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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投无路?”凤清歌倏尔出声,冷冷地盯着他们:“先帝慈怀,赋税减免到不及从前十分之三,但凡好手好脚做事,都不会饿着。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能用得上走投无路这四个字?”
    先帝崇志皇帝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大夏治内,少有流民。
    为首的莽脸汉子啐了一口,瞪着她:“你一个娇小姐,怎会懂我们农户的惨。”
    凤清歌目光在汉子身上扫了扫,又瞥了一眼遮的严严实实的华贵马车,勾唇,“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义合村的百姓平时不事劳作,专靠拦路为生。至于你,你家主子派你来造谣生事,你就伙同刁民,刺杀王爷是也不是?”
    莽脸汉子瞳孔一缩,下意识摇头:“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凤清歌不管旁人震惊的表情,看着他和那群刁民道:“真正的良善百姓,是从来不会在天灾刚过的时候就生乱的。”
    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没几个百姓会愿意舍弃安稳日子,拿起兵刃过刀头舔血的生活。
    凤清歌没有忽略莽脸汉子脸上的阴狠。
    眼看着对方就要暴起,她忽地疾抬一脚踢翻了对方。
    “咔嚓!”莽脸汉子手腕寸断,怀里的染毒匕首亦暴露无遗。
    “果然是刺客!”侍卫们震惊,持刀上前将人擒住,满是感激地看着她。
    凤清歌转头望向马车,行辑身礼,语气真挚地道:“既然王爷想奖赏我,那小女斗胆说上一句,山上还有十余人是他们的同伙,请王爷不要放过这些人,将他们送到顺天府衙门里去。若查出背后之人,也请告知小女。”
    吴王势大,对帝位虎视眈眈,门下谋士手段阴狠,只一个天灾便能这么快布局,其在京城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她要复仇,就必须摘夺权势!
    而除吴王,是她获取皇帝信任的第一步。
    “准。”华贵的马车里,俊逸的烨王抱着暖壶舒展眉头,眸底闪过一丝兴味。
    “你们几个看人,你去顺天府多叫些人来,”乘风刚吩咐完,转过头看到凤清歌时挂上热情的笑容:“敢问小姐贵姓,家住何处,等处理完这桩事好派人通知您。”
    “凤家,南城,永安街庆临巷。”
    乘风笑容一滞,脸跨了下来:“原来是凤相千金。”
    不对啊,凤钦那个蔫坏的老东西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忠君爱国有勇有谋的女儿?
    “凤小姐若是上山,可以上来陋车坐一程。”马车里传出烨王清醇的声音。
    乘风微愣,主子居然会对凤老匹夫的女儿有兴趣:“凤小姐,主子请您上去。”
    凤清歌确实累了,她一夜没有进食又奔劳半日,精神依旧身体却有些扛不住。
    她没有拒绝烨王的好意,踩着车凳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入目处,只见白色狐皮裹着车厢内围,脚下踩着绵软狼毛,因不透光,车顶悬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而最耀眼的,当属中间那人,锦帽貂裘,朗眉星目,容色如画。
    凤清歌是第二次见到这人,尽管如此,她还是为之惊艳失神。
    那人清峻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她恍然回神,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见过九……烨王殿下。”差点叫他一声九皇叔。
    “免礼,”许久,宇文烨才抬起头,视线在她身上扫过,见她额头微微冒汗,勾了勾唇:“热?”
    凤清歌感觉到车厢四周传来的绵绵暖意,再看着对手一身袄袍,怀里抱着暖炉,点头:“有点。”
    春寒消退,以京城的气候,可以穿春衫了,但是烨王还穿了这么多。
    畏寒?前世没听说他有这样的病症啊。
    小没良心的……宇文烨目光从她白皙的脖颈处扫过,指尖微微发烫,仿佛又触摸到滑腻……
    他轻咳一声,道:“你知道山下有人闹事?”
    凤清歌回视着,毫不迟疑地答道:“昨日地龙翻身,大灾刚过相国寺上就混了人进来闹事,小女觉得可疑,忆及去年吴王之事,便央求几位师父下山看看。”
    去年,崇志皇帝大丧,吴王闹事,京中人人皆知。
    “你很聪明,”宇文烨知道她是凤钦的女儿,但不知道她的嗅觉如此灵敏。本以为是个蠢姑娘,原来是个内秀的。
    “你来相国寺是?”宇文烨敲了敲棋盘,三月来这种地方被妹妹推进寒潭,是姐妹失和还是凤家藏有阴私。
    “来替家母还愿。”凤清歌看到他的示意,在小案几旁跪坐下,执起白子一子当先落在在天元。
    宇文烨抿唇无奈摇头,随意落了一子。收起了对她内秀的评价,满京城除了稚子,哪个懂棋的会这么走。
    你来我往,棋过大半,外面乘风道了句“主子,要上山了”,宇文烨此时才惊觉自己还未提对方一子。
    而他,已经被偷提了四子。
    “狡诈的小狐狸,”宇文烨看了她一眼不轻不淡道,索性放下暖炉,正襟危坐与她对弈。
    “不能白得王爷一句夸奖。”凤清歌微微一笑,白子落下,又提了他一子。
    “不错,”宇文烨勾了勾唇,饶有兴致地陪她继续下。
    凤清歌棋力不如宇文烨,但她从前棋风本是大开大合,不计损失直击要害,如今对于细微之处也十分留意,又有前面对方轻视自己时取得的优势,最后竟险胜半子。
    棋局结束,她满头大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烨王爷,是我赢了。”
    宇文烨看着她这副丑样子,自己似乎也热出汗来,浑身难受,他皱了皱眉:“下去。”
    凤清歌懵着下了车,春风微抚在身上带来舒爽凉意,才发现已经到山门前。
    赢了棋局,被赶下车,烨王这是恼羞成怒了?她望着那辆华贵的车架,后知后觉地腹诽,这还是陋车,别人家的马车得叫什么。
    接下来的事有官府派人解决,相国寺也有烨王带来的人维护修缮,凤清歌等待消息便行。
    眼下,她得回凤府了。
    卫三公子在她下山到时候就已经被卫府的人接走。
    凤家的马车,也在午时刚过就上了山。
    来接她的,是她的教养嬷嬷钱氏。
    钱嬷嬷一见到她,就劈头盖脸地训道:“亏你还是一品大员嫡出的小姐,不知爱护嫡妹在前,不及时回家惹得长辈挂念在后,我真是白教你了!”
    凤清歌许久没听到这训斥,倒觉亲切。
    上了马车,她抱着钱嬷嬷的胳膊,坐在她身边,莞尔一笑:“好了好了,嬷嬷,我知错了。您怎么来接我来了?”
    前世,她刚当上三皇子妃不久,钱氏就死了。是感染了风寒,药石无医,死前还说让凤清歌不要去见她,怕传给她。
    钱嬷嬷虽然爱训人,心肠却最软。她是从宫里放出来的,自记事起就一直是她教养照顾自己。
    “脏兮兮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钱嬷嬷脸色稍缓,不轻不重地打在她手背上,冷哼了一声:“二小姐的脸,是你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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