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吹散云层后停了下来。
月色与星光交相辉映,穿透一从树叶落下片片影子。
林幼靠在裴鹤南的怀里,潮红还未完全退散的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明,也逐渐平静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疲惫地睁开眼,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声:“你还记得呢?”
“记得。”
林幼的心脏温热,她垂下眼眸笑了笑,手臂勾上男人的脖颈,凑上去低声问:“那我的礼物呢?”
掌下的肌肤细腻白皙,像极了上好的陶瓷,令裴鹤南有些爱不释手。他敛下眼眸,清隽的眉眼里慵懒气息尚未完全退散,看着林幼毫不客气讨要礼物的模样,裴鹤南薄唇一勾,低笑:“白天告诉你。”
搞得这么神秘。
林幼眉心一皱,正欲说话,就被男人的掌心给捂住了,“睡觉了。”
啪叽一下将裴鹤南的手拍下去,林幼翻了个白眼,将被子一卷顺利从男人的怀中滚到了一旁,只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裴鹤南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林幼闭着眼睛,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含糊不清的:“睡觉了。”
这睚眦必报的模样让裴鹤南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俯身过去隔着被子将林幼抱在怀里,薄唇贴上她的后颈,立刻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灵活的长指一挑落在林幼脸侧的鬓发,裴鹤南道:“不睡也可以。”
林幼:“?”
这一晚上林幼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累。
在末世跟丧尸干架都没有这么累的。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罕见地睡了个懒觉,被裴鹤南叫醒时,只想把裴鹤南的嘴给堵上。但裴鹤南戳戳她的脸,笑着问:“礼物不要了?”
“下午再要吧。”
她果断将被子一卷,睡过去。
林幼是在当天中午从床上爬起来的,走进浴室内,她沉默地看着落地镜内的自己,暧昧的红痕印满了肩膀后腰,足以可见昨晚的情形。她揉了揉眉心,果断换上严实的衣服走了出去。
裴鹤南早已准备好了午饭,看到林幼扶着楼梯扶手慢吞吞走下来,垂下的眼睛里遮住了笑意,只是道:“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看生日礼物。”
“不能先告诉我吗?”
“不行。”
林幼暗暗咬了咬牙。
…
吃过午饭,林幼困意又上来了,上了车便靠在裴鹤南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裴鹤南今天终于有了点南亭老总的模样,出门都是专车接送。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林幼醒了两次又闭上眼睛,直到第三次醒来才听到裴鹤南说:“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林幼竟然松了一口气。
前两次她醒来裴鹤南说的都是:“再睡会儿,还有一阵。 ”
要不是裴鹤南是自己老公,她甚至都会怀疑裴鹤南要把自己送到深山老林去。
车辆停下,她很快就被裴鹤南牵着手下了车,而一下车,抬眼便有偌大的一座法式庄园落入眼眸之中,周围是巨大的绿色草坪,位于正前方的建筑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静谧,带着一种属于城堡气息的浪漫。偌大的水池中央撑起一座竹木桥,两侧有灯光点缀,将平静的湖面照得微光粼粼。
林幼偏头看向裴鹤南,男人带着她走过了桥,一路走进庄园内。
白色的建筑内客厅宽敞,同色系的沙发、家具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是经过主人精心挑选的。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裴鹤南在灯光下看向林幼,眼中笑意浮现,“我看过了,房间很多,阿野想来住也不是不可以。外面的草坪比小洋楼后面的院子大很多,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到时候我帮你搭黄瓜架子。”
林幼:“……?”
这就是霸总吗?
庄园的地用来种菜?
林幼悄悄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得承认裴鹤南说外面的地想种什么种什么的时候,心跳的速度有点快。眼神胡乱的转了转,她道:“三个人住太大了。”
裴鹤南却瞥了一眼她的小腹,很淡定:“以后还会有其他家庭成员的。裴喵喵也要找女婿,不大。”
“这边的房间都改造完成了,想什么时候搬进来就什么时候搬进来。”裴鹤南转移了话题,“喜欢吗?”
他带着林幼上了二楼的阳台,阳台很大。
此刻夜色渐晚,远处的橘红晚霞已经被夜晚的昏暗侵袭,但随着路灯的亮起,添上了一股难言的温柔之色。林幼靠在栏杆上,裴鹤南便贴着她的后肩将她压在怀里,去亲吻她的耳垂。
“那边有片空地可以看星星,要去吗?”
