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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觉察到周航的视线,凌辰抬眼看了他一下,抿唇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卷起袖子,准备跟王昊楠练快板。
    他这一卷袖子,王昊楠突然顿住了,抓住他胳膊道,你这手怎么了?
    凌辰右手背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和擦伤,一下就能看出来,他皮肤白,更明显了,一旁的周航也瞧见了,立马起身过去瞧,俩人瞪眼看他,一脸探究。
    没什么,就今儿跟同学闹着玩,结果撞在墙上了,凌辰淡定的说道,神情和态度都看不出半分端倪,没有丝毫破绽。
    哦,没事儿吧,还能打板儿吗?王昊楠毕竟小,单纯,他这么一说就信了,看他摇头,放心了。
    可周航不傻啊,更肯定这小子别有用心了,可是究竟为什么,他却猜不出来,也不能直问,更不好拆穿,凌辰虽然哪阵儿爱恶作剧,却都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只好暂时先压下心头的好奇,警惕的看着他,生怕出事儿。
    凌辰当然没什么恶作剧了,到了第二天乖乖去上课,中午吃了午饭,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校门口接张云雷,把他带进了学校。
    嚯,你们这学校真够大的啊,你要不来我都找不到地儿,张云雷打量着学校的教学楼,觉得好多年都没进过校园了,还挺怀念的,双手插兜儿跟在他身后,往办公室走去。
    也不是我喜欢这个学校的,凌辰的学校是他父母给选的,市内首屈一指的高中,教学质量极好,能进来的不是成绩好就是不差钱,一路带着他去了办公室,才道,待会儿老师说什么,您就随便应应就行了,反正都是让你管教我的话。
    哦,张云雷不疑有他,进去了。
    一进屋,有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正等着呢,他赶紧点头哈腰,老师好,我是凌辰的家长
    老师一抬头,瞪大眼睛,扶了扶眼镜儿,有点不敢置信,看了一眼凌辰,又看向张云雷,镇定了一下,你好,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他哥!张云雷也不好说是师哥,干脆就说是他哥了,这总没差吧?
    你是他哥?今年多大了?老师严肃的看着他,目光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张云雷愣了一下,下意识站直身板,规规矩矩的道,我?我今年十九
    十九?!老师上下打量他,差点翻白眼,冷笑一声,你是他亲哥吗?在哪所大学念书呢,你们学校允许学生染发烫发?!
    啊?张云雷吓了一跳,总觉得这老师怎么突然就火了,缩了缩脖子,我我没念大学呢,我小学就不念了
    老师都要被气笑了,指着凌辰道,你找的什么家长!这是你家长吗!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行啊凌辰,你在学校打架,还随便找个人来应付老师,简直无法无天!我以为你现在成绩上去了,
    是有人管教约束了,没想到你是变本加厉!太过分了!!
    打架?!张云雷也惊了,转头看向凌辰,瞧见他一副无辜的样子就来气,他说的可是考试没考好才请家长的啊!打架这种事,自己能管得了吗!你什么意思啊!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呢!
    行,现在还添了个撒谎!老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准备给他爷爷打电话,转念一想,改了主意,换了个号码,我让你阿姨来!
    老师这话一出,张云雷都要哭了,赶紧道歉,别别别,老师,我回去肯定好好管他,您千万别叫我姐来啊!
    你才多大,你管得了他?老师压根不相信他,气鼓鼓的给王惠打了电话。
    不多久,王惠便匆忙赶到了学校,看到弟弟和凌辰,有些恼火,但还是压抑了怒气,抱歉的看向老师,真对不起,我这两天挺忙的,没想到这孩子把我弟弟给喊来了,他自己也是个孩子,有什么做错的说错的,我给您道歉。
    看她来了,老师有些消气了,看了一眼凌辰和张云雷,才道,我喊您来是想跟您说,凌辰昨天在学校跟隔壁班级的同学打架,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也是影响学生之间团结的,再说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还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怎么考大学?
    是是是王惠瞪了一眼凌辰,一直赔笑,跟老师了解情况。
    张云雷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完蛋了,今天回家是没好事儿了,忍不住恨恨的瞪了一眼凌辰,却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双手插兜儿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他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防备的了凌辰下的套儿,张云雷只恨自己太相信他了,还以为他正经学好了呢,哪知道能这么阴自己啊,这不是故意拖自己下水吗,太可恨了!
