃笑着道:“贤妃姐姐这话说对了,我可不是在讨好郡主么,毕竟郡主以后可是静怡的嫂子。”
“静怡这孩子性子软,以后怕是有的是劳烦郡主的地方。”
顾明月道:“柔妃娘娘客气了,静怡是公主,有皇上在,没有谁敢欺负她。”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贤妃冷哼一声。
顾明月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贤妃娘娘这话听着就不怎么妥当了,娘娘们喜欢我才愿意夸我,怎么在您眼里就是讨好了呢。”
淑妃和柔妃交换了个眼神,俱是沉默不语。
贤妃被顾明月一个晚辈顶撞,怒气更甚,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打趣,郡主何必当真。”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喜欢较真。”顾明月一脸笑意,语气却十分的意味深长:“以后贤妃娘娘要和柔妃娘娘打趣开玩笑,可千万别带上我,不然我依然还是会较真的。”
顾明月是在敲打她,意识到这点,贤妃怒不可遏,可她到底是在宫中几十年的人,最明白什么叫做避其锋芒。
她可以说几句阴阳怪气地话,但再多却是不能够。
“本宫听说郡主前几日去庙里上香了,还遇到了本红那对侄儿侄女,”淑妃生硬地转着话题:“他们没给郡主添麻烦吧。”
顾明月眨眨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娘娘怎么知道?”
“还不是七皇子,”淑妃无奈:“他以前就很崇拜他表哥,如今进京了,三天两头去找他。”
顾明月点点头:“没添麻烦,就是花了点钱。”
“哦,这是怎么回事?”
“请他们吃了顿晚膳。”
“如此倒是让郡主破费了,”淑妃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光。
顾明月笑笑道:“都是表兄表妹,他们回京,我托个大,也算是东道主,请他们用个晚膳是应该的。”
贤妃坐不下去,起身离开。
她走后,淑妃对顾明月道:“昨日安王妃进宫了,离开的时候双眼红通通的。”
婆媳问题,何况安王妃没了严家这个靠山,日子不好过很正常。
“听说是为了子嗣的事。”淑妃道。
顾明月还记得严太师去世时,安王妃与严老夫人想让她放过王绍的事,她对安王妃没好感,可是子嗣一事着实不能只怪安王妃一人。
顾明月心想:安王后院里不止安王妃一个,可也没听见其他人有孕,说不定是安王有问题呢。
“子嗣要靠缘分,”她道:“急不得。”
淑妃道:“没想到郡主年纪不大,看得倒是很明白。”
顾明月没待太久,她走后,淑妃长长地叹了口气,语带羡慕:“有些人啊,就是天生的命好,阴差阳错都能成为准太子妃。”
柔妃听着淑妃这话觉得她不像只是在感慨顾明月,想说什么,可想到淑妃膝下有七皇子,她又住了口。
太子是立了,可这些人就真的收心了吗?
柔妃无意插手这些事,也起身告辞。
皇上进后宫的时间很少了,晚上柔妃没等着皇上翻牌子,早早地睡下。
翌日,太后宫中的人来时她正在给静怡公主做衣裳。
宫里绣女很多,但她女红不错,平日里就喜欢给静怡做。
听到来人说太后让她做个抹额,柔妃错愕不已。
太医最近日日都在往慈宁宫跑,她们私下里都在猜太后是不是不大好了,但其实太后好与不好,与她们关系不大。
太后不插手宫里的人,她们嫔妃与太后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一个抹额而已,柔妃自然不可能不答应,慈宁宫的人离开后,她的神色缓缓沉下。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要她做什么抹额,只怕抹额是假,要见她才是真。
可太后为什么想要见她?
宫中妃嫔不算多,可她在众人中算是比较不起眼的。
柔妃抿了抿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当她去慈宁宫见过太后,这种预感成了真。
太后竟然拿她以前做过的一件事要挟她,要她去试探皇帝,能不能在端阳郡主进东宫前塞人进东宫。
柔妃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太后不是很疼爱端阳郡主的吗?
柔妃很想拒绝,可她不敢,她赌不起,但她也说了,她不保证能成。
太后只是想让柔妃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真要把陈安如送进东宫,不可能让柔妃去开这个口。
这件事得细细谋划,一旦不成,明月对她生怨就罢了,怕就怕明月会记恨上她母亲。
一旬后,皇帝到了柔妃的宫中。
用膳时,柔妃提起白日顾明月进宫探望太后的事。
皇帝夸道:“端阳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皇帝毫不掩饰他对顾明月的满意,柔妃心头一沉,但不得不继续道:“以前顾国公还说出来想让郡主嫁进皇家呢,没想到郡主不仅嫁进了皇家,还嫁的是太子。”
皇帝抿了口酒,心想多亏有他,不然这婚事岂能保得住。
柔妃提起酒壶给皇帝斟酒:“前些天,臣妾听到有宫人在讨论,说郡主进了东宫,以后太子若想纳人……”
皇帝抬眉看柔妃:“纳谁?”
