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非要往我嘴里撒鹤顶红,跟我说这是琼浆玉液,回头还问我为什么排斥,太可笑了。”织织一把将火把丢到那侍女身上,衣料碰到火,瞬间燃烧起来,侍女在沙地上打滚,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没有夜既明的吩咐,周围没人敢上前。
她到底还是把火给扑灭了,只是身上也灼烧了不少位置,刚刚火口脱险,就听夜既明道:“把她带下去,公主不愿意见到她,那就杀了。”
侍女脸上的庆幸还未褪去,等待她得将是在这荒漠里成为野狼的口粮。
侍卫长皱眉堵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了出去,连带着他心里对夜既明也是失望的,可是他起码保住了一条命。
“啧啧啧”秦御感慨了一句,对阿宽道:“我以前只当织织妹妹对我是不留情面,你瞅瞅,这才叫惨。”
阿宽瞥了他一眼,“你只是运气好没死而已。”
“……你到底哪边的?”
“这重要么?”阿宽喝了口酒,“这么逼迫个小姑娘,真没意义。”
秦御挑眉,“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给谢恒添堵罢了。”
“别说谢恒,就她杵在你跟前你能拿她怎么样?”阿宽问道。
秦御眼里是天上的无尽星光,他摇了摇头,“咱们这落魄主仆还能怎么样,东宫一日不死,我就还是在外潜逃的皇子,哎,要不咱们这辈子就这样得了,去哪个国家混吃混喝,卖点魏国的小道消息给他们,也够糊口了。”
阿宽咬了一口胡饼,“谢恒已经在路上了。”
秦御来了精神,“真的?在哪了?”
“距离咱们约七八天的路程。”
“哟,还挺着急啊,这回得急死这小子才好呢,你快帮我散播消息出去,说我即将迎娶西夜国公主。”
阿宽无语,“多做点人干的事吧。”
织织最后还是亲手给自己做了顿饭,夜既明送来的东西,她一概不吃,就算夜既明亲自咬了一口证明没毒,她也没放松警惕,从头到尾都防备得很。
这一天晚上,大家都睡得不大安稳,破城墙里跟漏勺似得,冷风呼呼往里头刮,像是沙漠里的冤魂在哭诉,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织织将自己裹在松软的披风里,只留下一双眼睛,怔怔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
阿宽睡不着,溜达回来的时候,下意识朝她那边走去。
织织瞥了他一眼,继续当没看到。
阿宽也没想着跟她说什么,只是道:“一路上你这样发脾气不睡觉自己也受苦,不如等谢恒过来。”
“我不想让他舒服,他舒服,我就不舒服。”也许是阿宽说话还算中听,织织回答了他。
阿宽想了想,“能坐下么。”
“坐吧。”
阿宽盘腿而坐,“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当奴隶的时候,不服输,就想起来掐死管事的,后来真的把他杀了,但那是我的管事,与我没什么关系,你真的能杀了夜既明么。”
“现在杀不杀,由不得我。”
阿宽点头,“是你会说的话。”
“怎么,觉得我狼心狗肺,还是不像个女人?”织织轻嘲。
“不会,如果我是你,我早跟他拼了,所以我在想,你是想等谢恒来,那更没必要跟他们生气了,就当他不存在。”
“为什么劝我,你我立场不同,你该帮得是秦御。”
“我主子那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谢恒越生气跳脚,他越开心,我帮不了这傻子。”
织织突然一笑,大概太久没真心笑过,连带着脸都有些僵硬,“你是为国人,将来打算跟着秦御一辈子?”
阿宽道:“不出意外的话,虽然人终有一别,但为主仆也是一种缘分,就像你跟夜既明,兄妹一场,只要有一个不放弃,天南地北的,不还是遇上了。”
“别拿我跟他比较,能选择的话,我倒宁可是方小兰的亲生女儿,方小兰是我在大楚的养母。”
“你觉得,夜既明带你回来只是为了利用你?”
“如果你是来替你他说话的,大可以不必提了。”织织淡漠道:“我真的无所谓他的目的,我只是很想哥哥,很想他。”
她说得哥哥当然是谢恒,阿宽几乎能从她近乎淡漠的语气里,听到里面强烈的思念与渴望。
“你嫁给谢恒,我一点也不意外,但我没想到你会把他当成生命的全部。”
织织目光远眺,“大概我跟夜既明的骨子里是一样的,不可理喻又偏执,想要就要全部。”
是的,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骨子里的劣根性与自私,都与夜既明是相同的,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的心本来就不大,能被她放进去的人也很少。
她并不怎么喜欢孩子,但只要一想到她肚子里孕育的是谢恒与她的孩子,这孩子的相貌血液里有他们的一部分组成,她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如果夜既明愿意让你回到谢恒身边,你会把他当兄长看待么?”
“我不知道。”她想了想,“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恨过将我遗弃的人。”
阿宽点头,“我相信,我也是。”
阿宽没多停留,只是在织织身边轻声道:“你现在有孩子,早点睡吧。”
织织诧异得看着他,“你看出来了?”
“不是,我去厨房的时候看过你的药膳,跟皇宫里皇后吃的差不多,又看你经常护着肚子,估计是有了。”
“你会告诉夜既明么?”
“不会。”
“多谢。”
阿宽离开,织织过了会也靠在帐篷里睡着了,休息才不过几个时辰,大家开始赶路,夜既明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跟她说着西夜国就在前方。
织织眼瞧着他们进入密林,换下了骆驼,徒步入林。
如梦中所见的参天大树就在眼前,除了她,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面纱,鼻子口腔里塞了解毒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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