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近,一个仰着脸,一个垂着眼,呼吸都融在一起。
钟令儿轻声说:“你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她的话音里隐隐带着悔意。
谭谌以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揽住她的腰,说:“我谁也没招惹,你说这话,我可太冤枉了。”
钟令儿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口:“你到大街上,随便一找就能找到我这样的?”
合着刚才邱果那番话,她就只注意到了这句?
谭谌以抿着唇一摇头,“大街上随便一找,能不能找到你这样的我不清楚,但我从来不亏待自己,自己的老婆可不能瞎凑合,随便找一个。”
钟令儿舒心不少,“姑且算你答得不错。”
两人拜访完谭校长,又抽出时间去看了一回谭母。
谭母姓杨,娘家是做生意的,向来养尊处优,从小到现在,无论做什么,方方面面都得是大小姐的排场。
比如现在她住的宅子,就是一幢欧式别墅。
现在的丈夫也是个生意人,时常出差。
杨女士拉着钟令儿坐到贵妃椅上聊天,问起他们回谭家那天的情形,“那姓邱的小丫头片子没为难你吧?”
钟令儿摇摇头,之前她和杨女士经常约出来吃饭,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很亲近,说话也直白许多,“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杨女士说完,冷不丁蹦出一声冷笑,“姓邱的,抢了我一个男人,还想抢我宝贝儿子?白日做梦!”
“……”钟令儿一时无言。
杨女士在自己人面前,一向快人快语,没有顾忌,“不过依我看,那个当妈的不安分,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千万把阿谌看好了。”
钟令儿这时发现,谭医生的家庭情况也是一地鸡毛,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谭家阳台下听见的话。
杨女士又缓了缓语气,“不说他们了,你们的婚期我选在了12月中旬,你们两个抽出时间去把婚纱照给拍了,其余的交给我来安排。”
钟令儿点点头,“好。”
婆媳两个在聊天,谭谌以拎着个花洒在阳台浇花。
没一会儿,家里来了几个亲戚,都是过来看小两口的,谭谌以最烦这种七大姑八大姨凑在一块七嘴八舌的场面,于是干脆在阳台生了根,一点也不想下去。
钟令儿陪着几位亲戚坐了一会儿,觉得小腹隐隐坠痛,她起了疑心,赶紧去了一趟洗手间,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来大姨妈了。
万幸她上洗手间时带了手机,于是给谭谌以打电话,结果打了半天,人家一个也不接。
她急得汗都出来了,偷偷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一条缝,想喊谭谌以,但是一屋子亲戚,她又不好意思惊动别人。
于是躲回洗手间,坚持给谭谌以打电话。
打到后面,她快崩溃的时候,那边终于接了,她压着声音说:“你给我过来!”
谭谌以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在哪?”
钟令儿说:“洗手间!”
谭谌以摸了过去,敲门,门缝里出现一张苍白且幽怨的脸,他微惊,“怎么?不舒服?”
钟令儿说:“我来那个了。”
谭谌以是医生,自然一下子就明白女人的“那个”指的是什么,他啧一声,微皱起眉问:“你没带要用的东西?”
钟令儿默认,“来得突然。”
他略一想,说:“那你也不能一直霸占着卫生间啊,先去我房间待着,我出去给你买。”
“你房间在哪?”
谭谌以看她一副快昏过去的脸色,索性将她抱起来,避开客厅众人的视线,上了二楼,进了屋子把她放在床边,“别乱动啊,一会儿漏出来可别怪我。”
钟令儿攘攘手,吩咐道:“你快去快回。”
谭谌以觉得她这个手势跟赶苍蝇似的,他重重捏一下她的下巴,“你现在有求于我,态度好点。”
钟令儿有些急躁,推一下他的腰,“你快点。”
谭谌以下到一楼,迎上客厅里一众目光,他清清嗓子逐个打招呼,然后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杨女士叫住他,“令儿呢?”
