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松一皱眉。
他的确给过一个小孩一些糖,大部分是山下商业街里买的水果硬糖,不过还有几颗是从酒店盘子里随手一拿的奶糖,就是白白的一个糖球,奶味香甜浓厚。
你抢了她的糖?顾南松看着小孩的眼神带上几分凌厉。
小孩的气焰依旧嚣张,不仅不怕不慌,还显得挺自豪的扬起了脑袋。
我妈说了!那个小杂种就该被棒子打死!我都只拿了她的糖而已!
你是说这个吗?顾南松突然掏出一颗糖。
小孩眼睛一亮,伸手直接抢了过来,撕开糖纸塞进嘴里。
就是这个!好好吃!都给我不准给那个小杂种!她有那么好吃糖就该给我们吃,之前臭二狗他们抢了几颗,我就没有没有了,等下次我一定打他一顿,好吃,快把剩下的给我!
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顾南松幽幽出声,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的看着眼前嚣张跋扈,一脸凶恶之相的小孩,他顾南松这辈子乃至上辈子也就对一个臭脾气的易寒沉惯着宠着,这小孩就算幼小也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和纵容。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个欠收拾的熊孩子,可在顾南松眼里,这就是一只浑身煞气的小鬼。
小小年纪就能坏成这样,是时候要让他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毒打了。
令人心惊的童言童语戛然而止。
几人看过去,只见那小孩儿莫名其妙的跪趴在了地上,不断激烈的咳嗽。
大概是吃糖吃得太急,又叭叭的说个不停,那糖被不小心咽了下去卡在喉咙里了。
你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向陌生人要东西吗?你是乞丐还是恶霸?
彭挽云和虞溯都震惊的对视一眼。
完全没想到顾南松对一个孩子说话都能那么尖锐,而且这孩子现在挺危险,被一颗糖给噎着了,要是不及时救治可是会出事的!
彭挽云连忙走上前,想去帮那孩子一把。
顾南松转过头冷冷的看她一眼,把人吓得僵在了原地。
张云翔跟着顾南松久了,知道这人的脾性,这孩子也就是被教训一顿不会伤到性命,于是他走上前去挡住彭挽云,冷声道:在一旁看着就行,出不了什么大事。
顾南松收回视线继续说着:
拿了东西后要好好道谢,不能随便就使用暴力,不能欺负弱小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看你年纪不大,戾气挺重,可真是个天生的恶胚。
第138章 是时候该出事了
小孩猛烈的咳嗽两声,那颗糖竟然被他自己咳了出来,鼻涕眼泪的糊了一脸,就坐在地上不断的哭着,顾南松不耐的出声:闭嘴,再哭就揍你。
还真挺管用,小孩被吓得一闷声只敢一下一下的抽噎着,从地上趴起身来后不住的恨恨瞪着顾南松,可见顾南松看过来又怂得缩着脖子,转身跑回他的屋子,嘭的一声把门甩上。
终于清静了,顾南松手杵着腮帮子,皱着眉头暗自思索。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举动吓着人了,谁都没敢吭声说什么,都保持沉默坐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的顾南松,逐渐压抑的气氛让几人心里都升起些许不安,那孩子的叫嚷哭闹,那一句句残暴的话和凶狠的表情,越想越是可憎,也越想越是诡异
这得多失败的教育方式,才会让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变成这样
田群几人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自己醒了。
留守的工作人员和随行的个人助理连忙去伺候着几人。
顾南松几人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了,在外找了整整一半天的工作人员才回到民宿,个个满脸沉重,垂头丧气的模样一瞧就是没有找到张洁丽的踪迹,负责人都快疯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丢了那么大个人呢?!
十一点过后。
所有房间都熄了灯,开始休息。
今天他们下午饭没吃店家准备的,而是张云翔从酒店里定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顾南松还是将清心醒神符给放在了枕头底下,这种持续清醒仿佛抹了大量清凉油在太阳穴上不断刺激着神经的感觉并不好过,他难耐的转头看向床边的窗户,今晚他没有拉窗帘,这会儿屋外的灯都已经全部熄灭,只有点点青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玻璃上缓缓印上一个黑影。
这次贴得更近,五官都死死的压在了玻璃上,那叫一个扭曲。
顾南松还在等着,没有直接跳起来跑出去抓个现行。
那玻璃上的影子退后离开,然后门就被轻轻给推开了,一道身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然后抓起顾南松放在床脚小架子上的旅行包一拖,包掉在地上的动静不小,可睡在床上的人却毫无所觉,人影静静的站了会儿后,发出了熟悉的鹅叫。
顾南松:对这糖可真够执着的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他房间偷糖,这孩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幺弟,你在干嘛!
