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记录写着‘我才知道实验体是什么,我才知道我们都干了什么,主不会原谅我。’,旁边是溅开的血滴,岑今怀疑草稿的主人精神心理双重崩溃,自杀了。
他翻开第一页草稿,页面画了十字架,结合草稿主人的用语可知他是个基督教徒。
‘我当了十年的外科正高,对副院或更高的职位并无追求。比起权利,我更热衷生物结构,但人类社会不允许我跳脱出千百年来定制的人伦道德规则。
平凡的生活毫无波澜,我对每日太阳的升起毫无期待。
直到退休多年的导师辗转联系我参与一项生物体研究项目,参观完实验基地的我,对那些畸变的外来生物体充满兴趣。
2014年的春天,我留在老楼。’
生物体研究项目?
果然是人体科学实验,但是不该找生物学家吗?
岑今直觉医生记录的生物体研究项目不同于他以为的诡异繁衍实验,继续翻到第二页,时间跳到一个月后,白纸画着一只畸变的生物体。
该生物体三头六臂,下半身软绵绵盘成一颗肉球,有点像三胞胎的初始版本。
旁边的文字记录:‘这到底是什么生物体?太神奇了!
华夏有一句古话叫百思不得其解,我以前所学的一切知识,在这具神奇的生物体面前竟显得那么稚嫩,就像一个开蒙的孩童面对博士级别的难题。
他们将这具生物体称为‘三面观音1号’。
除了三面观音,听说其他科室还有六臂观音、五首观音、三面四臂观音等,好像是来源于华夏神话传说里的三十三观音形象。
除了这些观音,还有统称为‘观音母’的生物,据说是所有生物的母体。
我没见过,我只能往返于六楼和三楼。三楼是我的住所,我住在3035室。’
3035室?那只腹部高耸的六臂怪物?
岑今‘嘶’了声,该不会曾经的医生后来也被加害成怪物,囚禁在三楼的房间里吧。
第三页至第九页只写了日期,并在旁边画像,研究如何延长特殊生物体的生命,因为这种生物体似乎都活不长。
直到第十页,内容终于有了变化:‘为什么我觉得这些生物体像人类?
今天解剖的时候,麻醉剂打不够,一只三面观音醒来,疯狂挣扎,医生压制不住它,被门口的雇佣兵一刀砍下三个头颅而死亡。
临死前,那只三面观音企图抓住我的手,嘴巴开合,好像向我求救,眼睛里充满痛苦和祈求。
我惴惴不安,安慰自己或许是它们都长着人类的脸,所以我产生错觉。
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人类怎么可能无视地球重力匍匐在天花板?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鱼一样的肺?
那样的身体结构和脏器,绝对不属于人类。
这是一群怪物,迄今为止没有被发现的新的生命体,或许是外来生命体。它们残暴凶狠,喜欢晒月光,成年体晒到月光会变得异常狂躁。
我见过它们撕碎雇佣兵吃掉的样子。
我不相信它们是人类。’
落款时间是2018年夏天,戴维斯。
这时候已经开始怀疑实验体,但是直到两年后才真正肯定实验项目有问题,岑今不觉得这名叫戴维斯的医生是因为迟钝,恐怕早就发现不对,但不停心理暗示,直到被害者越来越多,信仰基督教的戴维斯再也承受不了,无法说服自己,最终精神+心理双重崩溃。
岑今本想继续翻阅,但中前门的电梯传来响动,他立即收起草稿,翻过前方倒翻的柜子,脚尖落地,拉开柜门钻进去。
没过多久,‘哐当哐当’响动,轮子滚过的声音,逐渐靠近,岑今透过柜门缝隙看向外面,见到猩红色的楼道里,一辆运货手推车载着一个盖着黑布的铁笼子被推出来。
