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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白怜花瞥了袁媛一眼:“她爹,你也别发火了。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不值得!”
    袁媛喝几口粥,夹一筷子拍黄瓜慢慢嚼着,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几个在说什么。
    “吃吃吃!俺他妈让你吃个够!”李大毛一转身,两步跨过去,一把就要掀桌子。
    白怜花和李红秀心里偷着乐,赶紧一左一右拽住他胳膊。这一把下去,糟蹋的可是自家的粮食啊。生气归生气,犯不着。
    “他爹!你别生气。要不先回去睡会儿吧,睡一觉再说。”白怜花劝。
    “爹!您可别掀桌子,俺们还没吃完呢!”李红秀道。
    李斌脸色有些发白,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出声。
    动静有些大,李家两边院墙上露出了两三双眼睛。大门口也聚了几个原本在街上闲坐乘凉的村民。
    小小的院子里一时静得吓人。
    袁媛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拿了个小板凳递给李大毛,慢条斯理道:“爹,那您是咋跟人家说的呀?我也奇怪呢。来,咱们算上一笔账。我嫁到咱们家也四年多了。
    除了逢年过节,以前我和李斌每月另外给你们三十块钱。今年涨了工资,每个月开始给到五十块。
    倒也不能说多,不过,咱自己有菜有粮的,村里除了电费又啥钱都不用交,按理说也能多少攒下点儿吧?”
    说着,扭头似不经意地扫一眼黑乎乎一排屋子。若非必要,村里有几家舍得早早开灯?
    再加上村里三天两头就停电,显而易见,一个月根本就交不了多少钱的电费。
    “我大概算算啊。一个月就按三十算,一年三百六,四年大概就是一千四百四。别的零零散散就都不算了。”
    门口站着的人和墙上爬着的人不由得咋舌。
    “妈呀,人家儿子孝敬老子的这笔钱,差不多就相当于纸箱厂一个合同工半个月的工资啊。”
    “关键人家跟咱们一样,还有卖粮的收入呢。”
    “他家红秀原来也挣工资呢。这不才歇了俩月?还有他们家老二呢,在县里应该也挣得不少吧?”
    大家这样一算,李家简直富得流油。就这还为钱吵架?
    那他们岂不是都该找地方一头撞死了?
    还有,李大毛的老婆咋还一天到晚在人前哭穷?八成是怕别人跟她借吧?
    一阵燥热的晚风吹过,李大毛似乎清醒了一些。一年三百多?再加上他们自己种地的收入,那是能攒下不少钱。不由得扭头看向老婆白怜花。
    李红秀也有些惊讶。她知道除了逢年过节,她哥时不时的会接济一下家里,但并不知道他们会按月孝敬她爹妈,也不知道具体给多少。
    白怜花见一家人都看着她,左邻右舍又远远地看热闹,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冲袁媛喊了一嗓子:“你搁这儿算账呢?孝敬爹娘一下不应该呀?还记得这么清!有没有记到本子上啊?”
    “那倒不用。”袁媛淡淡一笑,“我脑子还算够用。”
    “人家这媳妇不光漂亮,还明事理,就这听说他们家还不满意呢。”
    “真的假的?”
    “好像昨天晚上吵架来着。”
    “嗯,据说还打起来了。”
    “真的?”
    “嗯,有人上午在卫生院看见李斌和他媳妇来。”
    大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低声议论着。忽高忽低的说话声传入院中人的耳朵里。
    “都他妈给老子滚!有啥好看的?”李大毛大声骂道。
    村民们知道李大毛不是个善茬儿,纷纷散了。
    李红秀赶紧跑过去关上木门。家丑不可外扬啊。
    李大毛本来打算敲打袁媛一下,如果她再犟嘴,就借机再教训她一下出出气,顺便让她乖乖掏钞票出来。
    谁知听她慢条斯理一算,也觉得他们家应该是有些家底儿的。
    就有些不解。那为啥昨天非得要让李斌他们两口子把五百块钱全部掏了呢?要是少一些,说不定这女人也早掏出来了。
    不过,他中午喝了二两白酒,脑袋这会儿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时也想不明白,便看看白怜花。
    “他爹,咱先回屋再说吧。”白怜花拽着李大毛的胳膊往屋里走,“你们趁天还亮着赶紧收拾了碗筷。”
    袁媛冷眼瞧着,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李斌朝她这边瞅了一眼,也看不清她脸上表情。
    再看看他妹妹红秀,双手叉腰,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叹了口气,自己收拾了碗筷去了厨房。
    什么君子远庖丁,一吵架,个个都能撂挑子不干,还不照样是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来刷锅洗碗?
    这么一折腾,除了袁媛碗里的小米粥都喝完了,他们几个碗里都还剩下几口,盘子里的拍黄瓜也没吃完。李斌把剩饭倒进鸡食盆里,刷了碗,赶紧拉着袁媛回屋。
    “咋了?”袁媛知道他有话说,偏偏明知故问。
    “唉,你可能又惹出麻烦来了。”
    袁媛装傻道:“咋啦?是不是我算得太清楚了,你爹妈觉得我这人挺计较的?”
    屋子里光线更暗,李斌阻止了袁媛开灯的动作,挠挠头道:“也不是。我是觉得他们可能得闹矛盾。”
    “为啥?”
