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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分开的太久了,想念甚多,忍不住便从笔尖流淌出来。
    看完这诗词和赋,李青卓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因为他们哥俩都是一样的,不擅长诗赋,所以做题时,常以写景、行旅、送别和托物言志为主,李青文的这篇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秾艳华美,跟其他的诗赋相差太多。
    李青文的脖子都红了,但他穿的多,挡住了,“就是做了个梦……”
    “仔儿,若是考试不拘韵,只凭着你这两首诗赋,便能名列前茅。”
    反复研读后,李青卓给了弟弟这样的评判。
    李青文本身也很喜欢,再加上二哥也如此夸赞,便又分别将诗、赋钻研了多日,另外换了三组韵。
    才过完年,就有大江南北的学子陆续抵达京城,京城的客栈供不应求。
    为了不耽误二月的考试,很多州府的读书人在去年十月考中后,便立刻辞别夫子和家人上京,山高水长,路上艰难,一切哪有那么顺利的,早到总比迟到强。
    来的早的读书人,有些关起门继续苦读,有些则拿着拜帖拜访各个私塾和学院,得到首肯后,便和这里的举子同读书。
    雪音私塾就来了不少,其中还有两个是徐青元的侄子。
    收到了徐青元的侄子从家乡带来的糖,李青文才知道,徐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还有徐青元辈分挺大,他的两个侄子比他岁数还长……
    不知道是他们谦虚还是真的仰慕,徐家这俩人对徐青元都极其的恭敬和佩服,每次看到俩人两眼放光的跟他们小叔说话,李青文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就会浮现出,徐青元双手抓着骨头啃的满嘴油光的一幕幕。
    徐家两个侄子想要小叔指导诗赋,李青文也跟着一起,结果真的跟着学了不少。
    徐青元以赋更为见长,清雅秀丽,婉约柔美,李青文想,难怪他侄子这样的心服口服,着实厉害。
    私塾的人都以为徐夫子精通音律和书法,倒是少见他在诗词歌赋上一展身手,李青文觉得这人还真是座宝藏。
    虽然俩人关系算是很亲近了,李青文还是没有问徐青元,为甚么不不参加科举,因为这话,可能很多人已经问过了。
    既然四年了,他还没有这个打算,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二月初九,备受瞩目的省试开始了,依旧是尚书省的礼部主持这场考试。
    依旧是三场考试,不过每场一天,每场相隔两日。
    去年的乡试,李青文跟京兆府的诸位读书人一同考试,今年的省试,则是跟前几年考中的举子一同,坐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乡试中百里挑一的人。
    第一场考试依旧没有任何悬念,李青文没让任何人来送他,但出了门,还是看到了三哥。
    休息这两日,李青文一点都没耽搁,把厚厚几个诗词本子给翻的都合不拢了。
    第二场考试天气极好,李青文被分配的位置也好,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微醺。
    卷子发下来后,李青文心中大定,诗限制了言韵,赋限了韵部,但是都是他押中的,所以将烂熟于心的诗赋誊写在纸上便可以了。
    落笔的一瞬间,李青文嘴角突然勾起,两辈子第一次写情书,竟然是在这种场合,根本是预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也亏得是考试,卷子除了他和几位评卷学士,不会有其他人看到,所以,他无论如何写出自己的爱慕和思念,都不会觉得羞。
    第二场考完,李青文就不怎担心了,时务策他自己非常有信心,即便今年加了论,其他人也是第一次,他相信自己应对新出来的考试内容,不会比别人差。
    因为怕李青文多想,他考完每一次,李青宏等人都不会多问,而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给李青文准备东西,因为他考完试,就得离开京城去往洪州。
    洪州和京城之间也不近,李青宏又要开新铺子,没法跟着一同去,自然就得多操心。
    第三场考试准时开始,果然新增了两道论,评论新帝登基后的几项政令,对于这种题,先歌颂一番,然后再增加一些自己的见解就好了,对于李青文来说,这个新增的论,跟从前没甚区别,依旧是把自己想写的写上便可。
    省试中的时务策,李青文写的都是民生保障方面的建议,全是公共卫生方面,各地官府组织消灭“老鼠、苍蝇、蚊子、臭虫”这四害,就能消灭许多疾病的感染和传播,还有就是喝烧开的水、多盖茅厕和疫病的防治等等。
    这里的科技水平不发达,李青文就尽量用前世的种种简单朴素的手段和方法,尽量改善民生,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人无法脱离周围而生活,他也一样,尽自己所能向朝廷提议,若是能得到重视,百姓之福,也是天下之福。
    放下笔时,李青文静坐了许久,他现在明白,如果在边城,能帮的只有亲朋好友和乡邻,他来考试,可能一个小小的举动,会让更多的人受益。
    可能他一个人力量实在是微小,但却是一粒小小的种子,待伸展枝叶后,有可能是一株小草,也可能是一棵参天大树。
    三场考完,李青文出了院门,刚伸了一个懒腰,手里的篮子被接走,李青宏故作神秘的笑,“仔儿,回来有惊喜等着你!!”
