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皇上暗暗想笑,婳婳不欺负澈儿就算好了。
他对自己养大的澈儿有信心,一旦用情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澈儿为婳婳做得事,比他所想得还要多,还要好。
有这么一对儿女,皇上如何不把最好的一切留给他们?
又怎会容许再有人决定他们的生死?
皇上轻声道:“朕一直把木齐当做兄弟,他的义子就是朕的义子,以后对云儿不单单是朕的臣子,他同澈儿一样。”
王公公心头欢喜,连声道:“他不敢同三公子相比,能得皇上几分垂怜已是得天之幸了,云儿对皇上也当是忠心耿耿,唯皇上之命而从之。”
好一通表忠心,皇上露出几分笑容,保证将来会给王云加官进爵,显然皇上兴致很高,让无庸公公传膳,留木齐和王公公一同用膳,席间皇上亲自倒酒,木齐显得泰然自若,王公公在一旁看着时而同皇上自在谈笑的木齐,暗暗心惊肉跳,他从不怀疑木齐对皇上的忠诚,可木齐是不是同皇上太随意了?
纵是魏王殿下,皇上的兄弟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这般……肆无忌惮,让皇上倒酒不说,皇上给木齐布菜,木齐敢诚实的拒绝说不喜欢吃?
皇上给的东西就是毒药也要欢天喜地的喝下去。
“婳婳的及笄礼准备得如何?”皇上笑盈盈问道,“用不用朕派几个人帮你?你家里没个女主人,给女儿操办这样的事,着实不大方便。”
皇上的眼睛亮亮的,很明显想要插一手,王公公低垂眼睑,默默听着,皇上喜爱三公子还有几分可能,但皇上对安乐郡主是不是太好了?
王公公可是清楚皇上面上宽容仁爱,但骨子里是冷清的,纵是对赢澈都没完全放心宠溺过,偏偏皇上对慕婳好似怎么宠都不够似的。
木齐并不领情,说道:“凤娘子一直在府上忙碌,暂且我们能应付,皇上的心意,臣领了,只是婳婳是臣唯一的女儿,臣以前一直亏待她,及笄礼上,臣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皇上唇边的笑容僵硬一瞬,论起亏待女儿,他比木齐不逞多让,现在木齐有名正言顺补偿的机会,而他很怕女儿知道真相。
他还是别再做过多的事了,慕婳和澈儿太精明。
“你若有需要的话,就同朕说。”
“是,皇上。”
木齐端起酒杯,向皇上敬酒,“遇见您,改变臣的一生,臣把所有的宠爱留给女儿,对您愿意献上忠诚和性命。”
不是皇上,他可能没有机会补偿婳婳。
皇上摇头道:“朕要你性命作甚?一旦你有事,朕岂不是违背了当初同生共死的誓言?”
王公公身体一颤,莫名庆幸自己同木齐排解开恩怨,欣慰给云儿找了个大靠山,原来皇上同木齐结拜的消息……是真的?!
“你得活着,照顾婳婳,也可享受婳婳的孝顺,你比朕强,有儿孙福气的,你比朕,比杨耀都要好,杨耀这辈子是没有女儿了,可他还不死心,听说前两日他又纳了两房小妾?”
“皇上,杨总兵只是风流一点,他不会因为女人而误事,杨家一向有广纳姬妾的传统,女人多了,儿女才会多,杨家满门忠烈,战死的将士多是杨氏子弟。”
“朕还不知杨耀的性情?得知他儿子……又受伤,子嗣凋零,朕同他一样难过,杨耀为帝国付出太多,纳几个女人而已,朕不至于因此怪罪他,他若喜欢,下次选秀,朕可以送十几个过去。”
以前皇上还会采选女子入宫,自从发觉慕婳就是他的女儿后,皇上对选秀越发不热衷,今年更是以太后的名义免了采选女子入宫,弄得朝廷上的大臣们纷纷上书,劝解皇上广播种,为社稷江山着想,多纳女子延续皇室血脉。
先帝等在位时,后宫佳丽极多,每年都有新鲜颜色充斥后宫,从开国太祖起,皇上一直很风流,偏偏当今圣上,不似祖宗,大臣宁可皇上博爱,也不愿意皇上专情。
专情的帝王比博爱的帝王可怕,比如皇上执意追封不出名的魏氏为皇后,满朝上下就是议论纷纷,生怕帝国出个情种皇帝!
而且皇上十几年不曾有皇子和公主诞生,已经有人议论皇上不能让女子怀孕,甚至有人暗指皇上已经失去行房的能力了。
为掩盖这种流言,大臣真切希望皇上多纳女子入宫,至于皇上是否能行房,反正后宫塞满女人,足以让大臣们放心,至于入宫的女子是否幸福?她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何不满足的?
木齐说道:“杨耀怕是不喜欢秀女,他找女子多是脾气性情泼辣的,中原的小姐太过娇柔,未必适应关外的生活。”
“难得杨耀姬妾和谐,朕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听说他的姬妾有时会合伙折腾杨耀?不让他进门?”
皇上笑容灿烂,昔日私访时,就曾经见到杨耀的姬妾相处得同一家人一般,鲜少有争宠害人的。
木齐尴尬说道:“许是杨耀对她们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她们也各自为姐妹,这才……这才和睦的,杨家的传统嫡庶一样教养,在疆场上拼个高低,杨家战死的子弟多,活着的子弟会把姨娘们都当做亲生一般孝顺。这也让生子的女子对儿子们一视同仁,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只有自己的儿子能活下来。”
越说木齐声音越低,原本杨耀子侄十几个,如今还剩下几人?
皇上面带几分感慨,“战争是残酷的,杨家几代为帝国的牺牲,朕记得,天下百姓也当记得!朕决定……不,朕采纳阿焱的意见,每年的七月初定为军节,当日朕会抚慰戍边的将士,也让百姓明白他们的付出和牺牲。”
“皇上圣明。”
“朕早该这么做的,现在做也不算太晚,若是让将士们寒心,朕……朕愧对所学,亦没脸再说富国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