随后是三个穿白大褂的异物,无皮,红色的筋肉犹如钢铁,看身材和盘起的头发应该是女性,但是足有两米来高,异常雄壮。
这是岑今见过的所有无皮诡异中,唯一留有头发的异物。
手推车经过前台,接近岑今藏身的柜子,擦身而过时,铁笼陡然晃动,黑布滑落,里头的怪物完全暴露在岑今面前。
三面六臂,全身球状,比起所谓观音,更像丑陋的蜘蛛。
令岑今惊诧的是怪物身上残留的布料,明显是雇佣兵的迷彩服。
白大褂弯腰,捡起黑布,忽然抬头看着岑今所在的柜子,歪着头,似有犹疑。
岑今屏住呼吸,悄悄退后,握紧砍骨刀,后背紧紧贴住柜子木门。
白大褂没发现异常,披回白布,推着手推车离开。
忽然柜门传出一阵‘窸窣’的响动,岑今下意识低头看去,却是后背印着四十二手观音像的蟑螂成群结队推着柜子门,将柜门推出一条头发丝粗细的缝。
“……”
岑今惊呆,抬头,对上白大褂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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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游神(1)
白大褂高高举起拳头,重重砸下来。
咚——轰鸣如雷响,半边柜门直接被轰碎,布满猩红色肌肉的大手伸进来,抓住岑今的衣领将其拽住,猛一提气,用力甩出去。
岑今无力反抗,顺势被甩出,像只晒干的咸鱼,重重砸落前台,后背一触及前台的不锈钢铁板,剧痛刚顺着神经传至大脑,便立刻咸鱼打挺,翻身跳下前台一溜烟跑得飞快。
三只白大褂反应不过来,齐齐愣住,待回神后,莫名的愤怒让它们发出怒吼,吼声响彻整个三楼。
很快,一段类似防空警报的声响拉动,整个老楼都是‘呜呜——’的声响,空洞急促刺耳,由远及近、循环往复的一段声音,就像深海巨兽破开水面暴露在人类的世界中,巨大的恐怖从天而降,恐慌、惊惧由心而发。
岑今听到楼上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电梯上下、栅栏式铁门拉动的哐啷声响,仿佛有一支大军朝他这边奔赴而来。
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死,只剩下铁门大开的房间,但所有房间无人、没有上锁,哪间突然关上一目了然。
后面的白大褂追上来,前方拐角处也看见气势汹汹的两只白大褂,还有其他三个门奔来的白大褂,岑今无法,不敢停下狂奔的步伐,只脚步一转,钻进距离最近的铁门,将其甩上、锁住。
然后三两步跳上床板,伸手刚好够到窗户,岑今便抓住雨伞将窗玻璃砸碎,淡红色的月光转瞬变浓。
咣——!
白大褂正在撞门,铁门被撞得颤抖,锁头摇摇欲坠,岑今收回目光,双手攀上窗沿将自己送了上去,而此时门外的白大褂弯腰,没有眼皮遮掩的两颗乒乓球似的眼球转动一圈,死死盯住岑今。
“吼——!!”
怒吼伴随猛然爆发,竟一拳打穿厚度足有五厘米的铁门!
岑今瞳孔紧缩,飞快调整姿势,而白大褂一眨不眨盯着他,故意放缓动作,当着他的面握住锁头,将其拉开,刺耳的声音放大,折磨紧绷的神经。
砰!
铁门被踹开,白大褂闯了进来,狭窄的房间很快变得狭窄。
岑今蹲在窗台上,双手搭在窗沿外上边突出来的窗檐,低头看着白大褂,光明正大地打量,将它们的模样统统记住,随后举手比了个拜拜的手势,身体向后倾,如飞鸟般遽然坠倒。
白大褂见状,惊怒交加,飞奔过去,然而只抓到一把红伞撑开时荡过来的灰尘,而举着红伞的岑今就这样从它们眼前逃走。
“吼!!!”
