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安转过身,就见赵政怀这个老狐狸在叫他。
封安作揖:“不知尚书大人唤小子何事?”
赵政怀摸了一把他蓄的胡子,凑近封安小声道:“封大人,吾皇这几天的心情怎么样?”
封安面不改色,朝东方一揖,诚恳恭敬道:“小子怎敢随意窥测帝心,尚书大人,以后这话可不敢再问。”说完就转身匆匆向前走了。
留下赵政怀一个人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这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朝中上下谁不知道你封安最近得皇上青睐,多少大事交给了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要不是这小子能力实在出众,得陛下护佑,又会做人收买人心,连他都差点被他忽悠了,岂能安安稳稳的到现在,早就被官场的老油条们弄下去了。
现在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也就是赵大人我脾气好,才不和他计较,要是换个人,有他苦头吃的。
“开朝!咚!咚!咚!”
这时传来高亢的声音和三声击鼓声,似从远方跨越山海而来的缥缈又似近在耳边的激荡。
赵政怀正了正神色,与其他六部尚书一起领着文武百官前往乾元殿。
临朝建朝已过五百年,历代天子虽然不都是励精图治的明君,但大多数也没犯下什么大错,守成的君主做的还是可以的,因此临朝国祚得以延续五百年之久。
但谁料在上一代偏偏就成了昏君,穷奢极糜,上下腐败严重,一片黑暗,甚至在与外族的斗争中丧失了好几座城池。
当时人人都以为临朝完了,不料昏君暴毙,年仅十五的太子登基。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就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朝中上下,使国家实力恢复了一大半,前不久丢失的城池也被收复。边疆备受欺辱的百姓喜极而泣,民间不知有多少人为陛下立长生碑,希望陛下活的久一点。
文武百官中大部分是陛下当时亲手提拔上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昏君当政时的官员,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当官当的还可以,幸陛下施恩,得以继续为政,施展抱负。
乾元殿中文武百官肃立,无人交谈,因为临朝各方制度都很完善,皇帝天天上朝也无甚要事,所以其中一位皇帝就把每日早朝改为十五日一朝,其他时间都是官员按流程把奏折呈给皇帝批阅,当然若是有大事,不必等到大朝,可以随时召开。
而在当今天子临渊帝上任之后,又把上朝的时间从卯时改为辰时,原本很多官员认为这不和祖制,但临渊帝的一句“谁觉得不和祖制那就不用上朝了”就让他们闭嘴了。
时间改了之后,官员们到是体会到了好处,自此也没人再提这件事。也没人敢提,这位天子可从来不是什么以仁厚治国的君主,上一个月因江南贪腐案染红的菜市场上的血现在可都没洗干净!陛下还勒令百官都去观摩,使得好些官员尤其是文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陛下驾到,跪!”
百官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临渊道:“众卿平身。”
一旁的太监总官丁平见百官起身:“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底下的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吏部尚书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临渊:“嗯。”
百官已见怪不怪了,临渊帝性子慵懒淡漠又因多年杀伐征战使他更懒得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心力,对着大臣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所以他对封安的特殊才让百官嫉妒了红了眼。
吏部尚书听到皇帝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陛下,江南因贪腐一案,官员紧缺,现今是由几位大臣主持大局,但江南距上京路途遥远,由朝中大臣书信往来处理江南事务却也不太方便。”
临渊一想,上一个月杀了太多人,再者朝政这几年刚稳定下来,朝中得用的人手确实不够。
他对吏部尚书道:“既如此,那便开一场恩科,就由吏部主管,封安从旁协助。”
封安与吏部尚书对视后,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嫉妒,他就不明白了,他就只是个工部侍郎,但就因着百官眼中陛下对他的这份特殊,让他一直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他真想仰天长叹,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他不能说,所以只好在众人快要把他刺穿的眼神中肃立沉默着。
临渊见众人没有再说话,道:“可还有事?”
没人回答,临渊吩咐了一句:“早朝过后,刑部尚书和封安到宸焱殿来。”
二人道:“是。”
旁边的丁平待临渊结束后,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临渊到宸焱殿没一会儿,刑部尚书和封安就到了。
“参见陛下。”
“起来吧!”
