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照之下,凌千雪一袭白衣,坐在一处屋顶上,一条腿斜搭着,另一条腿微微支起,左手撑在身后,右手拿着一壶酒,对着明月,时不时饮上一口。
月华如水,映照着那抹白影,微风飒飒,吹起衣袂翻飞。
溶溶月色风淡淡,翩翩公子衣飘飘,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不知不觉间,壶中酒已尽,凌千雪似有些微醺,双眸染上了一抹迷离,那冷绝的身影仿佛也笼上了一丝落寞和孤寂。
“酒竟然空了呢!”凌千雪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手一扬,那酒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下方的荒草丛中,不见了踪迹。
月色之下,放眼望去,凌千雪所在之处乃是一座五进的宅子,只是这宅子里空无一人,到处长满了足有半人高的杂草,一看就是多年无人住了。
从这杂草丛生的荒宅的规格布局来看,这里当年应该是一座高门大府,这宅子当年的主人想必是非富即贵!
“哥哥,哥哥,我的纸鸢挂到树上了!”
“等着,哥哥帮你拿下来!”
……
“哥哥,你答应我的生辰礼呢?”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讨要礼物!”
“好哥哥,快点拿出来嘛!”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给你!”
“哈哈,哥哥最好了!”
……
似醉非醉之间,凌千雪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一场梦,似梦非梦的情境中,凌千雪看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们欢快地穿梭在这座宅院之中,那做哥哥的少年对那小女孩满满的都是宠溺。
一阵风吹过,吹去了一身的酒意,凌千雪晃了晃头,眼神恢复清明,再看向下方,那空荡荡的荒宅里,哪里还有那少年和小女孩的身影。
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自嘲,凌千雪抬眸,望向宫城的方向,方才的那一丝落寞和孤寂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厉色……
此刻,皇宫之中,彩灯高挂,皇帝和一众嫔妃、皇子、公主们正赏月观灯。
“唉……”觥筹交错间,陌璟妍微微叹息了一声。
“公主,您怎么了?”陌璟妍的侍女冬雅听见她的叹息声,不由问了一句。
“你看这热闹的宴席上,除了那几个被父皇禁足的,就只有哥哥不在!”陌璟妍看了看周围,该在的都在,却独独没有自己的哥哥。
“奕王殿下奉旨去沄州查案,自然是无法赶回来过节的!”冬雅说道。
“唉,就算是哥哥不奉旨查案,怕是也不能在京中过节,以往每年的中秋,哥哥都是在军中过的!”陌璟妍又是一声叹息。
“等奕王殿下从沄州回来,想必能多陪公主几天的!”冬雅只能试着宽慰陌璟妍。
……
而距京城千里之遥的沄州,被陌璟妍念叨的陌宸轩,此刻正站在一处高高的楼台之上,凝望着夜空中那轮圆月。
月色皎洁,倾洒在那抹紫色的身影上,夜风微凉,吹起紫衣飞舞。
明月照紫影,流光共徘徊。
“殿下,夜里凉,当心着凉了!”韩林出现在陌宸轩身后,给陌宸轩披了一件披风。
“今日中秋,您可是思念惠妃娘娘和九公主了?”韩林忍不住问了一句。
陌宸轩闻言,没有答话,望着那皎洁的明月,陷入了思绪之中。
从来明月寄相思,他思念的又何止是远在京中的母妃和妍儿,还有……
那是……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中秋之后,沄州一案的审理也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而方俊担心的事也终于应验了。
“拿下!”陌宸轩亲自带人围了刺史府,直接下令抓捕方俊。
“奕王殿下,这是何意?”方俊故作不解。
“在沄州这场贪污舞弊的惊天大案里,方刺史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不是吗?”陌宸轩看着方俊,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尽是讽刺之意。
“奕王殿下说我与贪污案有关,可有证据?”方俊强行狡辩。
方俊内心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彭世哲已死,死无对证,陌宸轩不会有证据。
“放心,本王从不冤枉一个好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祸百姓之人!”陌宸轩看方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还有憎恶。
“带走!”陌宸轩一挥手,下了命令。
身后的人得了命令,直接将方俊押走了。
……
方俊被抓,至此,历时近两个月,沄州地方凡涉案的大小官吏,全部落网。
八月二十三日,将孙嘉栋、吴俊道、冯锦铭、许介楠、卢绍几人留在沄州,暂时接管沄州事务,一并处理赈灾事宜,陌宸轩便押解着方俊、彭世哲等一干沄州案主犯,带着人证、物证,在龙骑卫的护卫下,返回云京。
至于这龙骑卫从何处来,自然是陌宸轩为以防万一,派韩林回京向皇帝请调的。
在沄州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太子一方不能明着动手,暗地里却是使了不少手段,方俊落网之后,太子甚至还曾经派人刺杀过陌宸轩。
陌宸轩将在沄州的遭遇,拟成奏表,让韩林一并带回京,本是想请皇帝授权就近调兵,却不想皇帝竟是让禁卫军统领聂辉率领最精锐的龙骑卫赶来护卫。
然而,陌宸轩不知道的是,龙骑卫的到来,只因着一个人的一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
宁王府失火,虽是毁了大半,但好在根基尚在,历时两月,宁王府修缮之事已近完工,因着修缮期间皇帝赏了不少东西,作为王府主人的凌千雪自然得进宫走一趟,可好巧不巧,凌千雪进宫的时间,正赶上韩林回京的日子。
“凌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收到陌宸轩被刺杀的消息,皇帝便顺势询问了凌千雪的意见。
“陛下若是担心奕王殿下一行回京路上的安危,派个可信的人去接奕王殿下回来便是了!”凌千雪只说了一句话。
就这样,皇帝便把聂辉和龙骑卫派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