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狄最凶猛的大军,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他们是失去家园的野兽, 面对敌人,他们愤怒,他们凶残,如饿虎扑食一般,吃掉穆王的兵马。
能夺下十城,穆王是有傲气的。刚吃了败战,周承广还想着迎战,可北狄人来势汹汹,穆王心惊胆战,不敢迎敌,只能弃城而去。
坏消息像张了翅膀一样,只一日,就传到宫中。
皇帝刚有些好转,听到北狄压境的消息,一口气提不上来,又病倒了。现在,这样的大事,大臣们只好找周元宁拿主意。
兵部尚书楚博达与重华宫少来往,可为了大局,他还是来找周元宁,“殿下,您倒是给句话啊,这仗,咱们该怎么打?”
大周到了危急时刻,周元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楚大人可是稀客啊。”
楚博达急得满头大汗, “殿下,咱们已经失了五城了,再打下去,既要打到北疆了!”
周元宁道,“楚大人,那五城,本就是北狄的,被夺了去,只能怪穆王叔守不住。”
楚博达道,“殿下,您不急,微臣可着急。现在只夺了五城,接下来呢,再夺五城,十城?难道,整个北疆都要让给北狄?”
周元宁亲自斟了一杯茶,“楚大人,穆王叔贸然出兵,夺了北狄的城池,大周百姓自然高兴。”
楚博达不明白, “殿下的意思, 是有人不高兴吗?”
周元宁道,“穆王叔没有十足的证据,就去打北狄。楚大人别忘了,大周不仅仅只有北狄这一个敌人。”
楚博达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东海南蛮也会不太平?”
周元宁道,“如今这些地方,是不是太平,很快就会有答案。”
楚博达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殿下,大周会乱吗?”
周元宁没有回答,反而看着楚博达面前的那盏茶,“楚大人,茶要凉了。”
楚博达这才意识到,“微臣多谢殿下。”
楚博达刚要端起,周元宁又开口问道,“楚大人,喝了孤这盏茶,你可愿意效忠孤?”
楚博达没想到,周元宁会问得这样直白,手一抖,茶盏险些要落到地上。
周元宁道,“楚博达,孤既然这么问了,你今日是躲不了的。”
楚博达苦笑道,“微臣还有选择吗?”
周元宁道,“楚大人不愿意?”
楚博达低垂着头,“微臣不是平南王,做不了楚家的主。”
周元宁不再说话,起身就要离开。
楚博达急了,也站了起来,“殿下,这北疆一事?”
周元宁停住了脚步,“楚大人,孤想要一个听话的兵部,既然大人不愿,孤不想勉强。”
楚博达只觉得周围冷冰冰的,“殿下,您要舍弃楚家?”
周元宁道,“你放心,只要楚家安分守己,孤不会出手。”
楚博达的心这才稍稍安定。皇帝卧床不起,现在是太子处理国事。谁不知道,唐家和李家,都有太子在背后出手。太子监国后,四王八公都收敛了锋芒,不敢违逆太子。
楚博达害怕得罪太子,连累楚家。得了太子这句话,楚博达才安心,“微臣会自请辞官,退位让贤,只求殿下放过楚家。”
周元宁道,“大人很明白事理,孤不强求,你先退下吧。”
楚博达的动作很快,才三日,就辞了官。周元宁早有准备,直接任命了自己人。
现在,六部中,礼部和兵部都是周元宁的了。
周元宁的不作为,还是引起了京中的非议。
重华宫内,和周元宁坐在窗下赏竹对弈的,是季青临。
周元宁品着仙茗,“国师倒有时间,跑到重华宫来。”
季青临也端起茶盏,细嗅仙茗的香气,“陛下病着,微臣只好来殿下这里坐坐。还是殿下自在,外头的流言,殿下还不知道吧。”
周元宁没有看向季青临,而是看向窗外的竹叶,“还能有什么闲话,左不过是说孤不敢出兵,北狄能夺了大周的土地,为什么大周不能抢北狄的地?”
季青临道,“殿下耳目灵通,自然瞒不了殿下。”
周元宁道,“国师,你呢?”
季青临浅笑道,“微臣能有什么想法,殿下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不是吗?”
周元宁道,“国师知道得不少。”
季青临道,“之前没想明白,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到让微臣把之前的事情都串起来了。殿下想知道吗?”
周元宁道,“孤洗耳恭听。”
季青临缓缓道来,“殿下一早就知道穆王心思不纯,意图染指皇位。所以,殿下得知北狄想要联姻,再加上如罗奕到了江州,殿下就有了谋划。”
“穆王一旦和北狄联姻,就再无指望。殿下就靠着这点,让穆王提前走了这步棋。”
“子颂大师在这里面也出了力,没了他,穆王也想不出这法子,进了攻,退可守。皇帝想要除掉穆王,也要考虑民心。”
“殿下离京前,微臣提醒过殿下,陛下没有多久了,殿下擅长医术,自然能看出。陛下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重立三殿下为太子,时间也就这半年。”
“穆王起兵,陛下如何能提废立太子的事?殿下就是想靠这段时间,拖过去,拖到陛下驾崩为止。”
“至于北狄嘛,殿下是在等,等如罗奕将那十城都收回之后,他会怎么做?”
“要是他就此打住,殿下就准备帮他杀了如罗彰。要是他不收手,殿下就准备扶持如罗彰,让北狄大乱。”
“太子殿下,微臣说得可有遗漏之处?”
细细听完季青临的话,周元宁缓缓开口,“国师只说错了一点,如罗彰,孤不会杀,如罗奕,一定要死。”
季青临道,“如罗彰和如罗奕是同胞兄弟不假,如罗奕善战,如罗彰可就不行了,殿下真要扶持他?”
周元宁嘲弄道,“季青临,孤知道,如罗奕是你的人,孤要杀他,你不乐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