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慕时欢，目光灼灼。
“无论有没有小臣，都没有影响对你的心意，我仍然想为自己争取，仍然想试着能走进你心里，”他低声重复，“没有变。”
慕时欢一时间说不出话。
喉结滚了滚，他继续：“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多点时间考虑我，我想，我应该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我们彼此熟悉了解，两家也是。”
“不要因为昨晚而否定我，拒绝我。”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慕时欢。
慕时欢自是感受的分明。
江闻没有再多说，尽管心中情绪万千。
“我不会逼你，”他最后说了句，“如果到最后，你选择的不是我，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关系。”
和那日他表明心意一样。
慕时欢和他对视，心中同样有无法形容的情绪。
“时欢。”她听到他叫她。
睫毛颤了颤，恍然间她看到了江闻眼中倒映的自己。
好像，只有自己。
她等着他说话。
而后，他说：“我听过一句话，深以为然。我相信，我们能相识相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后慕时欢也没有说出原先想说的话。
在江闻说出那番话后，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工作电话，他一边接，一边带着她进了甜品店买东西。
周末的人总是很多。
慕时欢走在江闻身侧，能感觉到江闻一直在护着她不让人撞到。
他从来都是绅士的，细心的。
真正的温润如玉贵公子。
……
时庭周真的给小臣买了手机，只给他下载了一个微信软件，注册了微信号，又替他加了厉憬衍，还有他和时欢。
厉憬衍或许在忙，迟迟没有反应。
时庭周无意间瞥见，小家伙竟然有些失望。
他挑了挑眉。
“很想你爸爸？”他随意地问。
小臣眼睛微亮，重重点头：“嗯！”
厉憬衍那混蛋……
呵。
时庭周不甚在意：“就那么喜欢你爸爸？他对你很好？”
话音落下，就见小家伙小脸严肃地说：“喜欢，爸爸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他对我很好很好。”
时庭周本想问究竟有多好，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
和一个小家伙计较什么。
“行吧。”他摸了摸小臣的头发，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小臣却没有这个意思。
“舅舅。”
“嗯？”
小臣眉头小小皱着，咬了咬唇，有些为难：“你不喜欢我爸爸吗？”
时庭周乐了。
小家伙挺聪明，挺敏锐的。
“是啊。”他没有否认。
小臣眉头皱得更紧了，很着急的样子：“为什么啊？”
在他心里，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时庭周看着他，吊儿郎当笑着说：“大约是对你爸爸不了解，毕竟舅舅不是小臣，没和你爸爸相处过。不过小臣放心，就算舅舅不喜欢你爸爸，也不影响喜欢你。”
他做不出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嫌弃厉憬衍的事，毕竟那是小家伙的父亲。
对时欢再不好，他再看不顺眼，可对小家伙是实打实的好，小孩子的喜恶和依赖是骗不了人的。
瞧见时欢和江闻回来了，他直接换了话题：“你妈妈回来了。”
小臣一听，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妈妈！”他开心地挥挥手。
慕时欢嘴角亦扬起了笑。
……
因着江闻还有事，于是就此告辞，时庭周便带着慕时欢和小臣回时家。
一整天收获满满，自然，也有些累。
小臣到底还是个孩子，在慕时欢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哪怕想着要陪妈妈说话。
慕时欢抱着他，轻抚他后背哄他睡觉。
她自己也是有些疲惫的，毕竟昨晚可以说是一整晚没睡，但她舍不得闭眼睛，忍不住想一直一直看着小臣，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的遗憾稍稍弥补回来。
车内安静。
时庭周无意间转头，看到的就是她嘴角含笑看着小家伙的画面。
他恍惚有种感觉，一个晚上而已，时欢似乎变了不少。
他静静地看着，直至手机乍然振动将安静打破。
时庭周皱眉，想掐断电话，发现是母亲来电。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接通：“妈……”
