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水系女孩身形高瘦, 短发，长相有一点可爱, 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并不算特别漂亮，但给人的印象却很深刻。
她脸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 大地有些吓人，眸色太淡了，近乎透明, 以至于见了她的人都很难忘记那双眼睛。
鹿鸣说她有些阴冷, 那股冷气像是泡在骨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也是真实评价。
萧晚也不是头一次见她, 但每次见她，或是离她稍微近一点, 那种阴阴凉凉的感觉就十分明显。
水系常见的是治疗, 所以这系灵力给人的感觉大多温和, 眼前这个人却完全相反。
是有点邪气。
萧晚记得, 她叫封泠如，和佣兵工会封一炎有一点血缘关系, 这一水一火本来是不合的, 这人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引起了封一炎的注意, 带到佣兵工会来亲自教，用水系的天赋继承了封一炎那打起来不要命的性格。
萧晚在打量她，对方也一样。
倒是封泠如先说的话。
“我知道总评委是你爹，”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那股子邪性就更加明显，“但是说的再冠冕堂皇，我这回必定会赢你，你爹是总评委也没用。”
“上次这么对我说的是鹿鸣，”萧晚回他，“然后他就输了。”
封泠如歪了歪头：“我和他可不一样。”
正在这时候，台下的家长们也在交流。
封一炎坐的也离萧雪满不远，他把人招过来，问了一句：“你们家孩子什么路数？说说？”
先前他和鹿鸣比赛的时候萧雪满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封泠如打架的风格。
封一炎笑了一下，他这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得意：“你自己看，到时间就知道了。但我说句实话，小晚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
不说算了，萧雪满转过头去，也不再多问。
封一炎是个水系，水对萧晚的火本身就有克制作用，在灵力方面，确实萧晚不占优势。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赛场铃声一响，比赛就开始了。
萧晚先动，他的火系灵气化成一支箭，直冲着对方而去。
他知道水系对自己的火系灵力有天生的压制作用，但他的火也并非平常，是水浇灭火，还是自己反扑把对方这阴冷的气息炙干，也未可知。
头一只火箭被对方躲过，一转头便是更多箭袭来。
但封泠如这个人也不喜欢防守，她下意识躲了第一只箭，之后就根本没有躲。
她很快就放灵力了。
明明是个水系，但眼前这个人一放灵力的那一瞬间，萧晚的身形都有明显的凝滞。
林愿是个冰系，作为水系的变异，萧晚是见识过她的灵力的，但眼前这个人，却比林愿给他带来的感觉更为阴冷。
水比冰阴，他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那种流淌着、抓住一点缝都能挤进去的阴冷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放了灵力之后，她根本就不需要躲，萧晚的火箭被一点点消化掉了，没有伤害到她分毫。
萧晚神色没变，他放几支箭就是试探而已，若封泠如真的被伤到，那反而奇怪了。
“那现在，轮到我来了。”
那女孩儿笑了一下，然后手一挥，从她手上散出去无数水滴，只冲着萧晚而去。
她的水滴带有一丝淡蓝色，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很是漂亮，若是寻常水系，召唤出这样的水滴，那应该就是水系常用的最基础的“天降甘霖”，用来治队友的伤，是让人很舒服的术法。
但是被封泠如用起来，就不是这回事了。
她的水滴前段是尖的，像最锋利的刀尖，那无数水滴追着萧晚跑，但也很快被萧晚周边的火系灵力消融掉，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头一招，双方都相互试探过，下次动手，便更狠了。
萧晚如今的身形脚法被萧雪满教过，他自己也常练，便也有了自家爹爹的一点影子，封泠如的身形一样也很快，像是一道幻影。
很快，赛场地下就积了一层水，萧晚一脚踩在哪里，那里的水便被他身上的火烤地退散一点，那地上就出现一个干的脚印，但是萧晚一旦跃去其他地方，地上的水就迅速蔓延回去。
除了赛场地上，整个防护罩上面都凝结出一层水汽，那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滴答滴答的，像是下着小雨。
那种阴冷的感觉更强烈了。
萧晚和封泠如打得难解难分，说不出如今谁占着上风。
这个女孩打起来是真的很凶，一边莽一边阴，暴力水系也确实暴力，那水被她用起来，像是一把大刀，挥舞着朝着萧晚而来，且她以进为守，对萧晚的攻击，几乎不躲避，一直在向前，倒是萧晚这个火系打得迂回一些。