压低的男声不满的低吼,更为沉重的脚步逐渐靠近,拖拉着背包的小孩有几分急切的往外走,包包拖在地板上嚓嚓直响,顾南松眯着一条眼缝,就见一个更为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二话没说抬手就对着那熊孩子一巴掌。
男孩被打得摔坐在地上,强忍着没哭。
今天就是他打我,还不给我糖,哥哎,打他啊。
当地特别的口音听着别扭,但顾南松还是听得明白,这小东西挺能颠倒黑白。
少废话,赶紧走。
不!男孩估计就是个逆反性子,抓着背包就不撒手:要打他!要糖吃!
不听话我就揍你了!
你们两在闹什么?!这声音那可耳熟:幺弟你要不听话就让妈把你关起来。
难怪呢,这声音天天都能听到,声音的主人总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又十分好客,没事儿路过时还能与他们说上几句话,就是那办理台的年轻姑娘,民宿主人的女儿。
这是什么?
熊孩子直接就在背包里翻找起来,抓住什么往外一抽。
三人一齐将目光落了上去,暗淡的光线下那手中里黄色符纸似乎在发光。
这是谁的包?姑娘急切追问。
他的。男孩抬手对着顾南松一指。
要和爷讲一声。姑娘转头直奔下楼,剩下一个不明所以一个还在翻人家背包。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变得密集,这次好几个人一齐走到门口。
其中有个佝偻着身子,呼吸粗重得仿佛缓慢运作的破风箱。
顾南松眉头微蹙,不用睁眼瞧,都能感受到落在身上带着如实质般恶意的注视,枯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顾南松不由得想到夜晚老猫正在用爪子刮着粗糙的老树皮,实在刺耳难听得很:把他弄走。
一群人围拢过来。
顾南松差点没挺住,被一大群人死死的盯着装睡实在太困难。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顾南松任由几人把他连人带被子一卷就和某基的鸡肉卷似得抬着离开。
能感觉到是被抬着下了楼,吱呀一声大概是打开了某扇门,门上的珠帘哗啦甩动还甩到了他的脸,进了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隔着眼皮子都能感觉到那灯光在顶上晃,连续穿过两道门,然后砰的一声,连人带被子的丢在了地上。
后脑勺差点磕到地板。
只听那枯哑的声音又开口说道:把他绑起来,堵上嘴。
那这两娘们呢?
这声音既不像年轻人的清亮,也不像老年人的嘶哑,更像是喝多了酒喉咙里还有痰卡着似得黏腻沉闷,顾南松都不用睁眼,光听这猥琐贪婪的语气都差点吐了,这位想必就是一直没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家里男主人。
老人沉默片刻,严词说道:不准动她们!这是神使点名要的贡品!
男人不以为意:就这两烂货,龙王爷哪里看得上,怕不是神使
闭嘴!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吓得那男人连忙闭上了嘴:小心遭报应!
咔擦一声,一直用得顺手不见任何损坏的拐杖这一刻突然折断,变故令人猝不及防,老人本就不稳的身形往前一倒,旁边的男人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老人摔倒在地,那男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扶:爸?!咋样了?!
老人这一下摔得有些狠。
大概是杵着胸了,一股气儿憋堵在胸口,闷闷的低声直咳嗽,下巴也因为撞击而疼痛不已,男人连忙给老人拍着后背顺气,咳嗽声逐渐平息,老人粗喘着气拿起手中还剩半截的拐杖就凶狠的朝着旁边男人身上一甩。
爸!你干嘛嘞!
畜生!老子是你爹,你躲什么躲!
男人硬生生又挨了几下,老人终于撒够了气,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赶紧把人绑好了,再把这两娘们送到村长那!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大概是那老人离开了。
男人站在一旁沉默一会儿,突然啐了一口,声音恨恨: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你偷偷藏着钱,老子早把你和我那老娘一起埋了,还报应!有个屁报应!什么龙神,也就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当真,这两娘们那么漂亮,白便宜了那个没本事的老色鬼!