“好啊。”
说是空地,其实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依旧种满了柔软的绿草,林幼躺在上面,望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星星已经从云层里冒了出来,显得格外漂亮。林幼在看星星,而裴鹤南则是偏头在看林幼。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画面,即便是梦里也没有。
林幼觉得星光甚美,可他却觉得林幼笑起来的样子比这漫天星河都要漂亮。
“末世降临以后,我很少有机会看到星星 ”林幼望着天空,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种画面,真正的末世比电视电影里拍摄出来的画面还要残忍和恐怖。那个时候轮到我值夜班,我坐在基地的瞭望台上,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到红色的血雾。”
那段时间基地周围刚刚被一群丧尸袭击过,周围的尸体摞起来很高,血色将整片地面都染红,饶是入睡还能听到血流滴答滴答的声响。
林幼说着,忽然偏过头,在这份突然之中,她和裴鹤南对上眼,眼睛格外亮:“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裴鹤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后会更好。”
过去诸多不堪或苦难,都会成为夜间的一抹风,吹向脸颊时只有轻微的触感,却再也无法在心底留下过多深刻的印象。
该放下的就放下。
“今晚试试主卧的床?”
“哈?”
裴鹤南面对林幼一瞬间瞪圆的眼睛,面不改色道:“应该比小洋楼的床更软一点。”
林幼:“……”
…
时间一晃而过。
林幼一家四口都已经搬到了庄园。搬家那天林幼碰到了荀佩,或者说荀佩是专门来找裴鹤南的。如今裴氏被李铭海捏在手里,李铭海看她不顺眼,她这位裴老爷子的夫人在豪门太太圈内早已被不少人唾弃。
荀佩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她来找裴鹤南的时候那张向来精致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疲惫,眼角的皱纹变得十分明显,见到裴鹤南时还有几分局促,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幼一把将裴鹤南挡在自己的身后,挑眉问:“荀夫人怎么过来了?是来看看小洋楼有没有地下室还是找我老公去游泳池边聊聊天?”
只一句话就让荀佩的脸色难看。
裴鹤南见状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他抬手搂住林幼的肩膀,安抚般轻轻拍了拍,转头面向荀佩时,唇角笑意一收,语气和表情都很淡:“荀女士,裴氏如今是阿野的,你来找我也没有任何用。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该像前段时间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在裴家主宅,那里可以是你养老的地方。 ”
“可裴氏现在被李铭海捏在手里!裴天元告诉我你身体根本没问题,你背后甚至还有个南亭!”
“所以呢?”裴鹤南挑眉,“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
“我——”
“如果你觉得裴家主宅待着不舒服的话,可以挑一个京市的疗养院。放心,裴氏会为你支付相关费用的。”裴鹤南扫她一眼,下一句话还未从喉咙里吐出来,拎着书包的裴野便着急忙慌地匆匆跑过来,手指拽住他爸的手,目光一斜落在荀佩身上,突然呸了一声,“怎么有脏东西跑到我家了!”
裴喵喵也跟着喵呜喵呜叫起来,背后的毛都炸起来了。
裴鹤南垂眸笑了笑。
荀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但面对眼前这对和谐的一家三口,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忍着那股气转身走了。
林幼看着她的背影,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对裴鹤南做的事情,心头的火便一阵一阵的,根本无法降下来。裴天元为了争权尽干恶心的事情,但在林幼心中,荀佩比裴天元更过分。
她抿了抿唇问道:“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这样不作数了?不会受到惩罚吗?”
裴鹤南懒洋洋抬了下眼睛,“谁知道呢。”
这个小插曲影响的大概只有荀佩本人的心情,裴鹤南一家三口很快来到了庄园。
得知林幼一家换了居住地点,赵姿琪拉着陈屹来过几趟,一起吃了火锅。而就在这种悠悠闲闲的日子下,裴野很快迎来了寒假,拿着全年级第八的成绩单回了庄园,每天带着裴喵喵在庄园的草坪上滚来滚去。
直到草坪真的被他妈占用,种了许多小青菜。
裴野只能带着裴喵喵换了个地方。
年前那几天,京市突然下起了大雪。
一觉醒来,整个庄园几乎被雪层覆盖,从窗边望出去白茫茫一片,漂亮极了。裴野兴奋地跟从来没见过雪一样,带着裴喵喵在雪地里打滚,占得衣服裤子上全是雪块。
啪叽。
一个雪球倏地砸向了裴鹤南,裴鹤南下意识侧脸躲过,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装作无事发生的少年。
半晌男人嗤了一声,果断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幼:“?”
两分钟后,在林幼的视线中,裴鹤南手里那跟小西瓜一样的雪球猛地砸向裴野,裴野连跑都来不见,生生被那雪球砸着腰,啪嗒一下往前踉跄栽进了雪地里。
“你这是谋杀!”少年吐出嘴里的雪,气得上蹿下跳。
偏偏裴鹤南只是一挑眉,“那又怎么样?”
混战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等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裴野浑身无力地仰面躺在地面上,身下的厚雪被体温浸热,很快融化,雪水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脖颈里,但少年年轻气盛,根本不在乎。
没一会儿,他的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裴鹤南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咔哒一拍照。
半个小时后,终于将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厚实的衣服从浴室出来的裴野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裴鹤南:打雪仗,赢了。
再下方是他干爹的评论:跟个小孩打雪仗赢了,你也好意思发朋友圈?
裴鹤南:你连跟你打雪仗的小孩都没有,你在这嘲讽我?
陈屹:……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