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四区搜查指挥的办公室里,白发青年站立于落地窗前,一手贴着冰冷的玻璃,一手握着电话放置于耳边。他的目光俯视着东京,像是站在无数人都抵达不到的层次,冰冷而漠然地操纵着这个世界背后的某些事情。
独眼之枭,你的母亲是人类,她孕育你的时候进食了人肉对吗?
有马贵将,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回答。
啧,妈妈是进食了人肉。
很好,现在出了一个计划之外的事情,我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看法。
稀奇了,居然有你犹豫不决的时候?
琲世怀孕了。
啥?
在与有马贵将交流的高槻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佐佐木琲世不是男的吗!
更重要的是
他不是一直养在你眼皮底下,难道是你下手了?
有马贵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当初要走金木君是为了赫包,我哪里知道你想要玩的是养成,现在居然还搞出人命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独眼之枭,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被驱逐了。
有马贵将问出自己要的信息后,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就挂断电话!
没脑子的独眼之枭
第109章 极度饥饿
连续几天,佐佐木琲世都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白天是怎么结束工作的了,每到夜晚的时候,他就住在有马先生家里,浑身发冷汗地躺在被窝里,手指止不住地抽搐,喉咙里总有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嘶吼,让他感到恐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试图去求过有马先生,也不停地去喝咖啡,然而前者不容置疑地要求他继续忍耐饥饿,好让自身的RC值降低下来,后者只能制造虚假的饱腹感,稍后就被打回原形。
佐佐木琲世握着自己的手机,意识一阵阵模糊,蜷缩在床上盯着屏幕发呆。
屏幕上折射着一张青年的面孔,狰狞扭曲。
真是可怕啊。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饥饿,简直像是在地狱里煎熬一样。
大脑深处,似乎有什么灼热而粘稠的东西蔓延开来,他想要控制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但是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涣散,最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饥饿的临界值被打破了。
在昏迷之前,他听到一道少年声线在他耳边模糊地呢喃。
【居然把我饿醒了】
【不我还想要睡梦好寂寞】
【进食】
【饿了琲世让开】
床上,佐佐木琲世挣扎的表情停止,四肢不再颤抖,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开关,寂静下来。
卧室里多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拥有一头黑白交杂发色的青年放缓呼吸,睫毛虚弱地颤抖,眼窝微青,因为饥饿而失去血色的白皙肤色让他青色的血管显露出来,莫名的有些脆弱。
然而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不到几分钟。
他醒了。
佐佐木琲世在死寂下突兀地睁开左眼,眼白变得漆黑,瞳孔染上绯红。
那是喰种的赫眼!
这只赫眼里充斥着大量的血丝。
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陷入饥饿地狱的喰种进食,除非死亡。
佐佐木琲世按住腹部,胃部时刻在哀鸣,让大脑联想到流出来后灼烫内脏的胃酸。他跳下床,想要去推开近在咫尺的窗户,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封锁住窗户的不是普通的金属物,而是专门对付喰种的库因克钢!
没有第二种选择,佐佐木琲世往卧室房门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隔壁主卧室里的有马贵将在看书的时候抬头,灯光下,没有戴眼镜的双眸淡漠如水,波澜不惊,缺乏正常人明显的感情色彩。
不过即使不够明显,有马贵将还是不能否认自己对琲世有感情。
那是他唯一的后继者。
活着的延续。
有马贵将放下书,打开库因克手提箱,拿出里面的武器走出去。
客厅里一片凌乱,冰箱被打开,肉食被翻找出来后又被人丢弃在地。
在玄关处,一道黑影握住门把手,始终无法打开。
门锁住了!
有马贵将用手指按住客厅的开关,啪嗒一声后,客厅灯光大亮,也照亮了把公寓弄得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佐佐木琲世。
佐佐木琲世猛然回头,神智混乱地看向有马贵将。
对方右手提着一柄怪异如长枪的武器,站立于墙壁旁就如同一座冷漠的石膏雕像。
回去。
有马贵将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佐佐木琲世的肩膀反射性一缩,脸上闪过一抹迷惘,身体残留着哪怕失去理智也有的敬畏。下一刻,他又在强烈的饥饿下赫眼流露出非人的食欲。
他做出了毫无理性的一件事情
朝着有马贵将攻击!
有马贵将在他动手的刹那,眼神冷冽得堪比寒冬的风雪,温情消失不见。
琲世。
在有马贵将说出名字的时候,佐佐木琲世已经扑了过来,赫眼残忍,仅剩下本能,在青年的后腰处长出数条鳞赫!
有马贵将手上的羽赫鸣神一转,尖锐的枪尖划断袭击他的鳞赫,在佐佐木琲世闪避之前,又直截了当地插穿了佐佐木琲世的大腿,把人钉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佐佐木琲世仍然奋力挣扎,大腿血肉撕裂,血流不止。
有马贵将俯视着他,手上的羽赫鸣神从攻击状态切换成了第二形态,如同一个张开的炮口,对准自己平时视作弟子的佐佐木琲世。
看出琲世失去理智,狼狈不堪地垂死挣扎,有马贵将的目光移开。
一时间,他有些意兴阑珊。
睡吧。
羽赫鸣神绽放出璀璨的电光,电流贯穿对方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夜,公寓里爆发佐佐木琲世的惨叫!
