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想看看身后的门还在不在,就对上两张神情复杂的面庞。
一点惊慌无措,一点可怜委屈,一点怨念控诉一个表情就道尽了人世艰难。
顾南松眨眨眼,连忙补救:机会难得,不如换一个心情,就当去了一个大型沉浸式鬼屋吧,反正我也陪着你们的,总会找到离开的办法,这一点你们可以信我,虽然咱们不熟。
还能怎么样?现实都这样了也只能接受了。
见顾南松摆了摆手,两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门。
大叔明了意思,走过去推了推门,摇了摇头。
顾南松无奈,只能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就像是从这头到那头绕了个圈,除了一开始遇到的那只扒门鬼和藏在功德箱里的小鬼,就再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鬼,过分诡异的宁静让人心神难安,神经就没有一刻敢放松下来,心脏也一直高高的没着落似得悬着,搞得呼吸都有几分艰难憋闷。
频繁转换视角的镜头扫过房间里的很多阴暗角落。
那个角落里是不是有什么?
那个柜子的后面是不是藏着什么?
下一个门打开时会不会跳出什么?
还有身后会不会悄无声息的跟随着一只鬼魂?
有时候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一只鬼明晃晃的出现在你面前对着你张牙舞爪,而是明知道这地方藏着很多危险但却不知道所谓的危险是什么,未知,才最考验人的胆子和心理。
【卧槽!我刚刚是不是看见那个角落里有个人影?】
【你看花眼了吧】
【我绝对没有看错!刚刚那个什么雕像后面,有一只手冒出来!】
【你们别乱吓人好吧!】
【高能安排不合理!他们都这样走了半小时了吧!】
【我宁愿有高能,这种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有东西跳出来实在太糟心了!】
啪嗒!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镜头急速后退一大步。
大叔被小伙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谴责的瞪了小伙一眼,小伙连忙平复着自己猛然加速的心跳,大概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然后看向顾南松的头顶。
刚刚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刚刚好就落在了顾南松的头顶上。
顾南松被砸得有些痛,抬手将头上东西给拿了下来。
他微微一愣,趁着小伙镜头还没怼过来时,就把这玩意儿往衣服里塞。
冰凉的感觉摩擦在皮肤上,让他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是、是什么东西?
顾南松随口一答:一条蛇。
蛇?!这地方还有蛇?!
没事,就一条小蛇而已,没啥好怕的,我已经把他放走了。
哦哦。小伙大叔放下心来。
领口处探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似乎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左右摇摆还打了个喷嚏。
顾南松伸出手指将脑袋给摁了下去,小声问道:虞溯和彭挽云在哪?
小脑袋摇了摇,懊恼的呜呜两声。
那也只能继续走了。顾南松又叹一口气。
又走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这条路总算到了头。
眼前的墙壁凹凸不平,不再有通往下一个房间的木门,小伙子见状不用顾南松示意,就自己转头去推身后的门,可一转身就把他吓了一跳,不由喊了一声:门呢?!
他们被困在这个房间了。
房间有些空旷,东西不多,靠着正中那堵墙的是一尊狰狞雕像。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大叔观察了一阵,疑惑出声。
咸鱼呗。顾南松目光落在那根鱼叉上,直刺向前的鱼叉正指着房间的正大门。
顾南松稍加思索,走过去一尝试,门还真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三人都有些惊奇,他们在屋里绕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出去了吗?最激动的不外乎小伙子和大叔,这扇门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一道希望之门,说不定就能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回归到正常世界,兴奋不已的小伙撒腿就往外冲,都没等顾南松先去看看情况。
哗啦声响像是海浪冲刷着岸边的礁石。
顾南松看着那因为失落而垂下的肩膀,跨出门槛朝外看。
走廊之外便是一片灰雾蒙蒙,可见度不会超过五米,至于那似水一样的声响,顾南松又往前走了几步到走廊的边缘朝下一看,水浪层层而来扑打在石台上,只是这水不同平常,竟是一片漆黑。
你们贴着门走吧,别靠边缘太近,小心掉下去。
顾南松叮嘱一句后,就退回去开始环顾四周观察环境。
旁边就是正殿,他们真就又绕了回来。
可这正殿的大门一开始从里打不开,现在从外也打不开,他们出来的那间屋子门依旧开着,里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没有多一扇门也没有多一只鬼,顾南松盯着正殿大门上下左右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扫查一边后,确定没什么特别的,就看向了正殿的另一边。
眼神微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门无声的打开了。
好重的鱼腥味。
大叔皱了皱鼻子,被熏得有些难受。
小伙子抬手捂着口鼻,探头往房间里看。
不止鱼腥味。顾南松走进屋里,低着头看地上的东西。
啪嗒。小伙子落下一脚后身子僵住,缓缓低头往下看。
暗红色的液体汇集在脚下,有些粘稠:血!血!
