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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屹川三楼,刚结束会议的许鹤同掏出手机,视线在情侣头像上驻了几秒,还是摁下静音,往办公室走。
    来电固执地响了两遍,等他回到办公室,进门看到被她坐过打趣过的摇摇椅时,更觉得头痛。
    就像解不开的魔方,总有一面对不上。
    他还不太懂,上天安排这么一个她,到底该走哪样的红尘规则?
    “叩叩——”有人敲门。
    许鹤同应了声,进来的是任姗。
    过完这周,她就要离开屹川。
    进来后聊了几句工作,任姗说:“昨天,沈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她给你打电话?”许鹤同眉心拧起来,一双黑梭梭的眼中蓄起凌厉。
    尽管早有准备,但任姗还是被这反应弄得心里一刺:“你放心,我没接。”
    停顿了下,她从口袋中掏出绒面盒子递过去:“这个……还给你吧。”
    许鹤同接过盒子,打开见是任姗常戴的一块表。旧款石英表,酒桶型表盘,k金表带。
    “既然是伯母遗物,想想……我还是不合适戴着。”任姗声音发苦。
    “我母亲遗物?”许鹤同讶异地抬起头,几秒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把眼一眯:“谁给你的?”
    ……
    电话没人接,周绾梨攥着手机,骨节都给攥白了。
    她嘴里窝了一滩话,像发不出的邪火。
    这算什么,缩头乌龟还是冷暴力?
    情绪蹿到峰值,坐个电梯的功夫,周绾梨洋洋洒洒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差点把屏幕给点穿。
    当晚,又没个好睡。
    隔天临要下班时,收到诈死那位打来的电话:“准备走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有坐在窗边的同事眼尖,小声惊呼着,吸引了一撮人挤过去。
    周绾梨被游丹拉着,看见楼下的车辆临停区域,许鹤同抄兜站在引擎盖旁。
    时值落日,金色令他的鼻背变得挺拔。
    而乌眉亮眼,高大清朗,是刻在多数女性基因里的审美倾向。
    这个点是社畜一天中最活跃的时间,同事们起哄个没停,催周绾梨快点下去,表演个当众kiss给她们长长见识。
    周绾梨不堪其扰,关电脑去搭电梯。
    等到了地方,许鹤同深深看她几秒,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不是要找我谈谈?上车吧。”
    第23章 坦白局   内容提要
    【chapter 23】
    --------
    车流隙动, 晚高峰已来。
    部门的微信群闹个不停,游丹在发:「都等着给你俩随分子呢,怎么矜持成这样, 狗粮都不肯给我们吃一点?」
    周绾梨熄了屏幕, 发现车停在十字路口的左转等待区。她偏头问:“去哪?”
    “回家。”信号灯亮起, 许鹤同手扶在方向盘上:“关老师今天做芙蓉蟹斗,我去蹭饭。”
    不出半小时, 果然到了周家住的小区。
    找到车位停好后, 俩人到了里头的下沉广场。
    这里最开始建来做售楼部,后来租做商超, 但没多久就被小区外的底商给挤倒闭了, 现在常年吃着落叶积灰,除了大爷大妈晨练时候会来站一站,很少有人经过,属于不折不扣的视线盲区。
    广场大面积铺着空心塑木地板,高跟鞋踩上去有硬响。
    以前他们经常跑来腻歪,搂搂腰亲亲嘴,拿这儿当偷情的世外桃源。
    可今天来,目的跟亲热无关。
    “前几回没接你电话, 不复你信息, 对不起。”许鹤同低声道歉。
    周绾梨对这时候的客套十分过敏, 她不想架手架脚,于是直接表态:“你上去吃饭我不管, 但在这之前,先把咱们的事给了了。”
    “好。你说,我听。”
    他利落,周绾梨也利落:“别客气, 分手的话,我留给你来提。”
    许鹤同伫在黑夜里,片晌问她:“因为任姗?”
    “我不否认跟她有关,但主要原因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清楚?”
    周绾梨并紧眉头:“我以为今天是坦白局,承认你跟我复合另有目的,很难吗?”
    “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许鹤同声音平缓,堪不出情绪剂量的浓淡。
    “比如心存报复?”挤牙膏一样的对话之下,周绾梨很迅速地烦了:“你自己也说过,创业是一时头脑发热。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会头脑发热,跟我有关吗?”
    风悠悠哉哉地过,这个点开火做饭的人多,每个方向都有饭香飘出来,哪一股闻着都像家里的味道。
    许鹤同凝着对面,发层在颞转角投落阴影。他动动嘴皮子:“后面那个,我不否认。”
    “那不就对了?你明明就是拿自己的成功影射我的失败,羞辱我这个loser!”周绾梨喉腔划出一串话,声音尖得像要蹦起来咬人的脸:“所以跟我复合,不过就是你心有不甘想找回场子而已,等我上套了,就痛快甩我一回!”
