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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从来不怪时渭。
    在他看来,时渭已经是用尽浑身办法,来活得更好了,而事实是,她也差点就做到了。
    不等任何人开口,程谌看着尚启阳,自顾自地:“我和时渭是同学,我之前一直很喜欢她,也追了她很久,可是她一直拒绝我,上一次是我急了,就去找她……那次你也在场。”
    “那一次她说服了我,可是后来我的心情反复,越得不到越想要的情绪折磨着我,所以我又来找她,我哄骗她想制造一个机会让她能跟你闹翻,所以特地把地点选在了我们家里,这样更便于你寻找,可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程谌看着时渭,“她依然拒绝我,只是愿意听我说说话,言语安抚我,而且你也来的太快了一点。”
    尚启阳的怒气慢慢消了,看着时渭脸上的印记,又开始后悔。
    “他说的是真的?”尚启阳慢慢蹲下,给时渭整理整理衣服。
    时渭别过脸,不看他:“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尚启阳心很痛,伸手搂过时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
    一下子太多信息涌上来,尚启阳也拎不清是怎么回事,头巨疼,现场一片狼藉,家里的事情已经很乱,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和时渭再起争执,要是真的黄了,不仅家丑外扬,时百亿更加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帮忙的举动了。
    “你生气你就打我,好不好?”尚启阳试着安抚时渭。
    时渭推开他,面色阴冷地看着程谌:“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程谌愣了一下,才木讷地点点头:“好。”
    时渭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欧慧梅给捣的乱好不容易是能圆回来。
    她没想到程谌在关键时刻这么帮她,但是这样经历一遭,他们以后也再没什么可能了。
    尚启阳抱着时渭回房间,又是热敷又是按摩,最后又给时渭买了套盒的护肤品赔罪。时渭倒是软言软语的,没有责备没有说任何难听话。
    时百亿看着这情况没有恶化下去,舒了一口气想回房间去睡觉,被欧慧梅拉着:“时冉知道林云芝了,时冉她知道林云芝死了。”
    时百亿听了半天,竟然也没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
    是看到欧慧梅的表情,才猛地回忆起来那张脸。他有过的女人实在太多,在时百亿心里,年纪大了一个都记不起来也很正常,虽然林云芝算是因他而死,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时百亿就轻易地原谅了自己。
    “你平时不是很冷静?”时百亿想不通,看着欧慧梅,“她林云芝是能活过来和时冉相认,还是林云芝养了时冉这么大?你怎么一点都拎不清?”
    “时冉之所以有今天,是你把她拉扯大,给她学上,给她钱花,待她好的,你要有一个做母亲的威严,一个黄毛丫头你都镇不住,是不是要考虑搬出这个家门,让让位置了。”
    欧慧梅抿着嘴,音量突然提高:“你是不是忘了林云芝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了,只要我没失忆,这些事情我记着一天,谁都不能把我赶离这个家。”
    时百亿被她大呼小叫搞得心烦:“是你生不出儿子,又不愿意离婚,当初我只是单方面追求林云芝,她本来就不同意,不同意当然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哄骗她上钩可是你出的主意,我们已经离婚这种说辞也是你讲出来骗她的,假离婚证也是你搞出来给她看的……”
    时百亿突然冷笑:“你这么恶心的一个女人,我要是真想把枕边人换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欧慧梅咬着嘴唇,都咬出了血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因为林云芝一直看不上你,心里很记恨,暗自利用手段得到她,还伪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等她接受你的样子?”
    时百亿懒洋洋地伸伸懒腰:“人都死了快十年,你跟我说这些,女人生来就是要服从男人的,对于她来说,只是服从的人不同,谁和谁又有什么区别,我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可惜没有那个好命能生个儿子给我。”
    “生不出儿子是你这个男人没本事——”
    “啪——”
    欧慧梅攥着拳头,甚至连脸都忘记捂,这么多年她一直很恨,最恨的时候恨不得跟时百亿同归于尽。
    时渭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她最清楚。
    在时冉和时谣没出生之前,时渭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动辄就被不如意的时百亿言语羞辱,拳打脚踢,为了让女儿能过得安生一些,她再也不管时百亿的风流债了。
    有人愿意给他生就生,大不了生出儿子她帮着养,只要她不会被赶出这个家,女儿能正常生活,一切她都愿意忍受。
    可是时百亿在项目组,对着下面来实习的林云芝心动了,林云芝不过是个大学生,家里还是小乡下的,没有一点见识也不懂上流社会的规则,单纯得跟水一样,说白了就是蠢。
    时百亿说自己对着这种背景的女人一见钟情,算什么鬼话?