临渊对刑部尚书道:“卿认为现今所用法规制度如何?”
刑部尚书未思考陛下的用意,只是按实答到:“回陛下,时移世易,所用法规确实有很多不适宜当下。”
确实是这样,临朝所用法典法规是从前朝的基础上修改而来,当中很多条例已不适用,他的下属就反映过很多次,说按现今法规判案多有不对。
不知陛下询问是何意?若不是要修改法规?
临渊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吾决定要大修法规,待这次恩科多选拔对于刑法研究透彻之人,再从刑部抽调几人坐镇,编写一部适用法典出来。”
刑部尚书:“遵吾皇命。”
他又看向安静待在一旁的封安:“此事便由封安全权负责。”
刑部尚书并不感到意外,实在是这几年中封安展现了他出色的能力,要不然怎么能在当年他们还在底下摸爬滚打的年纪就升到了侍郎的位置,陛下也不可能会对一个酒囊饭袋看重有加。
封安苦笑,陛下啊!您给我发配的任务太多了,虽然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他是想要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想在青史中留下他的名字,但也不是这么整的!
心里不可避免为自己默哀三秒钟,面上还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为什么?这可是领导看重他的证明,要是真的到什么事都不用你做的时候,那才是真要哭了,在这种皇权社会,皇帝一人独揽生杀大权,他怎么敢推辞,况且这几年他对这位陛下的性格也有所了解,这可不是位能让你拒绝的主子。
临渊许是看出了封安的一点不情愿,不悦道:“怎么,不愿意?”
封安连忙说道:“陛下明鉴,臣没有,臣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做好您安排的事。”
临渊看了他一会儿,吓得封安的心脏病都快复发了,才道:“最好如此,修典一事事关重大,不可懈怠,都下去吧!”
刑部部尚书和封安行礼之后,退下了。
待出了宸焱殿,封安才发现他的内衫都被汗浸透了。
旁边也吓得不清的刑部尚书摸了下胸口,呼出一口气,“陛下威严日渐深重啊!”
封安没接话,心里默默赞同,可不是,他当初第一次面见国家领导人都没有直面了不知多少次的临渊帝紧张,刚才见临渊帝不悦,他真有一刻觉得他完了。尽管冷静下来想陛下虽性情淡漠,不易讨好,却绝对不是凭一己之怒就责令臣子的人。他再一次庆幸他遇到了一个明主。
宸焱殿中,临渊批阅完奏折,对着站在一旁的丁平道:“准备一下,吾出宫走走。”
一身玄色便服,暗绣龙纹,跟明黄色相比更多了一些深邃典雅。
临渊行走在街道上,明面上只有他和丁平两人,暗卫分散其中,天子出巡,就算上京再怎么安全,暗中保护的人都会只多不少,尽管他们加起来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临渊看着繁华的街道,突然不知去哪里。一时兴起,想着来宫外看看,毕竟他自五年前来到这个位面之后,就一直在收拾烂摊子,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总要放松一下。
前面一阁楼人声鼎沸,临渊看了下招牌,“天下第一赌”,很大的口气。
他对着丁平道:“走,去看看。”
古代也没多少其它的娱乐了。
丁平一见临渊要去那儿,顿时哭丧着脸,“爷,这赌坊人来人往的,又脏又乱,实在不适合您进去,咱要不换个地方。”
临渊道:“无妨,只是去看看,走吧!”
丁平不敢再劝阻了,一遍已经是陛下最大的耐性,再来一遍恐怕陛下就要嫌他多嘴了。
他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临渊,想着为陛下挡一挡人。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他想多了,陛下显然不会在一楼处停留,他直接去了楼上雅间。
临渊也没有亲自去赌的想法,一来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做这种事,二来自打当初他学会赌术之后,就对它不感兴趣了。
但因着楼上视线空旷,到是让他看到了有趣的一幕,他的臣子封安正在下面和人赌的火热,他的臣子这么缺钱吗?他不禁想到。
“丁平,现在官员的俸禄很低?”
丁平显然也看到了封安,封大人可真倒霉,身为朝廷重臣,公然逛赌场,虽然临朝律令并没有说朝廷官员不可以逛赌场青楼等,但这都是私底下的事,这次被陛下看到,封大人,只能祝你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