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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吕婕妤生产的动静,郑嬷嬷就住在一旁,不会听不见。
    观若虽然是假传了令旨,从郑嬷嬷那里骗来了可以去寻晏既的机会,但晏既终究是给她机会了。
    她或许可以再打一个时间差,在晏既反应过来之前,哄骗郑嬷嬷给新生的婴孩准备一些食物。
    她不知道新生的孩子除了母亲的**还能以什么东西来果腹,但郑嬷嬷想必是知道的。
    而且她是她们这些俘虏的总管嬷嬷,在这里的权柄应当很大,可以弄来她们想要的。
    手中的孩子像是哭累了,终于没有再哭,观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了吕婕妤身旁,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先照管好你的孩子,我去寻郑嬷嬷,或许她能帮忙。”
    吕婕妤仍然沉浸在刚才有些激烈的情绪里,观若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她才有了些反应,用失神的眼睛看了她的孩子一眼。
    观若不想再被吕婕妤的情绪影响。昨夜发生了很多事,她也失去了一些希望,知道了一些她本不想知道,上辈子也的确不知道的事实,她真的很累了。
    支撑着她没有顷刻崩溃,仍然要用尽全力奔走的是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没有做错什么。
    观若才走了几步,眼见着郑嬷嬷帐中走出来一个士兵模样的男子。
    她下意识的躲到了营帐之后,等那个男子渐渐走远了,她才从营帐后转了出来。
    昨夜她没有听错,但这些事仍然与她无关,方才那个男子应当没有注意到她,她也只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好。
    那个男子刚刚才出了嬷嬷的营帐,观若也不敢那么快就上前去寻郑嬷嬷,反惹了她怀疑。
    天色是一点一点复苏的,从掺着灰色的黑,慢慢的尽数转成白色。云层之间有金光洒落下来,今日也是好天气。
    观若又站了一会儿,见不远处属于看守她们的士兵的营帐里,抬出了什么东西,上面蒙着一层薄被。
    她心里很快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强压下去了。
    正好郑嬷嬷端了用过的水出来,打算泼在营帐周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观若。
    立马就换上了不耐烦的声气,“大清早的,脸色这样晦气,是想连累谁跟你一起倒霉?”
    观若立刻垂了头,做出恭敬的神态来,“昨夜嬷嬷将令牌借给妾,如今应当物归原主。”
    她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奉上了那块令牌。
    郑嬷嬷刻意的朝着她的方向泼了水,有星星点点的污水混合着地面上的泥土溅到了她的衣裙之上。
    而后她走过来,大力的夺过了观若手中的令牌。
    仔细的看了几眼,见东西无误,就收了起来。“还不走,是等着我伺候你么?”
    观若只好道:“昨夜吕氏临产,晏将军特意请了几位嬷嬷过来替吕氏接生。母子平安,是托了您的福。只是吕氏身体太弱,并不能喂养新生的孩子。”
    “将军对这个孩子十分关切,您是负责管理这里的俘虏的嬷嬷,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因此……”
    她的谎话才说到一半,身后传来晏既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我对梁帝的孩子‘十分关切’。”
    观若心中悚然一惊,如今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无异于修罗。
    郑嬷嬷很快行下礼去,观若也被提醒,转过身,低头行礼。
    在她低头之前的一瞬间里,她看见的晏既如平常一样穿着盔甲,朝着她走过来,习惯性地将左手放在他的剑柄上。
    他这样早就来了这里,是为了那个孩子吗?
    晏既没有理会她,仿若她不存在一般,径直走向了郑嬷嬷,他身上的披风被晨风掠起,有一瞬间拂过她的手,让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般,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来。
    昨夜和他有关的一切,她还来不及回忆,却已经如惊弓之鸟。
    幸而晏既是一无所觉的。她在这个间隙里微微抬了头,才发觉原来他带了许多人过来。
    除了她算是熟识的邢炽,还有常常在他身边出现的另一个副将。
    他带来的兵士很快开始进入各个营帐,将所有的管事嬷嬷都聚集了起来,而后那些嬷嬷又去将她们所分管的俘虏一个个带了出来。
    观若的心沉下来,这样的情景,令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含元殿前的那一幕。
    那一日是为了击碎她们这些梁帝嫔妃原本的自尊与傲气,要让她们恐惧与臣服。
    不驯服的下场,便是那一日的德妃。
    这几日过去,身与心的双重折磨,谁身上都不会再有傲骨了。
    那晏既这又是要做什么,还有,这一次他针对的又是谁?
    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思考,郑嬷嬷很快走过来,皱着眉头道:“你快回营帐中去,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观若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了。有晏既在的场合,她也巴不得早些离开。
    这样看来,晏既明知道她借了他的由头为他憎恨的梁帝的孩子谋求私利,居然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又帮了她。
    昨夜他说她天真时,语气中浓浓的不屑,她仍然记得。
    她也自认对他有几分了解,以女人和孩子威胁梁帝这样的事情,他的确不会做。
    不光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骄傲,也是因为他对梁帝的了解。
    梁帝毕竟曾经是他的姑父。
    从前晏家有多风光,纵然她不过是长安城郊的一个普通百姓,也不会没有耳闻。
    已经干脆利落的抛下的东西,他怎会在意?怎会在两军对垒的时候,为了她们这样的人出让自己的利益。
    那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观若看了看四周,她在往回走的时候,许多原本出了营帐的女俘,也被重新驱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不是要把她们如那一日含元殿前一般聚集起来,好像只是要看一看有谁不在营帐之中。
    昨夜晏既拉着她往李玄耀的营帐走去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这怒气不仅仅是对着她的,应当还有针对李玄耀的。
    等她第二次去寻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却已经很平静,是发生了什么的吧。
    晏既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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