    欧慧梅不知道,她只知道,事情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幸好林云芝拒绝了时百亿,但欧慧梅没想到这个普通女学生魅力那么大,让时百亿动了那样用强的龌龊心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只能假意帮时百亿得到林云芝,不管是说服对方,还是教时百亿怎么伪装成一个会让林云芝心动的人。
    甚至还在林云芝几次拒绝以后,掏出假的离婚证,证明她和时百亿的婚姻早就结束,是为了孩子才隐瞒着没有公开。
    时百亿感激她,认为她很识大体,承诺就算林云芝生了儿子,也不会取代她的地位,但欧慧梅一直不信。十个月后,老天保佑,林云芝生了个女儿。
    ……
    欧慧梅后知后觉地捂住脸,看着时百亿:“让时冉知道真相,让陆黎也恨上你,你都不怕么?”
    “陆黎现在自身难保,你有时间考虑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时百亿是真的烦了,看着欧慧梅这张没有一点吸引力的脸,“你一直陆黎陆黎的挂在嘴边,你以为全世界你最聪明吗?你看过陆黎看时冉的眼神没有,如果他是为了报仇,这么卖力演戏,是不是太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了?”
    “会为女人动真心的男人都是废物,除非是为了得到而演戏,很显然,陆黎已经得到了,可还是在演,说明什么?说明他就是废物,”时百亿抬手抚上欧慧梅那张不符合她年龄的苍老的脸,“你总是担心一个感情至上的废物,你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说完,时百亿打了个哈欠,留着欧慧梅在原地发抖,自己就直接上楼去睡觉了。
    尚启阳睡下以后,时渭起床走出房间,她想给程谌打个电话。
    她没想到程谌会帮她,甚至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这样的程谌也是个定时炸弹,在犹豫要不要拨出去这个号码的时候,时渭被一直没睡,还在客厅站着的欧慧梅拉到角落去。
    时渭本能地抗拒,回头看了看,确认尚启阳没醒,警告欧慧梅:“他还在,有什么事情你等他走了再说。”
    欧慧梅的情绪很崩溃,这么多年能忍耐下去,是因为她从来不给情绪一点出口,但现在已经开始崩溃,只会更加无法控制。
    “时冉知道林云芝的事情了,”欧慧梅看着时渭,“你打算怎么办?”
    时渭“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订婚的男人出事,顺便知道自己是个野种,她的情况也有点惨啊。”
    欧慧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有点太狠了……
    “不过,是不是还能更惨一些?”时渭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想要点起来,被欧慧梅夺走。
    “你不要乱做事情,再闹大,让你父亲看不惯,我在这个家里没法待下去,你父亲不满我很久……”欧慧梅慌张地。
    “只有父亲不满你么?”时渭盯着欧慧梅,“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你每一次乱搞,都很坏我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欧慧梅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比起继续做什么其他让人厌烦的事情,不如你就一直坐在你的轮椅上去装病,就像之前陆黎每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别出门现眼,抱病在房间里待着就好,”说完,时渭笑着,“对大家好,对你自己也好。”
    “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忍耐不是为了你?”欧慧梅看到时渭要走,捉着她的手臂。
    “为我还是为你自己,你心里最清楚,还不是怪你没有生个儿子,不然会有时冉和时谣来处处给我捣乱?”
    说完,时渭不再理她,直接走回房间。
    让她意外的是,尚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刚才她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尚启阳应该听不到才对。想着,倒了杯水给他,又轻轻打了个呵欠:“饿了,想去外面找点吃的,结果没有想吃的。”
    尚启阳点点头,什么也没多说。等他喝完水,时渭松了一口气,把水杯放到一边,两个人刚躺下,时渭正觉得疲倦,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尚启阳问她:“为什么对伯母说话那么凶?”
    时渭猛地睁开眼睛,控制不住自己在哆嗦,又转身去抱住尚启阳,开始哭诉起来:“我父亲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从我懂事起,他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而我母亲,为了顺从他,也不站在我这边,是后来时冉和时谣都不那么优秀,我才在家里能喘一口气,你知道的,她们两个年纪小,本身就比较容易得宠。”
    尚启阳伸手揽过她,等到时渭感觉到尚启阳没再怀疑她,停止哭泣的时候,尚启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可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时百亿有更宠时冉和时谣,他明明一直对你最好的样子。”
    时渭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凉。
    尚启阳容易被瞬时的情绪困住,因为懦弱,所以第一反应总是想立刻化解冲突,那就要选择妥协,可是尚启阳并不傻,反应过来以后,总会觉得事情里有些不对。
    “如果时百亿对时冉最好,陆黎这样的人喜欢时冉,要娶她,时百亿为什么这么不高兴,还很盼着陆黎不好,这行为太矛盾了。”
    时渭抿着嘴,没有说话。
    “对了,那个姓程的昨天是在哪里拦住你,把你带到他家去的?”尚启阳松开时渭,看着她的眼睛,“他这个人很危险,有些反社会,需不需要报警?”