谭谌以说:“她不舒服,在楼上休息,睡着了。”
杨女士不放心道:“哎哟,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谭谌以搪塞道:“这两天降温,着凉了,我出去给她买点药。妈,你别管她了,她现在需要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上去看看她。”
“妈,她睡着了,你一上去又把她弄醒。”
杨女士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
谭谌以呼出一口气,拿上车钥匙出门。
别墅区周围就有几家便利店,谭谌以开着车找到最近的一家,在货架里随便拿了个日用的卫生巾过来结账。
结完账又匆匆赶回去。
钟令儿歪在床头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有人摸了摸她的脸,触感略糙,那人指腹带着薄茧。她醒过来,看见一个方形的东西递到眼前,她抓过来就跑进房间自带的浴室。
谭谌以敲敲门,说:“要不要喝点热的东西?”
里面应了一声,“姜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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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我来了
第九章
两人在谭谌以母亲家里用过晚餐才离开,之后的日子流水似的过,拍婚纱照,列赴宴宾客的名单,选婚帖样式。其余一些琐事要事也有杨女士帮衬着安排。
那天婚帖准备好,钟令儿又逐一做了检查,
这些婚帖一多半是谭谌以那边的亲朋好友。
钟令儿这边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母亲在她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就不在了,那时候钟章还会偶尔带着她去见见外公外婆,自从外公外婆也辞了世,钟令儿就很少和那边的亲戚来往了。
而钟章这边的亲戚也不多,有位兄长。
钟令儿的大伯明面上有个儿子,还有个私生子。
钟令儿的这位大伯早年间做生意发了家,钱越赚越多,心思也就越来越飘忽,花花肠子不安于室,这好像是成功男人的必然发展趋势。
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个私生子。
钟令儿一张张翻过去,翻到其中一张时,见到个眼熟的名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阵,这个名字不是她添上去的,大伯那边她就备了两张婚帖,一张给大伯,一张给她那位堂哥。
至于这位……
她问沙发上正在翻文献的谭谌以,“你认识这人?”
谭谌以看过去扫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字数密密麻麻的文献上,应道:“我一个朋友。”
隔一会,他才想起来问:“怎么?”
钟令儿笑了笑,“你说巧不巧?他姓钟,我也姓钟。”
谭谌以默了数秒,“姓钟的多了去了,”他稍稍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你们是亲戚?”
“钟时叙,”钟令儿说:“我大伯家的……二儿子。”
“你和他关系不亲近?”
“你怎么知道?”
“提到他的时候,你口吻太生分,不是二堂哥,而是大伯家的儿子,”谭谌以继续翻文献,“而且拟邀约名单的时候,你提都没有提过他,否则你那边和我这边肯定会撞上。”
钟令儿说:“我只是和他接触得少,单纯不熟而已。你怎么会跟他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谭谌以不由得挑眉,“他那样的人?”
语气听不出好坏。
钟令儿解释说:“他一个做生意的老板,你一个白白净净的外科医生,怎么凑到一块的?”
谭谌以问:“白白净净,你指的是哪一部分?”
钟令儿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他喜欢用正经淡薄的表情,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会闪烁着一种含蓄的神采。
这段时间虽然谭谌以克己守礼,两人还没突破最后防线,可是每回同床共枕,这男人外表云淡风轻,其实内里血气旺盛,一有精力就爱对她折腾来折腾去。
但凡同床的时候,钟令儿第二天起来,就会发现自己胸口埋了颗脑袋。
她一度怀疑他会不会窒息,被子掀开一看,人家睡得好好的。
钟令儿看他一眼,没理,合上婚帖回屋拿衣服洗澡去了。
睡觉的时候,他靠在床头仍在看文献,手持书本的样子,特别像个文质彬彬的正人君子。
钟令儿凑了过去,小声说:“我给你唱一首十八摸,有没有兴趣?”
他目光淡淡瞟了过去,说:“记得声音软一点。”
“……”
钟令儿语气深沉,“还以为你多正经呢。”
谭谌以神态自若,“男人心里没点黄色的东西,那是有病,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佛家总谈四大皆空,要是心里没点旖思旎想,谈什么戒?哪还需要什么修行?”
钟令儿一想,觉得有道理。
他又说:“我又不当和尚,凭什么灭我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