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向来是处处都得排队,但秦宴城有不少股份在里面的私人医院自然不同,能走VIP通道不必排队,而且时间灵活随时都能去。
不过秦宴城显然对这件事十分抵触。
虽然明面上他不得不答应,可是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连着两天表示因为这段时间落下了太多的工作需要做,可能得往后推一推。
但说推到什么时候,秦宴城就岔开话题了。
时舟越想越觉得可恶,这混蛋为了能顺利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各种方式都用了
比如说在时舟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说:你喜欢那家甜品店最近上了一些新品,我发给你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带。
结果时小馋猫果然被诱惑的什么都忘了,等到心满意足的点菜之后想起来正事,再打电话就被白秘书告知秦总正在开会了。
再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时舟趴在秦宴城怀里正想提这件事,刚刚开头说了半句,秦宴城突然就淡淡说:我房间的浴缸该换了。
时舟立刻兴奋,脑子里各种带着颜色的想象力喷涌而出:换个双人的!超大的,带波浪的那种!要扶手,底座还得够软......
一推再推,第三天下午时舟终于不再吃这一套了,打电话一阵暴怒,把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的某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那天下午整整半个小时里,出入秦宴城的办公室送报表和企划的下属们全都目瞪口呆,眼看着让人闻风丧胆的秦总正一脸无奈的温声安抚着,宠溺的哄着他完全气炸毛了的小兔子。
生气当然是生气,但时舟更多的是急切和担心。他能理解秦宴城这种从本能和潜意识里就无比抗拒的心情
好好的一个人能一看到胃镜管子就当场呼吸困难突发昏厥,这种心理压力和痛苦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体验的。
比起说不情愿秦宴城更多的可能是做不到。但别的事情时舟都尊重他的意愿、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和痛苦,但唯独这件事实在是不能退让。
本来这几天见秦宴城没再犯胃病,时舟也心软过,也想着先循序渐进的给秦宴城做一下心理工作,然后过段时间等他调整好状态了再带他去也不迟。
结果那天时舟半夜醒来起来喝水,偶然发现秦宴城犯病之后居然不吃胃药而是吃止疼片,估计不是吃了一次两次,剂量已经超过当时医嘱的量了。
于是当天晚上秦宴城就被怒骂了一顿,时舟一边给他揉胃一边骂他。
等时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秦宴城一动,时舟又下意识的继续在睡梦中软绵绵的给他揉,喃喃说:秦宴城你他妈的......智障......
这次是真的推不开了,秦宴城在电话上哄了时舟半个多小时之后无奈答应:明天一定......今天下午不行,我今晚有应酬......好,我保证,明天早上就去。
时舟这才心满意足,抱着他的兔子玩偶蹭了蹭脑袋,秦宴城只要亲口说出同意就行了,他没有说了不算的时候。
想了想,时舟又嘱咐:秦sir,不许喝酒听到了没,你敢喝一点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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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城刚刚一进门,鞋还没换,时舟就从二楼跑下来跳到他怀里,抱住他使劲嗅了嗅
感觉有一点点的酒味,但根据经验这应该不是秦宴城喝的,而是包厢里开的烈酒太多了,把他家先生都给腌入味了。
整体上还是熟悉的冷冽淡香,因为实在是很好闻,时舟抱了半天,又搂又蹭的,然后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秦sir,给你约的早上十点的胃镜,今晚十二点之后别吃东西,也不要吃药了。
秦宴城摸了摸时舟的后颈,这脾气真是来的快去得也快,下午还狠狠的骂人,现在就不记仇的又搂又抱,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舟其实也不觉得秦宴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检查一下放心,不然总是容易做那天那样的噩梦,总觉得惴惴不安。
因为明天八点就要早起,时舟早早就钻进被窝里很快就睡了。
大概是因为脑海中还是对于秦宴城的体检结果这种事情有些乱想之后的害怕,时舟刚刚一睡着就又做噩梦了。
但这次噩梦的主题不是秦宴城如何,而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地震了,时舟谁也找不到,眼看着天崩地裂的恐怖,地面疯狂的摇晃。一整面墙轰然断裂、带着千钧之力砸向他......
时舟一个激灵吓醒了过来。
等等,怎么真的在摇晃?
时舟顿时毛骨悚然,京城几乎从不地震,他两辈子长这么大也从来都没遇上过,难不成真的是地震了?!