都说枕边人亲近,可柔妃却是有些怕皇帝的,哪怕皇帝对她们这些妃嫔一直不错。
被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柔妃咽了咽喉咙:“没纳谁,是几个宫人在胡言乱语。”
皇帝并不好酒,他把酒杯推开,直截了当地问:“有人想让你来探朕的口风?”
柔妃面色一变,立即蹲下,想辩解却也知道辩解无用,说不定还会给皇帝留下死不认错的印象。
“臣妾有罪。”她默认了皇帝的话。
“起来,”皇帝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你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没必要掺合这些事。若有谁想往东宫送人,让他自己来跟朕说。”
皇帝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现在也有人想往后宫送人。
会有人想往东宫送人很正常,皇帝以为是某些朝臣求到了柔妃这里。
他不喜欢妃嫔插手皇子们的事,尤其是太子的事,但柔妃育有公主,只要事情不严重,他还是不想太拂了柔妃的颜面。
柔妃勉强一笑:“是。”
皇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没几日,竟然有人上奏提议替太子纳人,以绵延皇家子嗣。
正好沈亭也在,他直接把奏折丢给了沈亭:“看看吧。”
自沈亭被立太子以来,皇帝不仅没有防备过他,还常把人留在御书房教导,也会让沈亭批阅奏折。
沈亭以为这是一封关于朝政的奏折,打开看后眉头一蹙,他道:“儿臣没有纳人的打算。”
皇帝相信沈亭现在不会纳人,但听这话的意思……
他好奇地问:“以后呢?”
皇帝也是男人,深知男人的劣根性,便是当初为了保住沈亭与顾明月的婚事,他也不曾在顾霖面前保证说沈亭弱水三千,只娶顾明月这一瓢。
沈亭反问:“父皇觉得儿臣该为了拉拢朝臣而纳人吗?”
皇帝素来不喜将后宫与前朝牵扯到一起,也不会为了拉拢朝臣而纳朝臣们的女儿为妃。
他喜欢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太子是他儿子,他愿意放权。
“这要看你自己,朕从不插手儿女后院之事。”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朕丑话说在前头,反正和离的圣旨朕已经提前给了端阳了,到时候端阳要和离,你可别来找朕帮忙。”
话落,皇帝担心沈亭真有纳人之心,忍不住描补了一句:“你知道前朝怎么灭的吗?”
沈亭熟读经典子集史书记载,自然知道是怎么灭的――皇帝宠妾灭妻,被自己的岳家给反了。
“顾霖虽然对朕忠心耿耿,但换作是你就不一定了。”皇帝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朕觉得妃子纳多了也不好,你看朕,后宫的争斗就不说了,生这么些皇子有什么用,只知道争权夺利。”
沈亭:……
“父皇,儿臣觉得郡主很好,有郡主一个就够了,以后也不会有纳人的打算。”
皇帝微松口气,很好,他不用担心他与顾霖反目成仇了。
第63章 教坏了
七月流火, 天气一日比一日的舒适。
田雨穿着一身白色的骑马装,骑在黑色的大马上,隔一会儿就瞅旁边的齐俊一眼, 整张脸上写满了好奇。
齐夫人之前想让田雨嫁给齐俊, 齐俊不同意,虽然后面齐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二人关系实在算不得亲近,甚至有些生疏。
齐俊当做没发现,但田雨一直看,他就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田雨摇头。
“那你看什么?”
田雨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问道:“表哥, 你为什么要送我?”
她和郡主等人约好了去郊外骑马,在城门碰面。她对京城已经很熟悉了,自己骑马去完全没问题, 但出门时齐俊却主动提出送她去。
齐俊头都没扭一下, 看着前方淡淡道:“正好有空, 而且你是姑娘家, 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
田雨不信, 她在想齐俊主动送她是不是为了去见顾明月。
当初姑母是为了她才那么着急地去顾国公府解除婚约, 这不是田雨的主意,但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齐俊她感到非常抱歉。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向齐俊道歉,可解除婚约后, 齐俊公务越加繁忙, 常常不在京中,她见到他的机会不多,这次是刚办完一件差事才得了两日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