    直到王惠跟老师聊得差不多了,才离开学校,张云雷和凌辰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车,一路表情都很凝重,直接回了玫瑰园。
    到了玫瑰园,王惠下了车,也不理他俩,径自进了屋,张云雷就知道大事不妙,这是要挨揍的架势,咬牙切齿的去看凌辰,却见他依旧不言不语。
    他真想揍这小混蛋,哪有人憋着劲坏自己人的,可又不敢在姐姐面前撒泼,想着只要过了今天这关,再找这臭小子算账。
    刚打算跟上去,张云雷的目光一顿,突然看到他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两手拉了拉校服袖子,盖住了手背。
    虽然眼神儿不好,但他还是看到凌辰的手背上好像有淤青,依稀记起昨天看他写作业的时候也是用袖子盖着手背,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了。
    到底他为什么打架啊?
    眼下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怎么也得先把姐姐这关过了再说啊。
    进了客厅,王昊楠还没从传习社回来,王惠把钥匙一扔,瞥了他俩一眼,道,站着。
    俩人立刻站住,大气也不敢出,看她离开客厅,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东西,往桌上一放,道,一人一副,拿着。
    俩人一看,是两副快板,凌辰有些纳闷,倒是张云雷垂头丧气的,率先过去拿了一副,恨得牙痒痒瞪了他一眼,把另一副递给他。
    我听说你会三打白骨精?王惠瞥了一眼凌辰,没有理会张云雷。
    是,凌辰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王惠一指客厅墙角,看着他俩,去,并排面壁站着,打板儿给我一起说三打白骨精,板儿点要齐,词儿字儿要对,音儿一个都不能错,说得就跟一个人儿似的,什么时候说好了说准了说齐了,什么时候吃饭睡觉休息。
    张云雷一听,眼泪差点下来。
    他姐姐这不是罚凌辰,是罚自己啊!
    他造了什么孽,认识这么个小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荣升家长辫儿哥哥
    被迫挨打亲师兄
    黑芝麻馅师弟
    您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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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凌辰跟张云雷一起面壁打快板儿。
    俩人一起打着板儿,说三打白骨精,开始节奏还挺齐的,词儿也没什么问题,张云雷是娃娃腿儿的功夫,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可凌辰不行啊,他虽然学过快板,但早就扔的差不多了,板儿经过这段时间捡了起来,能跟的上,可词儿却没那么顺,说着说着就开始忘词,一旁的王惠立马听出
    来了,手里拎了个戒尺,一下抽在张云雷身上,朝凌辰道,重来!
    凌辰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打张云雷,怔了怔,张了张嘴,看向王惠,姨,您打我吧
    话音未落,一戒尺又抽在了张云雷后背,这回,他不敢说话了,立马闭嘴,重新开始打板儿,旁边的张云雷一声不吭,配合他的快板,从头开始。
    说了没多久,凌辰的快板乱了一个节奏,王惠手起尺落,毫不留情,张云雷只能咬牙忍着,看都不看凌辰。
    凌辰眉头一皱,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忍心,可没辙,现在已经无法后悔了,又从头开始。
    但无论怎么说怎么打,凌辰都是跟不上张云雷的节奏的,加上他手背上的淤青,本来就影响打快板,越说越错,眼看着师哥一直挨打,他终于忍不住了,转身给王惠跪下了,师娘,我错了,您打我吧,别打师哥了!
    这把,王惠也没客气,一戒尺直接抽在他肩膀上,骂道,谁是你师娘!
    阿姨,我错了,我再也不打架了!凌辰立刻改口。
    王惠刚要说话,听见大门响了,抬眼一看,郭德纲回来了,身后跟着王昊楠和郭麒麟,俩人一进门,顿时吓着了,王昊楠刚要往前冲,眼见王惠瞪眼,立刻顿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差点跟着跪下,被郭麒麟一把拉住,站在郭德纲身后。
    瞧这架势,郭德纲就知道这俩孩子挨揍了,能让王惠动戒尺可真不容易,倒也没劝,看了一眼表,道,行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都跪下了,就收了吧。
    王惠看了一眼凌辰,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喜欢这孩子,却没想到他会瞒着自己让弟弟出头,心里很生气,瞪了两人一眼,一丢戒尺,一言不发的去做饭了。
    她走了,张云雷终于松了口气,偷偷去看姐夫,见郭德纲脸色也没轻松多少,垂头丧气的,不敢动,继续面壁站着。
    大楠大林,你们跟辫儿回屋吧,郭德纲叹了口气,王惠之前给他打了电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回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俩人受的罚也差不多了,做主让他们回去,看向凌辰,你跟我来。
    凌辰看了一眼张云雷,他呲牙咧嘴的活动了下肩膀,压根没理会自己,转身跟王昊楠走了。
    郭德纲看了他俩一眼,微微摇头,先往书房去了,凌辰见状只能起身跟上去,进了书房,垂手站在桌前,低头不语。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郭德纲走到书桌后坐下,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水,抬眼看他,不急不缓的问道。
    凌辰沉默了一会,才道,他们跟我要钱。
    郭德纲手一顿,垂了垂眼帘,拿起茶杯吹了吹,波澜不惊,那你为什么让辫儿去学校?