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就发觉不对了不是地震,是床在小幅度的摇晃。
时舟心底一沉,连忙去摸秦宴城,同时伸手打开灯,见秦宴城竟然浑身都在发抖,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煞白的吓人,冷汗打湿了额角的碎发,手死死按在胃部几乎要按穿了似的,他的嘴唇上有被他自己咬破的血迹。
时舟连忙叫他:秦宴城!秦宴城你怎么了?
以往他还能挤出一句没事之类的话,但此时却半个字说不出来,只是短促的痛哼了一声,喘息的非常痛苦,显然是疼的意识全无了。
时舟见过他犯胃病,但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这几乎是生生把人给疼晕了。
秦宴城你先松手,你不能这么按,会伤着自己的!时舟的心脏狂跳,一时之间几乎懵在原地束手无策了。
这突然爆发的病症显然和这些天无声的波涛汹涌有关,但是时舟并不知情秦宴城这些天疼的不正常,此时就仿佛真的是梦中的那面墙劈头盖脸的把他砸傻在了原地。
即使是想给秦宴城找药,也根本就没办法让他现在这个状态吃下去。
时舟想制止他仿佛自己和自己有仇、因为剧痛而失去理智的下狠手按胃的行为,但根本就掰不开,秦宴城这阵的力气出奇的大。
秦宴城这个状态绝对不正常,不是普通的胃疼,时舟赶紧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一滴眼泪直接掉在手机屏上。
屏幕有水之后就容易轻微失灵,他的眼前也被眼泪给遮住了。
时舟一边急切而暴躁的疯狂擦眼泪一边怒骂这发达的泪腺就会关键时刻添麻烦,胡乱擦了擦之后顺利拨号打电话给急救中心。
虽然眼泪不归他管,但脑子还是归的。
电话还没拨通,时舟突然听到秦宴城终于出声了:时舟......
时舟一手拿着手机,连忙回到秦宴城身边,擦了擦他额角疼出的冷汗,急道:怎么突然这样?!你喝酒了吗?
秦宴城幅度很小的摇了一下头,张张嘴竟没能发出声音,半晌后才气息微弱道:别怕......我可能是......咳......
话没说完,他显然是又疼起来了,他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
时舟见他喉结滚动似乎是想吐,连忙去扶他起身免得呛着,却万万没有想到
秦宴城竟然猝不及防,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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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胃穿孔
在看到暗红色血液的一瞬间,时舟的脑子里仿佛有轰!一声惊天动地仿佛炸裂一般的巨响,把他炸的当场被吓傻在原地,陡然就僵硬住了。
但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时舟狠狠咬着舌尖,强迫自己现在不能慌,仔细让一团乱麻一样的脑子平静下来,清晰的和急救中心描述情况、描述住址,仔细听着对面的问题。
对,他没喝酒,嗯,应该没吃什么药,我不知道......他疼的厉害,晕过去了,吐血,暗红色......
秦宴城,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时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护着秦宴城的腹部不让他自己下死手瞎按,连着问了两三遍,秦宴城才勉强听清楚,极其缓慢的小幅度摇头。
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止疼片......
操!时舟脱口而出,当时秦宴城是怎么保证不吃了的,如果不是发病了,他还在偷着吃这药。
但此时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得先更正:他没吃饭,但吃止疼片了。
各种症状都讲清楚了,电话挂断,时舟像是紧绷最后一根弦彻底松开了似的。
他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此时整个人完全傻了,除了掉眼泪也没什么事情做了。
眼看着秦宴城从第一口血呕出之后,就好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接连不断的吐血,染红他的白色睡袍、地板上、床单上全都是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时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直接摔得粉碎他都没有察觉到。
没事......秦宴城已经因为剧痛和急性失血而眼前完全看不见了,只是能从口中的腥甜感觉到自己是吐血了,别怕,应该......不会死。
当然不会,时舟的声音几乎已经因为慌乱而变了调,你当然不能死!