    “这,咱们不常在老家呆着,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舅舅,是我妈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里面最小的,我妈一直都挺亲他的。从小被惯大的,好吃懒做。我妈经常接济他。”
    袁媛奇怪:“那你爹和你妹妹应该知道吧?”她一直以为他们两口子寄给公婆的钱,都被白怜花偷偷拿去贴补了老二李红卫。
    李斌摇摇头:“我看不一定。明面上我妈只是接济我小舅舅点儿粮食蔬菜。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中撞见我妈塞给他钱的。”
    “你确定你爹不知道?你妈不跟他商量的?”袁媛追问。
    “我以前不知道他知道不。也是刚才才确定他大概确实不知道。”李斌解释道,“你算完账后,我看见他愣了好长时间。唉,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让你少说话你就不听。又惹祸上身了!要不明天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我也想走啊,可你看我身上这伤……”袁媛巴不得留下来看热闹。
    李斌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唉,保不齐你旧伤未愈就得再添新伤。想到这里,心里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说:
    发现太啰嗦了,从这一章开始大修了一次。
    第6章 、原来如此
    小夫妻分别在即,李斌中午那会儿还有心等晚上再好好亲热一下,结果因为这事,搞得心里总不踏实,做……
    小夫妻分别在即,李斌中午那会儿还有心等晚上再好好亲热一下,结果因为这事,搞得心里总不踏实,做了一夜的梦。
    早上天还没亮,就被他爹手提切菜刀追着他媳妇猛砍的情景给惊醒了。
    看看躺在他外侧的袁媛,却见那人背朝他睡得正香。咋摔了一跤摔得这么没心没肺的了?这要是以前,她准得翻来覆去整夜失眠。
    看着薄被下侧卧的优美曲线,二十八岁的男人欲望瞬间爆棚,单肘支床,另一只手便朝对方胸前探了过去。
    睡梦中,袁媛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她前世的男朋友,哼哼了一声,便任由他揉捏,眼都不睁。
    过了片刻,忽然清醒过来。虽然生活中开朗乐观又幽默,但闺房之中他却相当温柔体贴,完全不像现在这般粗鲁。
    当下想也不想,一记撩阴脚就揣向身后的色狼。
    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哼,对方马上松开了那只咸猪手。
    “你干啥?!想废了你老公不成?”李斌抚着大腿根儿处低声责怪道。
    袁媛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愣了一下,顺嘴胡扯道:“做了个恶梦,梦见你爹正追着我拿刀砍呢。吓死人了!”
    李斌没说话,心说,这还真是夫妻同心呢,做个梦还能梦到同样的情节。
    那股还没熄灭,也没心思想旁的,身子往下一倒便扑在袁媛仍旧侧卧的身子上,手也不老实起来。
    袁媛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去一脚蹬开对方的冲动,抓住他一只手,冷声道:“我不想。起来!”
    “你是我花钱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李斌嘴里说着自以为风趣的玩笑话,另一只手并不闲着,继续在袁媛身上胡乱摸着。
    “放你娘的屁!”袁媛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李斌。
    心说你这个窝囊废!你那混账老子打你媳妇时不见你出面阻止,这个时候倒显得你是个男人了。
    李斌跪坐在床脚,一时没回过神来。认识袁媛前后差不多得有五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她爆粗口。
    “说笑一句,咋还说上粗话了?”李斌闷闷不乐。
    没揍你都是轻的了!袁媛想想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好解释什么,干脆借题发挥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怪不得你爹昨天动手的时候你一下都不帮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差点儿被他打死!”
    “你,闹了半天,你是因为这啊?”李斌羞愧难当,再无任何不安分的想法。
    早饭后,村里有养猪专业户去镇供销社送生猪,李斌原计划搭人家的三轮车先去了镇上再坐公交走,又怕人家问起他家昨晚吵架的事,索性决定自己直接骑车子去城里。
    白怜花见了便问李红秀:“你脚好了吧?不行让你哥带着你去,完了你把车子骑回来。”
    李红秀有话要跟李斌说,正好又能顺便去赶集,便痛痛快快地应了下来。
    临出门,李斌问袁媛:“要不,我下次回来时去你妈那里把嫣儿接回来?”
    凭借原主的记忆,袁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白净漂亮的小女孩。
    瞧着的确可爱,可惜袁媛这个冒牌货因为对这小孩还没有一丝感情,因此并没有如李斌所想的那样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你再回来又得换班,连着上太累了,等过几天我好点了就回去吧。”
    李斌是钢厂的工人,三班倒。如果他要把休息凑到一起就得跟别人换班,虽然仗着年轻能扛得住,但连轴转也很是辛苦。
    见袁媛这么体贴,李斌猜她估计没之前那么怨他了,赶紧讨好地笑了笑:“也行。反正你八月中旬也得返校了,早些回去准备准备吧。”
    袁媛只笑了笑,没做声。站在大门口目送李斌兄妹走远,她也没急着回去,一回头就看见刘美香刚从家门口出来,便打了个招呼。
    刘美香其实也看见她了,因为昨天早上临时倒戈有些不好意思见她,本想趁她没发现再返回去,没料到才一出门就被她看见了,只好走过来。
    “袁媛,你这是干啥呢?”
    “我刚送李斌去上班。四婶儿忙啥呢?”
    袁媛笑了笑,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得亲近,又很尊敬对方。
    “趁着凉快去地里把菜摘回来。”刘美香笑笑,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问,“去卫生院来没?好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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