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面很小的铜镜。
“古人有云,破镜不能重圆。”女子说,“这破碎了的镜子,你能修吗?”
如女子所说,铜镜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将镜面割分成两半。
要想修复镜子,对钟樾来说并不难。
但这对凡人而言,一定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就仿佛海底捞月一般。
于是,钟樾没有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
“我勉力一试,不能保证。”钟樾说。
女子笑起来,目光停留在仅剩的几条红绳手链上。
“钟师傅似乎有不少心上人,真是博爱。”女子轻声说。
钟樾:“?”
看出他没明白,女子掩嘴笑道:“这亲手制作的石子红绳,是我城有名的定情信物。”
钟樾定在了原地,白虎抬起头看他,露出看戏的表情。
让你做这么多,现在全城女子都收到你的“定情信物”了。
“那镜子就拜托你了,钟师傅。”女子爽快地挥挥手,大踏步走了。
将客人送走,钟樾坐回木椅上,人还是懵的。
“怎样?要帮她修好吗?”邱煜钻到他腿上,与他一齐看向那一小面铜镜。
这小铜镜看上去是件古物,镜面模糊,钟樾只能隐约看见自己的身影。
邱煜在镜子里,亦只是一团模糊的白色。
“先试试吧。”钟樾说着,拇指触过裂痕的起点。
莹润的微光很快便填充了缝隙,钟樾的神情变得专注,只见光线沿着裂痕往下,镜面一点点复原。
这么简单?
钟樾朝镜中望去,发现模糊的镜面忽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青灰色眼眸中的倒影…
紧接着,钟樾的意识有了一瞬的模糊。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置身于别处。
原本店内的一切消失了,钟樾急忙站起,很快反应过来,这面铜镜也许是一件法宝。
“钟樾!”邱煜大喊,瞬间化形为巨大白虎,挡在钟樾身前。
虎啸声震彻山谷。
钟樾此刻正站在晚风呼啸的山谷岔道口,周围传来真实的冲锋声以及马蹄嘶吼声。
两方士兵交汇,却仿若视钟樾与偌大白虎于无物,直接穿过了他们。
钟樾和邱煜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阵风。
他们即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并不是现实,而是铜镜反映给他们的回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快看我的新封面,封面是攻,攻手中的红剑就是大宝剑!
今天的大宝剑眼巴巴地看着红绳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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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千万不能一拳打死了。
“这是…你的回忆?”邱煜大声问。
钟樾抬头,在高处的山崖边缘,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过去的钟樾,着素色古服,如仙人般长身立于高处,长发随风飘散。
他漠然地望着脚下的这场厮杀,身躯一动不动,但因为离得远了,也没人能真正看清他的表情。
山谷里,四处都是士兵倒下的身体,血流成河,火焰将山谷照耀得亮如白昼。
“怎么办,我们要上去吗?”邱煜也看见了山崖上的那个钟樾。
“不用。”钟樾说,“那应该也只是记忆的片段,没有实体的。”
说话间隙,他们右侧爆发出一声大喝,只见一名穿黑色盔甲的将军,高举起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刀,冲向对方阵营。
“那不就是你锻造的宝刀吗?”邱煜问,“但这是什么时候来着…”
钟樾锻造过的神兵利器太多了,要细数起来很难。
喊叫声越发响亮,左边阵营节节败退,死伤者不断增加,钟樾的心在这一刻倏然揪紧。
像每一次梦魇时那般,他移开了视线…
在瞬息之间,钟樾的意识再次模糊,恢复清明时,人已然回到了维修铺中。
一起回来的还有邱煜,巨大的白虎威风凛凛,毛发在月华照耀下泛着银光。
“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大白老虎幻化回人形,走过来查看铜镜。
只听钟樾手中铜镜发出破裂声,裂痕沿着被修好的轨迹重现。
钟樾深拧着眉,指腹抚摸裂痕,没再尝试修复它。
“追忆鉴。”钟樾说,“这是法宝的名字,它能为人重现回忆。”
“那个女人怎么会拿着它?”邱煜抱着手臂思考,“莫非她不是普通人?”
“很难说。”钟樾将铜镜放回桌面,“随着朝代更迭、战乱频发,有不少法宝流落人间,凡人们不懂使用的诀窍,只将它们当作装饰品。”
“就像朱鹭剑一样,流落人间。”邱煜皱了皱眉,“但这事实上是件危险的事情。”
钟樾点了点头,依旧抚摸着镜面的裂痕,说:“追忆鉴碎了就不能发挥效用,那个女人…这不失为一条线索,我们可以查查看。”
如若那女子真不简单,说不定能得到关于朱鹭剑的消息。
现在他们正处在一筹莫展的阶段,不管是什么都应该试一试。
“另外,明天别忘了。”钟樾一字一字提醒道:“去要回你的戒指,别让我发火。”
邱煜整个人顿时一僵,显然刚才的动乱,让他短时间的忘记了这个大烦恼。
“听没听见?”钟樾又问了一遍。
好半晌,邱煜才蔫巴巴地点了头。
“你这么大一条老虎,怎么还怕一个歌女。”钟樾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不是什么歌女。”邱煜小小声地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的冲击中,“…他是男的。”
钟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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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邱煜再来到丽都歌舞厅。
大厅内观众寥寥无几,舞台上唱歌的不是白玫瑰,看观众们的表情,仿佛就要随时睡过去似的。
这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就好似白玫瑰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不过,若是观众们知道著名的白玫瑰是个风情万种的小伙子,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邱煜像上回那样,化作小白虎溜进后台,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靠近白玫瑰的休息室。
但他扑了个空,白玫瑰并没有在休息室里,他只得又变回人形,朝歌舞厅的服务员打听。
“白玫瑰?”服务员停下来,不耐烦道:“她今天说腰疼,没来。”
邱煜听见“腰疼”,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
“这人红了就是不一样,想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服务员忍不住小声评点道,“行事太过张扬,只怕是会招人嫉恨…”
邱煜没心思聊下去,谢过这服务员,慢慢地往外走。
这下麻烦大了,要是人家真拿他戒指去当了…
钟樾肯定会发火的。
钟樾要是发火了,可能会让他睡大铁笼子,不给他银钱花,还会让他吃上一个月的炒豌豆。
更有甚,让他到街头去乞讨卖艺,直到把戒指赎回来。
大白老虎走着走着,几乎就要抱头痛哭。
就在这时,一辆载了人的黄包车,从他面前奔驰而过。
邱煜定睛一看,车上坐的人,正是那白玫瑰!
“哎,师傅。”邱煜赶忙叫上一辆座儿空着的黄包车,“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车。”
“好嘞!”师傅爽快道,估计对这种事儿已经屡见不鲜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着,只见前车东弯西拐,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这地方邱煜从没来过,他在离前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车,付了银钱,远远看着白玫瑰往巷子深处走去。
这地方怪阴森的,地儿还偏僻,简直就像供人做什么不好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