他目前动用木系灵力还比较少，还是用火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战斗直觉作祟，萧晚总觉得没有眼前这么简单，他们两个虽然打得凶，但还是太淡了。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鹿鸣可能会输，但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他作为雷系还不会被压制，没理由骨头疼好几天，弄得他咬牙切齿。
封泠如身上一定有其他奇怪的能力还没有用出来，她正在蓄积准备着。
萧晚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而他的警觉向来不会有错。
打到一半，两个人均接过双方爆发式地一招，水系和火系一撞，灵力猛然炸了一下，带来的余波把两个人推回了赛场两边，两人喘着粗气，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封泠如双手上萦绕着两团水球，萧晚先前也确实感受到了暴力水系的优势何在。
她手上那两团水可以随她的心意捏就，有的时候变成大刀，有时候变成长剑，有时候甚至是一根细针，只看两个人对决如何，便能迅速改变形态。
这种熟练的反应速度，大约也是从无数战斗里锻炼出来的。
“确实有些本事，”萧晚听到封泠如喃喃道，“比鹿鸣好一些。”
“不用你的木系？”他又听到对方问，“我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萧雪满冕下的木系是什么感觉。”
萧晚皱了皱眉头。
还没有等他回答，对面就又说话了。
“但是，我想还是速战速决吧，”封泠如道，“我们再这样打下去，也没意思，萧晚，你还是尽快把你的所有本事都使出来吧。”
来了。
萧晚神色一凛。
他先前打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感觉就很明显，随着封泠如这一声，那种感觉就更严重，甚至有如实质了。
萧晚觉得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就
变了，只觉得前面像是罩着一块纱帘，手和脚一下子就沉重起来，弄得他呼吸一滞。
与此同时，地上的积水突然鼓动起来，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每冒一个泡，那水位就上涨一点，很快，水就漫到了萧晚的小腿处。
幸好，萧晚的火系灵力还撑着，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屏障，把那些涨起来的水屏蔽在外面。但水涨地越来越快，他之前已经打过好几轮，灵力消耗明显，这水的侵蚀再这样下去，就会撑不住的。
萧晚直觉这不正常，绝不能叫那水碰到一点。
这是什么情况？
封泠如想干什么这么玩，她灵力撑得住吗？
台下，萧雪满的神色却严肃起来。
封一炎之前不肯说，但封泠如和鹿鸣打的那场还是有一些评委在场，沈观凭着自己的脸面，问了一圈，也把那场比赛的情况问了个七七八八。
萧雪满听了那时候的比赛，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如今看到这场景，便能确定了，沈观也一样。
两个人对视一眼，神情中皆有些复杂。
难怪封一炎说小晚很难赢。
“她觉醒了‘领地’，和鹿鸣打的时候，确实用了这种能力，但是很隐晦，没有暴露地太彻底，所以在场的评委当时也没有看出来。但现在面对小晚，又是最后一场决胜战，就全放出来了，”萧雪满一下电明白了，“虽然还是雏形，也不够完备，但那确实是‘领地’没错。”
“领地”全称灵力控制领地，一般只有灵神阶才会觉醒这种能力。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由自己控制的特殊灵力结界，把对方拉进“领地”，控制领地的灵修就如同主人，领地里的一切都由其摆布，这是一种近乎碾压式的较量。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非灵神阶的天赋极好的灵修也可以觉醒领地能力。这种能力，自然是越早觉醒越好，但这种人凤毛麟角，极为稀少。
封泠如应该是刚觉醒不久，她如今年纪还小灵力不高，按照灵神阶使用领地的碾压效果直接套用肯定不行，小晚仍旧有还手之力，但确实胜算已经很小。
萧雪满和秦楼在以前当然都是这个“例外”，天息神树天生自带领地，秦楼那时候天赋觉醒的时候，被压制了太久动静太大，一下子也把这东西送来了。
但萧晚是个双系，双系修炼比其他系要难的点也在于获取领地方面，他一直没觉醒，也是正常情况，萧雪满也没当回事。就拿封一炎来说，其他灵神都是升了灵神阶就有了领地，他硬是等到灵神二阶，领地能力才来。
这下小晚确实碰到硬点子了。
但站在赛场上的萧晚不知道，他还没接触到领地知识，也没真正见识到，灵神阶打架也不会随便放领地的，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手指不自觉地就搓了一下。
一股子水气，湿湿冷冷的，一点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