大叔拽住又想跳起来往外跑的小伙子,指着一处连忙说道:别慌,估计是鱼血,你看前面。
就在顾南松的脚边上,是一条巨大的无头鱼,这鱼足有成人那么长,血还真是从它被打开的肚皮中流淌出来,小伙子松了一口气,嫌弃的甩了甩脚,站到没有血的另一边去。
脚旁边的这一条的确没什么问题。
可面前的这一条可就没那么正常了。
顾南松盯着鱼肚子里探出来的那半只青白色的脚,脚腕纤细,脚掌不大,应该是年轻女人的脚,也许是被盯得害羞了,那脚竟然还动了动脚趾,从鱼肚子里彻底滚了出来,是一截断脚,截面还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
这里应该是某个人生活起居的屋子。
不似其他的屋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神像,这间屋子面积要小上一些,摆放着家具也显得更为拥挤,靠着墙边有电视柜,电视柜上一抬电视机,两边还摆放着两盆只剩下枯枝烂叶的植物,另一边则是一座嵌在墙里的长方形大鱼缸,里面的水黑漆漆的浑浊不堪。
地上两条鱼尾,一把大砍刀和一个针线包。
那里有一扇门!
不用这激动的一声,顾南松也看见了沙发旁边也就是角落里的那扇门。
门没有被锁上,一扭门把手就能打开,顾南松没有贸然的闯进去,只是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往里看,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门内有人说是人不太准确,应该是某只鬼魂,跳跃的烛光下只能看到那弓起的背影,嘶哑的模糊低语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诡异低笑,熟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鬼影之前是真有个人。
顾南松看到了一双腿。
一截光滑洁白线条漂亮的小腿,显然是个女人。
女人似乎被什么力量束缚着,明明身上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捆绑着,但她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挣脱束缚逃离,鬼影的身子又往下压了点,女人骤然拔高的哭吟绝望又痛苦,鬼影又抬起手,顾南松清楚的看见那手上拿着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锯子!
把门一推,煞气一冲。
鬼影被锁链牢牢困在原地。
顾南松仔细一看,惊讶出声:就那么会儿没见,咋还死了呢?!
泛着血光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闯进来的人,手中高举的锯子在跳跃的烛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凌厉刀光,他在笑着,一如之前的皮笑肉不笑,只是嘴角高高挑起露出一口白牙,牙关开合,嘶哑的声音仿佛在蛊惑着谁:你有什么愿望吗?
顾南松走上前去。
女人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五官扭曲都快移了位,本来还算清秀婉约的脸蛋这会儿丑得人无法直视。
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睁着,充满祈求的看向顾南松。
顾南松抬手一抓,将笼罩在她身上的黑气拔出,只是这黑气并不是来自一旁不断重复一句话的失了智的鬼,黑气在控制的力量下挣动着,顾南松微微放松力道,便聚集起来落在女人的身旁,黑气中两点猩红闪烁,轰然一下溃散开又钻进女人的身体中。
女人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想要去拽住顾南松的腿。
顾南松嫌弃的退后一步:怎么是你?
啊!张老师!在门口犹豫好半天的两人,听到屋内动静消停,便迟疑的走了进来,一眼没注意跪在地上的鬼魂,而是震惊的看向形容狼狈不堪的张洁丽。
头发凌乱,衣服破烂,浑身沾满了各种污渍。
小伙子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就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
顾南松回头:你两谁来把她弄出去,别往我身上挨,好歹我也是个有夫之夫。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男人谁都不好上前,最后还是大叔把身上的外衣脱下走过去将人罩住,才隔着衣服搀扶起张洁丽,小声的问道:张老师能走吗?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安全。
张洁丽似乎被刺激得有些傻了,见大叔靠近过来,尖叫着就是一巴掌。
顾南松听到动静,转头一瞪眼:你要是不滚出去,就继续和他亲亲我我怎么样?