    可是,李青文被三个室友紧紧的抓住,到底也没能坐上回家的车。
    陈泰冲李青宏喊道:“李三哥,今天不用等你弟弟了,我们照看他!”
    为了准备今年的考试,所有人气都顾不得多喘几口,此番考完,憋着的这口长长的气都想宣泄出来,私塾的一众举子相约去喝酒,一个都不能少。
    被一群人拥走时,李青文甚至都没能跟三哥多说一句话。
    李青文鲜少出来玩,全凭他们做主,左右手被秦屿和朱祖元抓了一路,待下车后,知道跑不了,这俩人才撒手。
    看着面前挂满了红色灯笼的小楼,李青文觉得霎是喜庆,随口问道:“这是哪儿?”
    “恣华阁啊。”旁边有人说道:“你都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里?”
    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李青文并有多想,跟着一众同窗进门,被胭脂香气熏的连打了三个喷嚏。
    上了楼,一个个美人捧着装满酒的铜壶进来,看着那半遮半露的衣服,李青文突然想起来了。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挨着他的手臂坐下时,李青文“腾”的一下站起来,“我、我不喝酒……”
    看着他红了脸,那个女孩捂着嘴巴笑了笑,然后捻起盘子里的果子往李青文的嘴里送。
    看周遭其他人都一派自如的模样,李青文半路将那果子接过来,往嘴里一塞,连味道都没尝出来甚么,就咽了下去,“姑娘,不用劳烦,我自己来就成。”
    第229章
    在京城, 提到清乐坊,男人们大都会露出几许兴致来,因为这里聚集着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虽然坊间被高墙围住, 难探里面的究竟,但是嬉笑漫语和勾人的香气,无不撩拨着过往的行人。
    自从新帝重开科举,各地读书人大都涌向京城, 世风好狎妓, 文人更爱风流, 从几年前开始,清乐坊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传出来一个接着几个。
    清乐坊里面各个楼阁里面叫的出名号的姑娘, 各个精通吹拉弹唱,吟诗诵词, 既有才情又有美貌,谁又能抵挡的住这温柔小意呢。
    别说外头的私塾的读书人旬假时来清乐坊喝酒赏美人, 官学的一众学子亦是这里的常客。
    像是秦屿他们这种公子哥, 这些年将清乐坊这几条街巷可是熟悉个遍, 知道春闱过后的今日, 这里必定热闹非凡,所以让人将装满文房四宝的篮子拿回去, 便直奔恣华阁而来。
    恣华阁在清乐坊有些名气, 除了这里姑娘美, 有才气之外,还有几面扇子墙, 为人所津津乐道, 这几面墙上挂满了纸扇, 扇面一方是阁中姑娘的作的画, 另外一面题着上百位举人进士的诗词。
    李青文消受不了屋里的莺声燕语,找了借口去看了那几面墙,字都写的潇洒,诗词也朗朗上口,只是瞧见其中一面扇子时,他愣了一下。
    这是他二哥做的诗没错,因为读背过许多次,娟秀清丽的字倒是完全不一样,北面空白,并未像其他那般作画。
    见状,李青文又想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箬竹姑娘。
    一边看一边走,行到后面一个窗户时,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
    李青文探头往外看,外面飘飘洒洒落下白色的雪,淡淡的,一点都没有边城大雪的气势。
    二月下雪,在京城算是常见,李青文正要把窗子关上,瞥到外面一个身影时,愣了一下,等他再定睛瞧过去,那个挺拔瘦削的背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红色灯笼洒下的一片暖光。
    虽然只是一瞥,李青文确定,刚才走过的人是二哥……
    二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青文十分意外,因为二哥不像是来这地方的,而且他现在在服丧……
    可能是跟他一样被人拉来的……李青文这般想着,却没有追过去,把窗子关上后,回到了闹哄哄的屋子里面。
    “屿哥。”李青文看着正埋头喝姑娘捧着的酒的秦屿说道:“得回去了,要不禁宵,就没法出城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泰搂着压坐在旁边的榻上,“都到这里了,你还想晚上回去……这屋子的姑娘没有看上眼的,喜欢什么样子的,哥哥给你找……”
    一人一马行到恣华阁的门前,门口抄着手的龟公立刻上前,“这天寒地冻的,公子去里面喝杯热酒,我们这里的姑娘唱小曲最好听了……”
    马上的人看着面前的牌匾,翻身下马,河龟公便乐淘淘的将马牵过去,“哎,大爷里面请,您和马,咱们都给伺候的好好的。”
    高大的男人往里一走,过来迎的人眼珠子这么一转,便将来人的身份看个七七八八,面上的笑更是热情了几分,再看到灯下那一张俊脸,手里的帕子挥舞的更快了几分,“官爷,里面请!”
