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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李东吾摔门而去收场。
    我还来不及在玄关说一声“我等你下次……”抛去缠绵眼波,就被门被摔上带起的风呼得脸颊痛。我短暂地思考了一阵子,是我调侃他该建群通知订婚有损他洁身自爱的名誉,还是提雇保姆太得寸进尺,超过一个情人的自觉。
    又赶紧去看我bv手袋的订单,还好他没有退款。
    我们很少吵架,上一次还是为当时清高自许的我拒收他的——虽然现在我已脸皮变厚,不仅闭眼收,还主动索要——吵不起来,冷战更是五年一遇的稀罕事儿,我在他走后每天下午不定时发玫瑰、亲吻、拥抱的表情,配文如“好想你呀”“叔叔什么时候来看我”“老公”“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俱是石沉大海。
    在这样单方面传消息的第五天后,门铃终于被按响,却是他的秘书将保姆送上门,我问她被雇了多久,她嘴巴很严,只说李先生承诺按日结算,不用她时她就会走人。
    “按日结算,这么听起来,陈了,你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倪南冰在电话那头为我打点时我正在浏览房产网站,灰心地发觉我要卖掉半边墙的鞋包才能成为户主,“这老东西如果还有点良心,就该给你最后结一笔钱。”
    我挂掉,一面祈祷李东吾当真能有些良心,一面又觉得他已仁至义尽,他像个老师一样对我开展情欲教学,给我养得上学时手指上的笔茧都消去,甚至为我预留搬家时间,而不是等他未婚妻摆驾清退我,我已是比许多末路情人体面。
    所以元琳琅找过来的时候,我毫无防备,上一秒还在对着电视里的画面拍膝盖大笑,下一秒电视就被她关掉,我以为是李东吾终于肯来见我,抬起头却看见她拿着遥控器,抱臂,俯视我,那瞬间我都要听到我潦草洗了两把、没涂面霜的脸皮要绷裂的声音。
    她简短地自我介绍,也许是我不同于其他情人穿真丝吊带睡裙而裹了套绒面史努比家居服,她的语气居然很和善,“陈了,我知道你,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我和老李预计年底结婚,在这之前你们最好断了联系。”
    还好还好,她温柔得体,我至少不用担心她会来撕扯我叁天没洗的头发。
    我哪里会相信我冷笑“如果我不肯呢”然后她一掷几百万将我掷走的戏码,元琳琅也不年轻,可她保养得我都想打听是在哪家医美机构做的项目,我局促起来,史努比被我揪得龇牙咧嘴,“嗯,嗯,我明白——”
    “我知道你陪了老李五年,是很宝贵的青春,”元琳琅并不想与我讨论女人不同的命运,她的助理及时将一只信封递给我,里面摸着像是卡片,“我们的决定也很突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我觉得,能补偿你一点,我们多少会心安。”
    她还说,“有什么困难,你一定不要藏着掖着,里面也有我的联系方式,和我联系就好。”热心得就像社区突然来探访社会生活能力极差的问题人士。
    不是,还真来这么一出。
    我双手接过,只差说夫人慢走。
    元琳琅走后,我也没有再续看动画的心情。
    我给李东吾打电话,这次直接越过了他的秘书,连线的嘟嘟声在我心里结了根绳两头拉扯着,直到接通的时候我才有余地喘气,又很怕自己变大声的呼吸声暴露出我的心思。
    李东吾不讲话,他是很骄傲的人,私生活也没什么不洁,我知道上次不欢而散是我伤到了他。
    “李东吾,你怎么还不来?”
    他平静地讲,“还有许多人需要我挨家挨户地通知,恐怕我不再能腾出时间去看你,了了。”
    他在赌气。
    “不要——!”我捏细放软的声音让正在拖地的保姆侧目,她以眼神示意我不该再杵在这里妨碍她清洁这块地板,想必心里在谴责我是个爱演会装的婊子,我飞快地跑上楼,打开衣柜,里面有一溜的吊带睡裙,蕾丝的,半透明的,“李东吾,我好想你,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你想得要疯掉。”
    他不置可否。
    我选中一件扔到床上,开始翻面膜,“我想你想到流眼泪,”指甲刮开薄膜包装纸,压低声音,“下面也在哭……李东吾,叔叔,你也想我吧?”
    天爷,我就是被扫地出门去开个狐狸精培训班也能赚够我大半年的生活费吧。
    李东吾挂了电话。
    我的心情重新好起来,哼着歌去浴室放热水,时间还够我准备许多事,不过我也不打算再准备什么,李东吾是头空腹了五天的饿狼,他哪里分得出他撕下来的睡裙是新穿的还是早就被他揉皱好几次。
    我没有再出房间,边看被元琳琅掐了的动画边往身上涂身体乳,香滑脂膏焐得热热的,很有要被送进御书房初次承欢的仪式感,只是我很担忧这遭下来我会不会落下淤青,我可是被他养得皮肉一擦就破。
    李东吾八点过叁分钟来的。
    他一来就钳着我的腰往梳妆台上抱,我一边挪腾屁股怕撞翻瓶瓶罐罐,一边腿往他身上缠,他身上还挟着室外的冷气,混合着烟草气和脂膏香互相侵犯,他逼我抬头看他,我看见他的黑眼圈,和有生长势头的须根,“了了不是说想我想到哭,怎么眼睛一点没有肿?”
    他也知道我骗他,那我就更不必良心不安了。
    我说,“可今晚叔叔会让我下面哭到肿吧。”
    李东吾好像骂了句“操”,很鲜见的事,不过我也没有余地去揣测圣意,他开始操我,傲慢的暴虐底下居然有些局促,我每一寸皮肤都要被搓出火来,从他没有章法的吻能看出来——我体谅地想真是被饿狠了,又确定他果真没有和别人做,攒着劲儿都送给我——我只好用舌尖引带着他,可口腔里险些冒出血腥气。
    我脱力之前还不忘演戏,抡起软绵绵的拳头冲他背上砸,“让你这么久不来看我,你怎么能这么久不看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哭着说,“叔叔,你是我的,不要离开我!”
    他只是笑着闷哼。
    断断续续拉长战线,我们几番做完后已是逼近十点,我不好意思摇铃去叫保姆送宵夜,希望中年人的脸皮能够比我厚些,可他只是从后面把我揣在怀里,没办法,如果我回抱过去会在他怀里透不过气来,我只好把被子抱了个满怀,“对不起。”我说。
    他很痛快,做够了的人讲话都不黏糊,“我接受。”
    他甚至不问问我干嘛道歉。
    我也不想再多去解释,毕竟误会别人私生活混乱确实是值得道歉的事儿,“让我一直陪着你吧,李东吾,哪怕是你结婚了,也别赶我走,求求你,好不好?”
    他在我肚皮上摸了一把,“好,宝贝。”
    李东吾睡得很快,我不敢睡,怕他半夜会起来饿肚子,我坐起来,看着在房产网站上已达成临场洽谈的聊天记录,还有绑定好元琳琅给我的卡的银行通知。我想去摸一摸他熟睡的脸,替他把眉头熨平,想一想,还是把手收回去了,老李,我好像永远都不能像元琳琅那样,亲昵、爱护、平等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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