    肾走够了,开始清算旧帐。
    都没有走出过去,却还要强行move on,敏感灵魂没能碰上足够粗壮的神经,复合的车肯定要分崩离析。
    谈场恋爱而已,卑微是矫情的代名词,硬要玩没意思。
    “买新房,以前花心思设计的图纸不用了,人也成不婚主义了,你早就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还装什么装?”
    “干脆点分手吧,我自愿被你甩上一回,以后咱们扯平,彻底一拍两散,谁都别再招谁!”周绾梨意兴阑珊地撂下结论。
    在她这里,脸已经扯破到一定程度了。
    许鹤同的影子动一下:“所以,你轻巧答应跟我复合,就因为猜到我的心思?”
    周绾梨没答。
    人又问:“没有别的原因?”
    “别的什么原因?睡你,还是为了报复任姗?”周绾梨声音丰满有力,话像上满的弹匣,出弹密集,一颗颗穿人心壁。
    许鹤同看她:“你窥出我的意图,但你有九成把握我赢不了你。所以你“应战”,你主动问复合,又轻松给我台阶下,为了反羞辱我。”
    “哦,你说过不是非我不可,所以当年转头找了任姗,故意用她来激我,后来又起意勾引报复我。那么请问我自.卫一回,有问题么?”
    周绾梨微微笑着,审判者的光辉拓在她脸上:“毕竟你说过的,我们也可以是仇家。”
    是仇家,所以不躲不避,更不会怂。
    在周绾梨看来,相互作戏而已。假装走进认知的误区,把心有不甘解析成念念不忘。
    而心领神会的瞬间不叫默契,不过是各自有结界。
    谈话似乎到了发僵的边缘,一般情况下这意味着即将结束,然后桥归桥跟归路,哪个再主动开腔,就是先撩者贱。
    “喵~”
    物业养的老猫经过顶上,僵硬气氛被割开道口子。
    许鹤同把手表掏出来:“这是任姗还给我的。昨天之前,我不知道她一直戴着我母亲遗物。”
    表是好表,但周绾梨看见就犯堵,可她嘴里的话还没滚到舌尖,许鹤同已经把表收回:“你或许觉得不可信,但这块表,我的确没有印象。”
    表被关进袋子里,许鹤同掏出手机解锁:“当年工作室刚开,我和任姗季鹏去量房,路上听到我爸车祸截肢的消息,切了导航,他们跟我一起去的医院。”
    屏幕亮起,解释落下的时候,拔号声响起。
    几下后有人接起:“同同?”
    声音意外又慌张,周绾梨仍然听出来,是沈雪。
    虽然跟这位的接触不算多,但当年的周绾梨,对那段相差十岁以上忘年恋主角之一的沈雪,充满好奇。
    毕竟在十九岁的她不懂,为什么年轻姑娘愿意嫁给二婚男人?而且那男人不是离婚而是丧偶,还有挺大个儿子。
    许鹤同住进周家后,有那么几回,周绾梨碰到来刷存在感的沈雪。
    而每回沈雪出现,许鹤同就把自己关到房间,伴随着沈雪嘴上同同长同同短的殷切,关女士的膈应也就差没纹进眼睛里了。
    沈雪好像挺爱跟人交流,也好像有点眼盲,还硬要跟关女士聊许鹤同的功课,且身份混乱,后妈的范,家教的点。
    再后来周绾梨跟许鹤同恋爱,被母亲和男友双双影响,对沈雪那份好奇,就成了带立场的反感。
    这时候莫名其妙听许鹤同给他后妈打电话,周绾梨有些发燥,动脚想走,鞋跟却不长眼地嵌进木地板间的空隙。
    她勾住鞋头偷偷往回拔,而对面的许鹤同,已经跟沈雪说上话了。
    他先是把从任姗那里得来的信息复述一遍,接着面无表情问出关键:“我母亲的遗物,你有资格处理么?”
    听筒里的声音细弱,慌张又委屈地辩解几句:“可我也是,也是好心啊……”
    据沈雪所说,那时候许父截肢刚从icu出来,见许鹤同带回个任姗,以为这是儿子女朋友,拉着任姗动了半天嘴皮子。
    “你爸爸知道的,是经了他同意的……”沈雪小声嗫嚅着,又因为继子在电话中的质问而有些心虚。
    事情要回溯起来,其实也不算多复杂。
    当年许鹤同搬去周家的时候,把生母近乎所有的遗物都带走了,却不知有那么几样,被父亲给偷摸留下。
    而其中最令沈雪发鲠的,就是那只明晃晃沉甸甸的手表。
    沈雪不知真相,误以为那表是丈夫与亡妻的定情信物,每每看到都要憋闷好一阵。
    这种东西离开视线的正当途径只有送人,还不能随便送给谁。
    在沈雪看来,她虽然有私心,但也确实端着好意,毕竟叫任姗的小姑娘明显喜欢她那个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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