慕时欢听到动静抬头，恰好看到他皱眉。
等他结束电话，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时庭周眉头没有再皱着，而是舒展了，只是眉眼间的嫌弃和不喜表露的分明。
“慕斯年来了。”他说。
慕时欢眉心微拧。
“他会不会是知道了？”
没有明说，慕时欢明白他问的是会不会是知道小臣的存在。
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和厉憬衍同在江城。
然而她转念一想，不会，如果慕斯年早知道了，不会等这么久。
慕斯年竟然还不死心……
慕时欢心中涌出一些厌恶。
她看向怀中的小臣，小臣在这是慢慢地睁开了眼，有些迷茫地睡醒。
“妈妈……”
……
时家老宅外。
慕斯年随意地倚在车身上，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不远处的老宅。
他等待，极有耐心。
不知等了多久，不远处终于驶来一辆车。
眼眸微眯，他认出来了，那是时庭周的车，他相信慕时欢就在那辆车上。
情不自禁的，他自己也没察觉嘴角多了些笑意。
很快，车子越来越近，停了下来。
他看到时庭周下了车去后座拉开门。
薄唇微勾，慕斯年抬脚走近。
不出意外，他看到慕时欢下车，笑意渐深，他正要和她说话——
就见慕时欢转过了身，伸出双臂似乎想抱人下来，但最终只是用单手牵过了车里人带人下来。
那是，一个小男孩。
“妈妈，我可以自己下车的。”清脆的一句。
慕斯年笑意微敛。
妈妈？
黑眸倏地看向那个小孩，下一瞬，有郁气在眼中凝结。
很像厉憬衍。
难道……
“慕总？”时庭周像是才看到慕斯年一样，很是意外，“你又来做什么？脸皮这么厚？”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慕斯年的不喜。
慕斯年回神，不该出现的神情早已不动声色地收敛。
“自然是来看时欢。”他微笑，“时欢，他是……”
他没有装没看见，而是选择问出了口。
慕时欢看了他一眼，对小臣说：“小臣，叫……”
“外公，”时庭周快她一步说出口，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小臣，这位是你妈妈的叔叔，所以你要叫外公。”
慕斯年脸色骤然微沉，不受控制。
外公……
他额角跳了跳，但仍保持着风度，盯着小家伙，在他开口之前阻止：“不是，叫叔叔就可以。”
“呵。”时庭周嗤笑。
慕斯年看向慕时欢。
“如今你是时家的孩子，也不姓慕，自然和我没有关系，其实你我最开始，在法律上就没有叔侄关系。”他语调如常地说。
直接否认了关系。
慕时欢没有接他的话，只将话题回到最开始：“他是我和厉憬衍的孩子，辈分上的确该叫你一声外公。”
慕斯年嘴角笑意逐渐消失。
慕时欢没再看他，而是看向时庭周说：“四哥，我们进去吧。”
时庭周笑：“行。”
但他没有马上走，而是蹲了下来，对小臣说：“来，舅舅带你骑马。”
小臣有些心动，但厉憬衍对他的教养让他看向了慕时欢。
“没关系的。”慕时欢知道他在想什么，摸摸他的脑袋。
有了妈妈的允许，小臣这才爬到了时庭周身上，坐在他肩膀上。
“谢谢舅舅。”他有些害羞但也期待地说。
时庭周笑，站起来。
“妹妹，我们回家。”
“好。”慕时欢应下，没有再看慕斯年一眼，跟在了时庭周身旁。
“时欢。”慕斯年叫住她。
慕时欢恍若不闻。
慕斯年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可能放弃？”
就算她和厉憬衍有一个儿子又算什么？
他想要，就绝不会让她和厉憬衍在一起，儿子……他姓厉。
慕时欢神色不变，没有回答，直接将他无视。
慕斯年本能地想要去拉她的手臂。
有保镖出现，将他拦住。
“请你离开。”保镖面无表情地说。
慕斯年看着两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离，嘴角的笑意终是彻底消失不见。
他轻呵了声。
末了，他转身上车，直到车门关上，他一张讳莫如深的脸才彻底显现，一双眼睛里更是沁满了寒意。
车子缓缓启动。
他摸出手机，声音极为冷漠地说：“厉憬衍有个儿子的事，怎么没有查出来？”
当初他从机场悄然跟上厉憬衍和慕时欢带着个小女孩儿去了医院，但他查到的是，那不是他们的孩子，郁临商也说不是。
而现在，他们居然有个儿子？
看年纪……
慕斯年脸又沉了两分。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查清楚，我回来后要知道全部资料。”
话落，他掐了电话。
胸口有情绪涌动，越来越闷。
慕斯年重重地吸了口气，吐出烟圈，几番下来后，他骤然冷笑。
呵。
他当然知道慕时欢此举的意思。
不过是想借着有孩子这事让他死心，否则，她怎么可能在门口就下车？
不就是想让他看到，想让他死心？
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