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
“学长早上好。”
“这是什么?”
“啊……这是肠粉,粤式早茶里的一种。”
“你好像很喜欢吃粤菜。”一小周的时间,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记住的细节,“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粉蒸排骨不错,还有流心豆沙包,百酱蒸凤爪、干蒸烧卖……”
“我和你吃一样的吧。”
服务生一样一样端上来,钟哲鸣解释道,“今天上午排的戏比较多,中午肯定没办法按时吃饭。”
《雪顶》不同于常规的爱情电影,从双视角或是女主个人视角开展剧情,而是透过男主的心路历程,表达出这段跌宕起伏又平平无奇的感情如何从饱满到支离破碎。
所以钟鸣哲比她的戏份多,但镜头对芙提的演技要求更高。出场的次数越少,就越是要精益求精地让观众留下记忆点。
钟鸣哲年纪和段昱时不相上下,在演艺圈有一定的地位。但许是天公嫉妒宏颜,纵使参演了许多家喻户晓的角色,他在圈内常被嘲笑是“万年男配”。
像魔咒一样,只要是他挑大梁当一番的剧本,往往都会由于自身原因或不可抗的外力而扑街。
“所以段昱时当初联系我的时候,我还郑重地警告了他。”他是个熟练于谈笑风生的前辈,“——上映后票房不理想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往常芙提都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可今天却意外地有些精神不振。
“我……向段老师发脾气了。”
钟哲鸣一愣。
芙提的表情看起来像马上就要哭出来,她皱着一张小脸,仿佛如临大敌。
比段昱时的作品更出名的,其实是段昱时的脾气。这一点连影视城扫地的阿姨都清楚,她一个被段昱时钦点的女主角却不了解,不可能。
芙提没想抱怨的,只是实在觉得有些委屈。
这里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剧本都是她读不透的情节。怎么和陌生人相处,怎么把这个镜头演好,在芙提答应他的瞬间里,真的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段昱时会手把手教她。
他说走就走了,连个通知都没有。他明知道她一定会在新世界里退缩挣扎,却还是选择残忍地丢下她,任由她一个菜鸟兀自琢磨着如何闯荡从未探索过的新关卡。
他没有那个义务,芙提清楚的。只是藏在心里的那点被遗弃的不开心,在接收到别人的善意时被放到了最大。
段昱时听了她说的话以后报以长久的沉默,静谧之中芙提只能听见自己因为忐忑而猛然加速的心跳。
还有打火机一下一下被摁着燃起火苗的声音。
那双手她见过的,精致得像橱窗里的雕塑作品,让人不能忘。
她几乎都能幻想出段昱时漫不经心地叼着烟,用那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小玩意,却不说任何回答的模样。
矜贵又散漫。
连敷衍都懒得。
是她任性了。
“我们还没有签合同的……学长,我不会被他赶出剧组吧?那之前拍的镜头怎么办,我和你的片段就要被删掉吗……?”
钟鸣哲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还担心起他来了。
“不会的。”
由于时间问题,他没能多说,只给出肯定答案喂她吃下定心丸。
只是走出饭厅的时候看见她湿润的眼眸,溢满的担忧和顾虑还是让他没忍住收敛唇角的弧度。
心里想的却是,这种程度算什么,当年伏玥为了谈恋爱连续翘班叁天闹失踪的时候,段昱时也没说什么。
虽然后来在拍戏的时候把人折腾得很惨就是了。
*
芙提知道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逃避没用,她也不打算逃避。但下午在片场看到段昱时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男人还是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挡住大半张脸,一身深色系的休闲装,大刺刺地瘫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他们在中场休息,钟哲鸣坐在一旁和他正说些什么,余光瞄到惴惴不安的芙提,嘴巴一张,声音却被她慌张的摆手吞回了喉咙里。
可段昱时已经察觉了。
他扶了扶帽檐,露出一只睡得朦胧的黑眸,波澜不惊地朝她看来。
猫咪的尾巴被踩了一下,应激地倒竖起来。
如果有毛发,估计也是根根分明的状态。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的咕噜声,自认为能唬住敌人,实际看来,不过是变相的撒娇罢了。
段昱时想起昨天被她挂掉了电话,喉咙有些痒。
他的手指在午后的阳光下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泽,白皙的肤色被晒到将近透明。
他勾了勾指尖,“芙提,过来。”
*
我的猪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