    时渭赶紧摇头:“不用了,我不想想这件事情了。”
    心情巨大的起落让时渭也紧张起来,正想着解决办法,就听见尚启阳说:“你主动去找他的,对吧?”
    说完,尚启阳就坐了起来,下床穿鞋,穿好外套以后,回头看着时渭:“先前为了找到你,我联系了你不少同学,当然,我没有想暗地里调查你,联系的也不过就是订婚宴上你邀请的那两个。”
    “刚才她们回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找到你,还好心地帮你解释你和姓程的之间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要我不要误会。既然你们两个在一起过,如果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说谎呢?”
    “如果那个姓程的今晚和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为什么要说刚才那些话?”
    见时渭不说话,尚启阳:“姓程的也真还算得上是个男人,为你做到这一步。但你,却是个实打实的贱人。”
    尚启阳忽然打开大灯,看到时渭被吓一跳,用手挡住眼睛的动作:“角落里又潮又黑,出来见见光怎么样?”
    说着,就开门要走。
    时渭立刻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了,抱住尚启阳:“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为你没了一个孩子……启阳……”
    “我无精症,你怎么怀的我的孩子,”尚启阳掰开时渭的手,又抚了抚时渭的脸,“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心里知道吧?”
    说完,等不到时渭的回答,尚启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我骗你的,这世界上哪里那么多无精症,只是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惊讶。不过预料之中,姓程的在看着你的时候,眼光时不时往你小腹上飘,那么着急的说完,担忧你的身体,倒是比我这个未婚夫对你还好。”
    尚启阳往出走的时候,时渭又追上去,尚启阳停住脚步,回头:“我看在你曾经在我面前那么卖力表演的份上,不再跟你计较更多,如果你再不要脸地贴上来,我们就把之前的每一次事情都算清楚。”
    “还有,别想在外面抹黑我的父母和我本人,你未婚怀孕骗婚,订婚后出轨前任,诋毁两个亲妹妹,又辱骂父亲母亲……我也有几个很爱说别人闲话的朋友,如果你想要以后出门都被人戳脊梁骨顺带遭人唾弃,就去试试看,我把话都放在这里。”
    门在时渭面前关上,时渭跌坐在地上。
    尚启阳出门的动静不小,时百亿那边刚睡着,听到声音,又骂骂咧咧地出来,结果还没以一家之主的姿态说些什么,就瞧见尚启阳一边开着门,一边回头看他:“先前我父母牵线搭桥联络到的那批项目,你就不要再打那些主意了,毕竟我们家落难,能用到的资源还是给自己用比较好。”
    “……可是签了协议的。”时百亿想起这是他偷偷伸手,抢走的大哥分给时谦扬的那块饼,上次还因为这个和时谦扬他们闹翻,再看看尚启阳坚定的样子,终于有些慌了。
    “你没有仔细看吧,如果没有就回去再好好看看,”尚启阳怜悯地看了时百亿一眼,“你错就错在自己是个草包,还非常自信,以为自己过得不好全赖时运不济,实际上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你捡起来,也只能吃到上面沾着的狗屎。”
    “毕竟也喊过你几声岳父,好心提醒你,翻到协议地二十一页,看一看责任分布,会有惊喜的。”
    谁做事不留后手,谁是傻子。
    时百亿追出来:“那我女儿怎么办?你跟我闹成这样,你和她也没法继续了……”
    “你问我?不如你去问她?”尚启阳笑时百亿,“似乎我也没损失什么,不过是被糟蹋了一点本来就不值钱的真心,又花了些本来就不多的钱,毕竟也享受了一段时间,不亏。”
    时百亿被他的话气到当场晕了。
    即便是看到他倒下,尚启阳也直接开车走人。
    时百亿没什么大事,只是他在医院的头两天,病房格外的冷清。欧慧梅除了打电话给他叫救护车,就没做任何事,时渭也没来看他。
    先前看在陆黎的面子上来参加订婚宴的人,他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更都喊不上名字,人家也不记得他。
    时冉和时谣没有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是住院的第四天,时谦扬来看他了。
    带来的律师让病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时百亿在接手第一个项目的时候,听时渭的主意,自己搞了个挂名的小中介公司,专门代理他主管项目所需要的东西,然后所有原料都从自己开的代理公司买过来,当中间商赚差价,黑完客户,黑时氏,只是一个项目就从里面洗出来几百万。
    时谦扬早就发现,一直忍着,等着这个金额变大,再把时百亿彻底踢出时氏,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陆黎不在,尚启阳跟时渭关系彻底闹僵,时百亿的两条腿全都断掉,他能去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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