    二楼里测的大房中,朱祖元牵着面如桃花的姑娘的手,诗兴大发,一首接着一首吟唱出来,姑娘们各个拍手娇声赞好。
    李青文被他们挤中间,动弹不得,心里十分佩服,考完第二场,本来就可怜巴巴的诗赋储备,被榨干了,现在已经完全枯竭,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秦屿做为四个人中的年长的,自然担起照顾李青文的事情,站在门口,将新进来的姑娘一个个带到李青文的跟前,“你再不挑几个,这些姑娘可都伤心了。”
    刚才已经被送出去好几个了,李青文知道了这里的规矩,赶紧掏出银裸子递给这些姑娘,辛苦她们跑这一趟,还是请回吧。
    姑娘们笑嘻嘻的接过钱,却没有立刻走,弯着腰看着一脸稚嫩之气的李青文,“外面下雪了,姐姐们身子冷,想要讨杯热茶喝……”
    李茂贤和陈氏年轻时都相貌好,李家的孩子也都个顶个的俊,李青文养伤养出一点肉来,又白又嫩,眼睛圆溜溜,鼻子小,眸子浅浅的,里面像是盛了一湾溪水,清亮透彻,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胆子大的姑娘,便起了逗弄之心。
    李青文当然听出来她的调笑之意,便把桌上的两个铜壶递给她们,“这些够不?”
    在这里讨生活的,一个比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看李青文这般,不再招惹,嫣然一笑便退去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却是把自己的香帕扔给了李青文。
    其他同窗起哄,一个个的教他如何怜香惜玉,李青文赶紧向秦屿求饶,秦屿原本是想带他出来乐呵,看李青文如坐针毡,也不逼他了,“放你这一回,吃点东西,她们这里的点心有几样也是不错的……”
    还没说完,门又被敲响了。
    李青文如临大敌,秦屿一脸纳罕,一边开门,一边道:“我只叫了两拨人啊……”
    木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不是恣华阁姑娘,而是一阵戎装的高大男子。
    对方带着一身的寒气,在这暖融融的香阁呆的久了,这一罩面,秦屿被激的打了个寒噤,抬头看那张极俊美的面容,确认没有见过,道:“兄台,你走错了地方吧……”
    “没有错。”来人往门里扫了一眼,这般说道。
    旁边有人在唱曲子,李青文正低头吃甜枣,突然感觉面前一暗,他以为又是进来的姑娘,不想抬头,更加认真的吃起来。
    然后他就感觉旁边的朱祖元闪开了位置,李青文这回忍不了了,含着枣核,愤然道:“我要回家!”
    他刚要起身,旁边自顾自坐下的人开口道:“急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刚离开矮榻的李青文凝固了,片刻后,像是老旧的木头人,吱吱呀呀的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旁边坐着的并不是甚娇滴滴的姑娘,而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保持着要坐要站的姿势,李青文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依旧坐在那里,盯着他的眼眸如同寒星。
    李青文想了想,他没喝酒,不会眼花,那看到的就是真的了!!
    “哥……”李青文咕哝了一声,嘴巴越咧越大,“你、你甚么时候来京城的?”
    “昨日晚上。”江淙将他拉着坐回榻上。
    这时,把人放进来的秦屿和其他人纷纷转头看过来,问道:“青文,这是你哥啊?”
    知道这些人都是李青文的同窗,江淙起身,感谢他们这一年多对李青文的照顾。
    江淙刚从衙门回来,身着官服,又兼相貌出挑,说话间,不少姑娘便凑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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