    凌辰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我不想麻烦您和阿姨。
    你是不是听说大林小时候是他师哥轮流给他去开家长会,所以觉得随便找个师兄弟就能给你摆平老师?他这点儿小孩心思,郭德纲还是能猜透的,呷了口茶,看他,你这是没拿我当师父看啊。
    没有,我不敢,凌辰一听这话这么重,吓得当时就跪下了,挺直后背道,我知道我入科晚,这行有规矩,我还不配称您一声师父,可我心里就是把您当师父了,把师兄弟们当兄弟,我怕您知道我打架,会把我赶出传习社,我知道传习社的规矩,不许打架,要是让您和师娘知道了,那我肯定待不下去了
    郭德纲看他跪的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倒也有些欣慰,这说明他是真心拿自己当师父,当长辈的,起身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孩子,你进九字科,虽说跟是你谦儿叔说好的,可我也是正儿八经考核过的,你有多少底,我知道,我收你不是因为你谦儿叔的面子,而是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你进传习社,虽然还没起名儿,可也算是板上钉钉儿的徒弟,你不想给我添麻烦,我谢谢你,但有件事儿你得明白,你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儿有什么错儿,还有大人给你顶着,给你扛着,受委屈了,不用憋在心里头,跟师父说,跟师娘讲,自然会有人给你做主,你要找人也得找个能给你出头的是不?高老师,你冯大哥,再不济,还有你三哥孔云龙呢,怎么就找辫儿呢,你这是故意的,憋着劲儿跟他恶作剧,这是看他不顺眼,是不?
    凌辰有点不好意思,他找张云雷的确是故意的,但也不是看他不顺眼,而是因为怕让三哥他们知道,还是会把这事儿告诉郭德纲的,摇了摇头道,我是怕高老师他们还是会找您
    对,这就是说了实话了,你这孩子聪明,脑子也转的快,我行我素习惯了,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但有些时候师父的作用就是要给你解决麻烦的,不然要我这个师父干什么,我又不收你学费,你说是吧?郭德纲有点心疼这孩子,他从小跟爷爷长大,能依赖大人的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等想依赖大人了,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依赖了,所以有任何事情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受了委屈不说,有了心事也憋着,长久下来,难怪会对人冷冷淡淡的,也不太懂怎么与人相处,这才故意把他送去宿舍住着,就是想让他多跟师兄弟交流交流。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保证不打架了,凌辰很后悔,没想到郭德纲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觉得自责极了,一个劲的道歉。
    不,你不能保证不打架了,你要是受了委屈,受了伤害,为什么不能还手,难不成等着人家打死吗?郭德纲一摆手,不想让他死心眼的一根筋,说相声的要懂得变通,怎么能上纲上线呢?但下回,你不能光打架,你得有证据,有说道儿,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你受了委屈得让人家知道,打架肯定不对,但咱也不能吃亏,你没错的地方,不需要道歉,你做错的事情,就得自己承担责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退缩,别后悔,要正视,能担的起来,以后你不管上台还是做人,都得有底线,否则咱不就成了怂包了吗?
    凌辰眨了眨眼睛,心里头更加佩服他了。
    在学校犯错了,爷爷只会骂他,觉得是他有问题,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胖揍,久而久之,凌辰已经不愿说起学校的事情了,横竖没什么不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大不了就挨两顿揍呗。
    所以,他不怕挨打,但刚刚,王惠没有打他,反而打了张云雷,这让他很触动,也非常自责,宁可自己挨打也不想让人替自己受罚。
    现在,郭德纲又说了这样一番话,让他明白师父师娘并不是一味的刻板教育,反而因人而异,让他敬佩又感动。
    他们拿自己当一家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明白了师父,以后我一定有事儿说事,再也不掖着瞒着了,待会我就跟师娘道歉,凌辰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很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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