好在公寓做过隔音处理,才没有让四周的邻居听到这骇人的声音。
解决掉不听话的琲世后,有马贵将就找出地下室的钥匙,走回来把羽赫鸣神从地板上拔了出来。没了阻止恢复的库因克武器,佐佐木琲世的大腿伤口很快就修复好了,只剩下一点裤子的破口,这样的恢复力放在喰种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有马贵将见怪不怪,但是看清楚琲世昏迷时的动作后,目光停顿了一下。
佐佐木琲世完全抱住了自己的腹部。
那是防御的姿态。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不知道饥饿的原因,喰种的身体本能仍然在保护孩子。
人类需要繁衍下一代,而数量稀少的喰种也同样如此。
有马贵将强行掰开琲世的手臂,弯腰把人抱了起来,走向地下室那边。
咔嚓几声,他把手铐和脚铐全部给对方戴上。
随后,注射RC抑制剂。
做完这些事情,有马贵将走出地下室,关上门,准备明天给琲世请假,直到琲世的身体自行消化掉不该有的孩子后,他再把对方放出来。
失去睡意,有马贵将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交谈的时候,拨通了独眼之枭的电话。
虽然独眼之枭的脑子有问题,但是勉强还能和她说一说话。
琲世发疯了。
你大半夜干了什么事情?
他想要逃跑。
我发现喰种在饥饿的时候都会被本能控制,独眼喰种也是这样吗?
是啊。
有办法抵御吗?
你把他喂饱不就行了吗?
你知道的,我没那个时间,也不可能给他喂食人肉。
嗯
她当然知道。
独眼之枭,亦或者说人类女作家高槻泉轻轻一叹,放下深夜码字的笔记本。
这个世界真是崩坏啊。
人类与喰种之间的矛盾本不可协调,但是总有几个奇迹诞生。
比如她。
比如被后天改造成喰种的金木研。
再比如这一次,金木研怀孕的事情,即便是她也不太确定金木研体内的是不是天生独眼。
说实话,要是天生独眼我觉得蛮可惜的。
同类之间的感怀?
不,仅仅是看那个孩子尚未出世前,就被单方面否决了生存的可能性,让我感觉到你的理智和残酷不愧是CCG的死神啊。
手机里出现长久的寂静。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高槻泉才听到对方冷淡地说道:我说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高槻泉耸了耸肩,你说什么是什么。
有马贵将:
高槻泉转移话题,不想隔着电话感受对方无声的杀气。
金木君现在怎么样了?你把他放在哪里了?
地下室。
鬼父啊。
闭嘴。
好啦,我过几天去看一眼,你记得把你家那扇库因克钢打造的大门留一条缝给我。
哦。
有马贵将没有和高槻泉瞎扯下去,再次挂了她的电话。
往窗外看去,他只感觉到今夜过分的冷寂,耳边也少了琲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
一切都会恢复常态的。
只要等几天,再等等就好了。
白天,QS班的成员们才得知佐佐木琲世请假的事情,纷纷琢磨着想要去看看。然而他们找到帮佐佐木琲世请假的老师时,就在有马贵将的目光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可怕!
米林才子抱住同伴的手臂,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在有马贵将走后,比寻常人都敏锐的她喃道:妈妈的爸爸真可怕
不知吟士黑线,你敢当面这么称呼有马先生吗?
还妈妈的爸爸!
你怎么不上天,干脆称呼他为外公呢!
瓜江久生纯属被他们拖过来的一员,抱臂而立,既然有马先生不想理我们,我可以走了吧。
六月透小声道:琲世老师最近一直有点不对劲。
瓜江久生蛮不在乎道:有CCG的医疗部在,他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QS班的几个人不欢而散。
下班的时候,提前回去的六月透在路上看见了一个紫发青年,对方倚靠着通往公寓的必经之路上的大树,树荫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只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焦躁与忧郁。
连续几天,她都看得到这个人。
六月透想了想,走过去询问道:你是琲世老师的朋友吗?
月山习骤然被人搭话,从等待的状态下抽出注意力给了六月透。那是一个黑发,皮肤微黑的西装少年,右眼戴着白色医用眼罩,有点像是很早以前金木君的打扮。
如果他没有看错,对方也是搜查官。
对,我是佐佐木君的朋友,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学生,六月透,琲世老师这几天一直不在公寓,你联系不上他吗?
是的。
月山习没有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是眼神无奈地说道:我发信息给他,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回复我,这和他平时的情况不太一样。
六月透建议道:你去有马先生的公寓看过吗?老师应该在那边。
月山习心中一凛,优雅地婉拒道:我再等等吧,毕竟我和那位不熟悉,也不好上门拜访。
六月透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先生就再等等吧,也许能等到老师。
说完后,她以男性的礼节告别了月山习。
在树荫下,月山习的脸色捉摸不定,金木君不会出事了吧?
居然被对方的学生诱导去找有马贵将?
那是一个好惹的人吗!
月山习放弃去想六月透的居心,点开通讯录,却不是打佐佐木琲世的电话,而是联系另一个人。很快,掘千绘的电话接通了,月山习迫不及待地问那只小老鼠。
掘,你找得到金木君吗?
你问金木君?话说你最近不是缠着他吗?伯父说你白天都不在家。
我要是知道怎么会来问你,父亲那边你别管。
真是没用啊,月山君。
小老鼠!
别这么急,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对了,前几天我提供给你的追求方法有用吗?
有也没有
?
我倒是把金木君灌醉过一次,后来他就生气了,还拒绝了我的追求。
你做了什么?
咳,自然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啊。
你没被打死实在是太幸运了,记得发个红包给我,月山君。
没问题。
月山习拨弄刘海,笑容完美,在打电话的时候吸引了周围许多女性的目光。
确定金木研不在公寓后,他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