白大褂们愤怒至极,却不能离开老楼,而后面又不断催促它们赶紧回岗位完成运送和安置实验体的工作,无可奈何之下,返身离开,不过已经将岑今的脸牢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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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现实世界李氏老楼三楼。
黄姜和于文肩并肩,站立在新海城编外特殊部门临时调查组四名工作成员的身后,对面则是一水排开的雇佣兵。
雇佣兵头目端坐在沙发上,跟新海城编外特殊部门临时调查小组长说话。
而小组长偏巧是黄、于二人都熟悉的老鬼,甚至其余三人都是鬼车小队成员,四人原本驻扎新海城,上次因四海窟暴动非同小可而亲自去首都作汇报工作。
结束后便回来新海城继续就职。
老鬼除开鬼车小队成员的身份,还是新海城编外特殊部门调查组组长。他旁边歪歪斜斜躺着的女人则是叶胜英,新海城特殊部门特攻组组长,也是这支临时成立的调查小组成员之一。
雇佣兵头目将煮开的水倒进茶杯里,冲泡出色如琥珀的茶水,邀请老鬼等人一块儿喝。
叶胜英兴致缺缺,眼皮耷拉着,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小妖戴口罩,拨弄随身听,从头到尾没抬眼看过雇佣兵。老熊抓抓头发,早就表示他对小口抿茶毫无兴趣,换个大点的碗装茶一口闷还能接受。
黄姜和于文摆手说他们喝矿泉水就好。
听得一贯喜欢附庸风雅的雇佣兵头目脸色顿时黑沉,因他为了招待,准确点来说是试图通过装逼威慑没见过世面的条子而拿出珍藏的顶级茶饼,忍着心痛的感觉掐掉一小块烹煮,结果无人欣赏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海碗牛饮,简直不知所谓!
队友不给力,老鬼扯起笑,喝完茶后,给面子的夸赞:“茶香醇厚,余味甘甜,余韵绵长。好茶。”
雇佣兵头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多喝几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知道招待不周还想我们见谅,脸多大?”叶胜英嘀咕。
黄姜等人扑哧偷笑,雇佣兵瞬间脸黑。
雇佣兵头目脸色阴沉地说:“你们要查老楼,查命案,我们普通人民没办法反抗,但是说到底我们不是老楼主人,还是得请示李先生。等李先生同意,我们才能让你们放开去查。不过我在老楼里干了两年,知道很多事,比如有人报警称老楼草菅人命,这当然是污蔑。
李先生雇佣我们看守这栋老楼,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住户。
你们也知道,李氏族人无一例外得了怪病,先后有人发病,已经死了不少人。李先生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斥巨资雇佣我们日夜守护老楼、保护李氏族人,怎么可能草菅人命?”
放下茶杯,雇佣兵头目环顾老鬼一圈人,说道:“李振中先生是四海窟出名的慈善家这件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
老鬼慢吞吞地说:“知道。同时知道李振中先生无私捐建的市中心图书馆连续十几年发生命案,死了十二——”
“十三人了。”叶胜英补充:“昨晚又死了一人,是个高中生。丧心病狂。”
“对,图书馆死了十三人。还有他私人承建的数十家福利院每年都发生儿童失踪的事情,他楼盘工程总会有流浪汉失踪,甚至他开设的医院、养老院每年都有不少成年人失踪。”
雇佣兵头目:“意外而已。”
老鬼:“我们也只是合理怀疑而已。”
雇佣兵副头目脾气火爆,已经忍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忍不住就想开喷,被雇佣兵头目拦下。恰在此时,两名巡逻的雇佣兵回来汇报平安,叶胜英瞟了他们一眼,忽然将目光定在两人身上。
叶胜英开口:“两位去楼上还是楼下巡逻?”
两名雇佣兵下意识看向头目,得到点头的指示后便回答:“楼下。”
叶胜英:“二楼?”
两名雇佣兵点头。
叶胜英似笑非笑:“建议你们在电梯口放点去秽驱邪的柚子叶,免得带回来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