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哈斐特州人。最近哈斐特州的头号新闻,就要数女鬼杀人案了。
昨天上午,众多消息在本地疯传,都说白云山上闹鬼——道教名山闹鬼,开什么玩笑呢?!
假设世上有鬼,显而易见,它会被白云山上的师父们制服;假设世上没鬼,那白云山就闹不了鬼。郝睿怀着看笑话的心情,在短视频软件上找到一个白云山直播间,想看看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没成想,一点进去,他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虚影站在广场中间,以一种传教布道般的慈爱语气说着她的来历。
这特效做得还挺逼真的,白云山都沦落到用这种手段搞旅游宣传了?郝睿暗暗想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女人说:“一个月前,哈斐特州地下室女子的事情引起了众人关注。我和朋友结伴去了哈斐特州,为那名女子举牌抗议,没想到却被抓进了州立监禁所。”
郝睿一口水全喷在手机屏幕上。他忙捞起手机,一边擦一边震惊。
这些日子,哈斐特州因为地下室女子的事情正处于风口浪尖上,郝睿有所耳闻。
在他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自己的妈妈就是买来的,一样过得很幸福,夫妻和睦家庭兴旺。幸好,政府还是相当懂得哈斐特州州情的,也知道有时候在法律和人情之间要做一定的变通,没有真的去花大力气禁止买卖妇女。
生活就是这样的,有的事情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郝睿认为,经历了社会上风风雨雨的捶打,能在妇女的人身权利和单身汉的婚姻需求之间做出正确的取舍,这才叫真正的叁观正。网上那些女的,天天抱着法律不撒手,死犟着要什么人权,实在是不成熟的表现。
至于屏幕里这女人说的“被抓进州监禁所”,倒是令他很感兴趣。光是听到“监禁所”和年轻漂亮的小姐姐联系在一起,他就感觉自己的某根神经被扯动了。
网上的女的天天叫嚣经济独立,但是她们没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身材和逼。郝睿是个叁观正的实在人。叁观正,意味着他能正确地认识女性;实在人,意味着他敢于在各种场合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例如现在,他在屏幕上打下“hkd?lkd?”一行字,按了发送。
处女,就是好裤裆;非处女,就是烂裤裆。自古以来这就是鉴定女人成分的重要标准,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十分钟这女鬼的表演,就在他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的时间里,斜刺里杀出个老道人,黄纸一飞,远处马上显现出个血淋淋的女鬼。
“我操……”他骂了一句,着实被那女鬼七窍流血的模样吓到了,很快又平复下来。
这特效做得确实挺恐怖,白云山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旅游宣传,竟然想出这种昏招。提了地下室女子的事情,踩了政府的红线,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一点觉悟也没有。
再一看,只见女鬼裂开了,浑身浴血的模样变成一片片碎块,消失在空气里。
女鬼一出场,一句话还没说,就退场了?郝睿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这剧本是想表达什么。
下一刻,从他这个直播间的视线盲区里,飞出一只手,袭向远处的老道士。这番变故把在场所有人都打得猝不及防,连观众郝睿也没幸免。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只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手中的菜刀把老道士那玩意儿给切掉了,鲜血喷涌,人潮静默。
摄像头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画面就变成快速奔跑的一双双腿和铺着石板的山路。郝睿的嘴已经没法合上了。
呃,那个老道士被切几把的画面,好像不是特效吧?
她真是鬼?无神论崩塌了?什么怪力乱神都能出现在世界上?
难道,也许,可能,自己之前鉴定裤裆的那条弹幕,是个错误的决定?