顾南松能听到身边传来细细的哭音。
哭得那男人一阵火大,不耐烦的吼道:臭娘们,哭什么哭!
等我把这小子绑好,就来收拾你!
顾南松缓缓睁开眼,正巧与男人撞了个面对面。
他眨眨眼,幽幽出声:大半夜不睡觉,不知道会撞鬼的吗?
男人还未从顾南松竟然清醒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头顶的灯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一下明一下暗,他奇怪的仰头看了眼,不满的小声嘀咕:那臭婆娘,一天天不干正事,灯坏了都不知道换!
嘿嘿~嘿嘿~
谁?!凭空出现在的笑声在耳边轻轻飘过。
窗户紧闭的房间内突然刮过一阵凉风,男人摸了摸胳膊,因为明显下降的温度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惊慌不已的甩着脑袋看着周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该死!
凄厉的女声刺进耳中。
男人猛地的抬起头来,在闪烁的灯光之下,他看到漆黑沾着水的长发从空中垂落下来,湿漉漉冰凉凉的落在他的脸上,黑发之中,是一张惨白的脸,紫色的嘴唇缓缓勾起,鲜红的血液从黑洞洞的眼中滴落,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大喝一声:你是什么鬼东西!
嘿嘿。又是那阴森森的笑声。
青白的手渐渐爬上他的肩膀,男人僵硬的转过头来,正对上一张满脸流血的笑脸。
呵呵呼
粗重的呼吸越发急促,瞪大的双眼里都鼓起了血丝。
顾南松从卷里爬出来,幽幽出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报应不是来了吗?
啊啊!
男人终于承受不住,大吼着冲向门,可不论怎么扭动把手都没办法把门打开。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笼罩过来,男人回身一甩胳膊,色厉内荏的怒吼:滚开!滚远点!
顾南松盯着男人看了会儿。
眉眼带煞,凶相毕露,神光浑浊,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
又是一声惨叫,却不是两位女鬼姐姐做了什么,而是男人身旁衣柜头顶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是个本来就露出三分之一在外面没有支撑的箱子,正中脑袋,砸得他又痛又晕,背靠着门缓缓滑落下来,顾南松靠近过去,直接抬起一脚直踹面门。
林朝绒和李静心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这一脚没留情,鼻血都给人踹出来了,后脑勺更是咚的一声撞在门上,直接把人给踹晕了过去,恼人的动静停歇下来,灯,不再闪烁,凉飕飕的温度也开始恢复正常。
顾南松转头看向啥都没铺的木板床上。
上面躺着一个让人前后忙活找了一天的女人张洁丽。
第139章 这就是个黑店啊!
张洁丽被人绑住了手脚勒住嘴巴,一张脸已经哭得花里胡哨脏兮兮的,这会儿正惊恐的睁大着眼睛看着顾南松,见顾南松转过头来,她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顾南松也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看躺在地上还没醒的女人。
女人脑袋偏朝里看不清面貌,但看身形和个头
顾南松快步走过去,把人掰过来一看,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他以为被抓的是彭挽云,但实际上是卫娜!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张洁丽见他起身准备走,连忙哼哼。
顾南松转头看她:自作孽,不可活,养着那一只鬼东西,你就早该想到迟早会遭报应的,别对我哼哼,我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你就在这继续呆着吧。
嗯!嗯!
绝望之下,眼神逐渐变得怨恨愤怒。
顾南松还真就不管她和地上的卫娜,将堵着门的男人给拖开,直接开门走出去。
这里是一个卧室连着一个卧室,再在卧室之外便是一间客厅,顾南松就这么走了出来,着实震惊到屋里的所有人,顾南松冷冷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经常在厨房里给他们忙活饭菜的阿姨,那一张憨厚的脸此时却如此的面目可憎;热情的笑容被冷漠取代,姑娘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森然恶意;木讷单纯的只埋着头干活的沉默小伙,此时更加的阴沉暴戾,紧绷的身子像是一只随时会扑过来撕咬的野兽,还有那个孩子
小孩永远是单纯的。
单纯的善,亦或者单纯的恶,他们不会有任何的遮掩,将所有的恶最直接展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