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川眼底闪过一瞬的厌恶,又快速掩藏好情绪,伸手将杭梁揽在了身后。
杭利不知怎的找到了这里。
他跟在一个中年女性后面,江南看见来人一骨碌从床上蹭了起来。
“妈,怎么还带人过来了?”
“这不是你同事?”
杭梁没听全,手心的力气陡然增加,陆言川牵着她往门口走去。
她感觉身后一凉,回头看见杭利正死死的盯着她,他还穿着昨日那身灰白色羽绒服,不知道是顾忌这里是医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没了昨日在警局的嚣张气焰,只阴沉着一张脸。
最终杭利不发一言,也没有追上来。
陆言川将她带离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中。
他可以跟杭利硬碰硬,但他没有。
无赖是没有心的,输赢并不重要,受伤的只会是杭梁。
昨日的怒火被此刻巨大的恐惧盖住,杭梁以前还能躲着他,保证自己的生活不受打扰。
现在杭利却阴魂不散似的陡然出现,直到上了车杭梁还在发抖。
陆言川熟练的发动着车子,他的动作比往常快了些,是因为杭利的事情不耐烦了吗?
她搞不清杭利为什么会突然找过来:
“他怎么会来这里。”
踩下油门前,陆言川探过身来,大衣下包裹的手臂经过她的眼前,露出一截精致的手腕骨。
他从车门一侧拉下安全带,仔细的为她系好。
语气有些不善:“肯定不是来探病的。”
是啊,他能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杭梁又想到刚刚杭利盯着她的眼神。
他不甘心。
他还能为了什么呢,本就浅薄虚无的亲情吗?
总不过也就是钱。
既然都能找到江南住的医院,那找到她的出租屋也应该不难,这次是在医院碰见,那下次呢?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变化,明明是冬日上午的清晨,杭梁却看着有些朦胧,不觉间她落下了泪来。
车内的空调暖风吹得她有些迷糊,她想闭眼却做不到。
杭梁盯着人行横道标牌上的红色小人一闪一闪。
她感觉自己就是那一个被困在灯中的小人,时而变绿在灯中活动行走,时而又被禁锢在原地。
只要那盏灯还存在,只要她一直在灯里。
就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禁锢指令。
陆言川时刻注意着她的变化,杭梁已经出了神。
虽然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双眼放空的厉害。
但他作为心理医生,陆言川再清楚不过杭梁现在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里。
自重逢以来,杭梁的心理变化情况一直是他关注的重点。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
这个承受能力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是后天经历所带来的。
他遇见杭梁时,虽然看起来她似乎小小年纪就不畏惧孤独,甚至还有些天不怕地怕的冒险精神。
但稍微相处之后,陆言川就知道了杭梁本质上是一个脆弱又敏感的人。
他年轻时努力过,却都因为双方过于青涩,或者说因为代沟。
他并没有变成她的后盾,给她变得坚强的勇气。
如果有了自己的执着倒还好,一旦那份追求破碎,杭梁就很容易陷入自我否定中去。
陆言川没有回家,而是就近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捏了捏杭梁汗涔涔的手心,调整好语气吸引她的注意:“你还有我。”
杭梁从脑海中重复的闪烁灯光中醒了醒神。
杭梁不知道应该做何种表情,她被未知的恐惧缠绕的有些力不从心。
陆言川给她的眼神很坚定,杭梁在心中默念未来还很长,她还年轻。
杭梁不想给任何人麻烦,其中最大的就是他:
“...谢谢。”
不等陆言川拿纸巾,杭梁自己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手机:“我买机票,后天下午的怎么样?”
陆言川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样我就不用一大早起来化妆,晚上到了那边呢直接吃晚饭。”
“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