郝睿在震惊、激动和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下午,熬到了下班回家。结果他拿出手机一看,那俩女鬼竟然亲自开了直播间,直播闯哈斐特州监禁所。
郝睿觉得这个世界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世界上有鬼,已经相当撼动他的世界观了。结果,鬼,开直播间?这两个女鬼该不会活着的时候就是干直播的吧?那肯定不是hkd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怎么能把鬼的生活直播给阳间人看?这和传统鬼故事的设定也不搭啊。
好,开直播也就算了,她们怎么还敢闯监禁所?这要是良民吧,肯定不会跑去跟政府、跟暴力机关硬刚,早就知难而退游山玩水去了。郝睿对漂亮国非常有信心:漂亮国是当今世界的第一大国,既然世上有鬼,那么国家肯定也储备了对付鬼的能力,打死这两个女鬼,一定是绰绰有余的。
这要不是良民吧,那干脆抢抢银行、炸炸黑宫多好?也让他过个眼瘾。怎么非得跟监禁所过不去呢。
郝睿腹诽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抵挡住自己的好奇心,点进了这个直播间。
女鬼切掉今晚的第一根几把时,郝睿下身一痛,面无表情地退出了直播间。
这一整天的见识,实在是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了……他沉入梦乡之前,脑海里回荡着数个感叹号。今天被刷新的世界观,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
“叮叮叮叮……”
郝睿迷迷糊糊把手伸出去,按掉闹钟,百般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太阳照常升起,他总得去上班。
他坐在餐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手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新的爆炸性新闻甩在他脸上:
叁千来号人的童家村,昨天夜里被女鬼拜访,今天就变成了寡妇村。那女鬼着实残忍,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凡是男的,通通杀死。丧夫的、丧夫的、丧子的女人们哭成一片。
这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好几个来自童家村的女人都这么说,其中一个还是郝睿的远房亲戚,按辈分算是姑妈,他其实已经信了。
“太吓人了……”他盯着餐桌前方的白墙壁,喃喃自语,“这两个女鬼太凶残了……这就是极端女拳啊……”
“谢谢夸奖。”
从他的右前方,传出这么一道清冽的女性嗓音。
这声音很熟悉。他如坠冰窖,感觉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寒意从他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把他全身都冻得僵硬不已。
一定是幻听……就在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已经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在右下方手机的亮光里,升起了一团不属于这里的肉色影子。
他控制不住地把眼珠往右下方转,果然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伸出一只手,手腕处被光亮的屏幕截断。
声音就是从这只手上传来的。
郝睿僵硬地转过脖子,勉强和这手对视。在危急之时,他的听力似乎特别地灵敏,甚至让他听到了颈椎骨骨节摩擦的响声。心脏的跳动声,不必说,已经在胸腔里像鼓点一样无规律地响着,把他的头骨都震得发麻。
他想跑。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今城。”那女人手却并没攻击他,而是态度闲适,娓娓道来,“昨天上午我们在白云山,经过我们的鉴定,你发的弹幕内容翔实,精彩纷呈,值得我亲自走一趟。”
完蛋了。
郝睿当然知道自己发了什么,也知道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对这种话有什么反应,更不要提傅今城这种连男婴都不放过的女拳了。
女人手继续说:“你把你发的弹幕复述一遍。不然的话……”
她没说“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郝睿提了好几次气,才勉强恢复了操控唇舌的能力:“我、我说,你们是好裤裆,还是烂、烂裤裆。”
不幸地,他没恢复操控括约肌的能力。寂静的室内,椅子下的滴水声格外响亮。
女人手笑了一声。
“不然的话……我就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尸体上。”她慢条斯理说着,声气满含愉悦,笑意几乎溢出了手掌,“鉴于你的表现太差,我还是决定——”
熟悉的菜刀出现在她手上。【我可以隔着屏幕把对面的傻屌骟了】如同往常一样,发挥出它100%的成功率,手起刀落,一团血淋淋的肉就滚落在地上,和屎尿混在一起了。
“——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尸体上。”女人手接上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面临着巨大的生理痛苦,郝睿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两眼一翻,竟然晕倒了,身体软软地顺着椅子滑下去,和屎、尿、烂肉挤作一团。
饶是傅今城这几天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由得心生厌恶。她草草划破郝睿的衣服,在他胸口刺了字,最后一刀切开了他的喉管。
“【十年磨一键】,任务进度: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