秦宴城尽力挤出一点笑意,他感觉到自己此时是被时舟按在怀里的,时舟正在掉眼泪。
眼前看不到东西了,只能凭借感觉,吃力的抬起手艰难摸了摸时舟的脸颊:别哭。
片刻后,那只冰凉的手垂落下去,秦宴城彻底陷入昏迷。
时舟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觉得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恨不得救护车能有飞机的速度,此时就迅速出现在他的面前。
再叫秦宴城的名字就彻底得不到任何回应了,他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浑身都是冰凉的,双眼紧闭无声无息,唯独唇边的血色十分刺眼。
时舟手抖着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温热的气体吹拂过他颤抖的手指,但非常微弱,微弱到让人十分担心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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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了,时舟还是依旧茫然而无措,坐在抢救室门口呆呆的盯着墙上的电子钟表鲜红的数字一个个跳动。
上次这情景的时候还是秦宴城哮喘发作诱发心脏病的时候,虽然也很让人害怕,但他毕竟早有准备,知道秦宴城必然有一道九死一生的坎在等着。
而今天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很平常的一天而已,秦宴城突然就吐血了。
起初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就让时舟签病危通知书,时舟的心放下些许,自己安慰自己虽然秦宴城格外的痛苦,看起来格外可怕,但好在不危及生命,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很久。
家属,病人急性失血休克,现在血压非常低.....
后面什么专有名词时舟听不明白,只听明白了秦宴城是胃穿孔伴急性出血,现在血压这么随时可能诱发心脏骤停和其他并发症。
时舟张了张嘴,半天只憋出一句:疼吗?
医生见过太多被吓傻了的病人家属了,时舟没哭天抢地就已经算是很冷静了。尤其是刚刚被亲眼目睹的急症惊吓过之后,他对于时舟此时的麻木和呆愣很理解。
胃穿孔的确非常疼,直接疼晕的病人也不在少数。
时舟心里一哆嗦,秦宴城疼的浑身颤抖的时候怎么还能忍住了一声不吭?
病人近期有没有抽烟喝酒,或者进食刺激性食物?
应该没有。时舟混乱的脑子被他使劲甩了甩,仔细回忆。
自从他因为秦宴城可能犯哮喘而收缴了他的烟之后,他确实是听话的没有再抽过。时舟喜欢趴在他身上嗅他身上的淡香,有没有烟味能闻出来。
上次喝酒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晚上的应酬他也的确没喝酒。
病人有没有胃溃疡病史、这次发病之前长时间的胃部疼痛?
我不知道......但这段时间可能是不太舒服,他之前在吃止疼片。
时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问三不知。
他只知道秦宴城有胃病,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会疼,到底是哪种疼他都说不上来,甚至医生问是饭前疼痛还是饭后疼痛他也说不出来。
秦宴城太能忍了,问他什么他都说不要紧、没事,甚至今晚也一句都没提胃不舒服。
但刚刚顺着急救中心的问题去问秦宴城,时舟才知道他在酒席上竟然没吃任何东西,这肯定是一直都不舒服只是他忍着没说。
时舟颓唐的把脸埋进掌心使劲搓了搓,他一点也不了解秦宴城,居然真的信了这人的鬼话,以为他这段时间的不适是正常情况、吃止疼片也是正常情况。
妈的,我真是个废物。
在医生告诉时舟止疼片不仅治标不治本而且损伤胃黏膜之后,他才后悔于其实自己早就应该在第一次看到秦宴城车里放着止疼片之后,就立刻拽他来医院做检查,而不是掉以轻心的拖这么久,拖的他直接急性胃穿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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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没有引发其他严重的并发症,好在在煎熬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时舟终于能亲眼看着秦宴城了。
他失血过多,时舟第一次见到有左手输液、右手输血的情况。
秦宴城的脸色比白色的床单和枕头颜色也不逞多让的苍白,旁边的仪器嘀嘀嘀的有规律鸣响着,比起时舟睁大眼睛盯着他更加靠谱、更加能监测秦宴城的生命体征,但时舟就是觉得自己在旁边看着才能更安心。
主治医生把时舟叫了出来,除了在手术室外的简单询问,此时讨论的更加仔细,还给时舟手边摆了一杯茶水,升起袅袅的水雾。
从这边的联网档案找不到任何秦先生近些年的胃镜资料。这位医生两鬓有些斑白,大概五六十多岁,时舟虽然不认识他但也听说他是业界大牛,权威性很强。
时舟叹了口气:他已经十几年没做过胃镜了。
不是每个人都曾经八卦过曾嫣的那档子破事,尤其是这种钻研于学术不怎么看手机的中老年人,这倒是也很正常,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好事。
时舟找出之前秦宴城的那些病历图片给他看了看,是从曾嫣的微博上保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