张洁丽看向屠夫似得鬼魂,这次不用人扶了,摸爬打滚的自己跑出房间去,紧接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大概是看到客厅里的鱼尸。
顾南松看向身后两人:你两也出去吧,接下来的场面可不能播。
第147章 看,那不是你对象吗?
门被轻轻合上,挡住那几分好奇的目光。
顾南松重新看向地上的鬼魂,问道:哎,你咋死的?
刚死的鬼魂大多脑子都不清醒,男人也只会看着顾南松阴笑,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顾南松无意追问下去,抬起头扫视着这间显得有些逼仄的卧室,原来那座堪比一堵墙一般大小的鱼缸,还真就起了一堵墙的作用,隔开了客厅与卧室里。
啪的一声。
顾南松猛地的回头。
那充满黑水的鱼缸里,一只惨白的手掌正拍在玻璃上。
又一声嘭,一颗脑袋撞击在玻璃上,扭曲的五官挤压着,丑得有些瘆人。
顾南松若有所思的视线在鱼缸和男人的鬼魂之间来回移动,想了想,他拿起窗边桌子上的斧头,狠狠的劈砍在了鱼缸的玻璃壁上,咔擦声起,由点及面,如蛛网般的裂痕朝着周围快速蔓延。
狠狠的撞击随之而来。
顾南松连忙朝着一边闪避开,水冲破了玻璃,有什么东西也随着水流掉落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满脸厌恶,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儿的鬼魂,上半身几乎光着,皮肤被水泡得惨白发皱,顺着她瘦得能看到脊柱的背脊向下,竟然是一条鱼尾!
不过很显然是缝合的,在鱼尾和人身的交接处有着明显的皮□□合的痕迹,歪歪扭扭的线脚,这做工实在是粗糙,而且这鱼尾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卧槽!老变态啊!顾南松暗骂一声。
女孩的鬼魂从鱼缸里脱离出来,便直扑向那位被称为龙王爷代言人的中年男人。
顾南松想了想,非常缺德的把男人手里的锯子给拽了下来,丢到女孩的面前,女孩低头看了看,秒懂其中真意,手颤颤的拿起锯子,逼近那个被锁链缠住无法逃离的男人。
将空间留给两人,顾南松看向床头往上墙上挂着的那个神龛。
就刚刚的动静,神龛里供奉的小神像掉了下来,露出神龛后面的小门。
真就是小门,有一个小小的拉环,大概也就手机屏幕一半的大小。
他走过去拉开小门,后面的墙上竟然有个洞!
拿出手机一照明,洞还挺深,但他看到洞里有东西!
手对着比了比,这洞估计也就婴儿手臂那么粗,成年男人的手臂就别想着往里塞了,按道理说应该有什么工具可以使用,可这会儿身后两鬼正纠缠得难解难分,搞得屋里一片乱七八糟,要想找到工具估计难。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顾南松拍了拍胸口,一颗小脑袋从领口处钻了出来。
哎,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你怎么那么小?有十八厘米吗?有点打破我对雄壮威武的认知。
我身上有禁制,力量几乎都被封印起来,只能那么小。
来比一比,这洞挺小的,能进去吗?
我试试。
嘶!别动!卡住了!你试试能不能退出来!
快到最深处了!忍一忍!马上就好!
什么我忍啊!该忍着的是你!
易寒沉一停,陷入某种令人心惊胆颤的沉默。
离着最近的郑廷深有所感,感觉周边的黑气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他疑惑低头看了眼自家少爷,易寒沉正手杵着额角,头微微偏着,好像是从耳机里听到了什么。
顾南松嘴唇轻启,有些咬牙切齿的把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念了出来。
阿嚏!阿秋!
耳机里的人连打两个喷嚏,发出疑惑的声音。
谁在骂我!
易寒沉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于是顾南松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拽卡在洞里直甩尾巴的白澜。
呜!卡着我的角了,疼!
顾先生你轻点!
我知道,东西你抓住了没!
抓住了!白澜小爪爪里拽得紧紧的,使劲儿的吸肚子。
看你人不胖,肚子上怎么还有点肉呢,你忍着点,我把你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