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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郁:
    苏郁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晏微凉疑惑:难道你不想要吗?
    苏郁:说实话不是很想。
    晏微凉见状,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行了苏郁,我现在终于真正确定,你不爱我。
    苏郁想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脑子里可没什么道德观,不会因为我现在结婚了就不染指。晏微凉道,我越是不喜欢你,你就越追着我不放。我顺着你心意来,你反倒不愿意。苏郁,这不是爱。
    你要走就走吧。外面的世界很大,也许能让你明白很多事情。晏微凉说,你离开是为你自己,而不是为了避开我和楚余温。不要让我们两个变成你一辈子的执念。我们并不喜欢被人惦记。
    苏郁僵硬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那之后楚余温就从屏风后走出来,语气危险:一夜情?
    他确实也帮了我许多,总不能让他陷在执念里一辈子。我做个提醒而已。晏微凉支着下巴望他,怎么?吃醋?
    楚余温:那也没必要脱衣服。
    我只是脱了件外套。晏微凉语气蓦然一低,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只有你见过。
    楚余温唇角一挑:那么陛下,您介意与您的元帅来一段一夜情吗?
    苏郁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大。他见识到不少种族,借住过不少人家。世间悲欢,人生百态,都与他自小成长在帝都里所经历的不一样。
    他也会遇见恩爱的夫妻,相濡以沫的老人,热恋的情侣。他们每一对都充满了爱。
    他能够感受到,却不能感同身受。
    只是偶尔觉得这样还不错。
    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还不错。
    一个人的旅行结束在某一天。
    他遇见一个迷路的孩子,大街上突然冲出来,抱着他的腿哭着不放。
    还喊他爸爸。
    神他妈爸爸。他恋爱都没谈过一回,怎么就连孩子都有了?
    面对大街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不喜欢麻烦的苏郁眯着眼把小孩儿拎进一个僻静的小巷,威胁道:小东西,你背后的团伙在哪儿?碰瓷到我头上,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
    苏郁并不是善茬。
    他心狠手辣,这点从未改变,也不会对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儿冒出所谓的同情心。
    小雪团望着这个长相俊美妖孽,语气却极其危险的青年愣住了。
    雪族生活实在太无聊,小雪团在族里闲不住,就和老爸告别,跑到人类为主的蓝星历练。
    寻常雪族寿命短暂,五岁就算成年。王族是个例外。但小雪团今年也有五岁,是只成年雪团了。
    不过变成人形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变成孩子的样貌,这会惹得一些母爱泛滥的妇女给他糖果。
    当然,他会适当改变发色与瞳色,力求与人类孩子的模样接近。
    今天小雪团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丢了,身无分文的他决定大街上随便抱一根金大腿。
    小雪团生的玉雪可爱,谁见了都得萌化,并不会吝啬于几个星币。
    他看中了容貌艳丽衣着不凡一看就很有钱的苏郁。
    但没想到这人长这么好看,一开口却这么可怕。
    小雪团立刻哇哇大哭,开始鬼扯:呜呜呜哥哥我错了,我是个孤儿,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实在是太饿了!好心人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跟着你吧。
    苏郁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白胖胖的小雪团。
    这孩子是想骗谁?
    小雪团嘤嘤嘤地揉眼假哭着,又偷偷从指缝里瞧苏郁的反应,见人似笑非笑一脸戏谑,心里直打鼓。
    爸爸呀为什么这个人类如此可怕。
    苏郁蹲下身,支着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雪团抽抽搭搭的:小雪团。
    苏郁又问:想跟着我啊?
    小雪团连连点头。
    行啊。我不养吃白饭的。苏郁勾唇,跟了我,到时候东西你拎,家务你做,跑腿你来。
    他并非善心大发,只是一路走来,觉得带个人上路也不错。
    有人陪伴的滋味,他想尝一尝。
    小雪团:这是个什么狼人啊?难道不应该看他可爱让他什么都不用干吗?
    自己挑的人,跪着也要演下去。小雪团哭着点点头,这回是真有点想哭。
    就这样,漫长的旅途多了一个人。
    苏郁带着一只雪团子上了路。
    对于压榨童工这件事,苏郁毫无心理负担。
    小雪团外表才五岁,长得粉雕玉琢,放在任何人家里都该被宠着护着。
    但苏郁他不是人。
    他自己两手空空地在前走着,让小雪团吃力地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在后面迈着小短腿狂奔。
    他享用着美味佳肴,让小雪团吃馒头干粮。还在小雪团眼巴巴望过来的时候笑道:想吃?
    小雪团期待地点点头。
    苏郁优雅地把东西全部吃光:那你就想吧。
    小雪团:坏人!大坏蛋!
    苏郁的性格就是如此恶劣。
    小雪团来路不明,就算是一个孩子,苏郁也不会放松警惕。
    自己贴上来的东西,他使用起来也不会客气。
    这天,他们在蓝星第八区一个小旅馆入住。
    小旅馆条件不好,苏郁不可能为了小雪团多订一间房,而一间房只有一张床。
    苏郁毫不犹豫地让小雪团滚地上打地铺。
    还让他把房间打扫干净。
    小雪团委委屈屈地打扫房间,身高够不着,就踩着凳子用鸡毛掸子掸灰尘,呛得直咳嗽。
    苏郁冷眼旁观。
    干了一堆活儿,晚饭也只得到两片面包。
    没有甜滋滋的糖果,也没有热腾腾的牛奶。
    小雪团越想越难过,觉得这个人太可恶了。
    他有时候都想另外找个靠山。
    想想还是算了,其他人类都没有这个人类好看。
    是的,小雪团是个该死的颜控。
    虽然有时候气得想冻死这个人,但一见到苏郁的脸就觉得什么都能原谅。
    晚上他睡在地上。此刻正是冬天,外面天气很冷,地上也凉,寻常五岁孩子绝对受不住。
    不过他是雪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苏郁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是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大半被子都滑落到地上,青年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口中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哼哼,冷死你活该。
    小雪团幸灾乐祸地想。
    他突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
    就小小地报复一下。
    小雪团想。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想捏住苏郁的鼻子,让人不能呼吸。
    谁让你白天总欺负我。小雪团愤愤不平。
    只是他才靠近,就听到苏郁隐隐约约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好像是在喊
    妈妈。
    一声声的:妈妈,很脆弱的模样。
    小雪团一下子就心软了。
    原来他也没有妈妈呀。
    雪族的生命很短暂也很脆弱,除了王族可以像凤凰一样不断重生,普通的雪族都不太长寿。
    有些可能只能活一个冬天,一到春天太阳出来,气温回暖,弱小的雪族就会融化。
    小雪团的妈妈在一次气温变暖下融化,化为一滩水干涸在地上,再也没有踪迹。
    小雪团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也想妈妈了。
    单纯的雪族可以讨厌一个人,但也可以因为同情而很快忘掉过往的不愉快。
    小雪团改变了主意,轻手轻脚地给苏郁盖好被子,还细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谁知就在这时,苏郁醒了过来。
    睡梦中的脆弱完全不见,醒来的青年慵懒而瑰丽,语气是熟悉的恶劣:小孩儿,你半夜爬我床做什么?
    小雪团:
    苏郁狐狸眼眯起:滚下去。
    小雪团眼里迅速积蓄起水花,飞快下床卷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好。
    他就不该同情这个大坏蛋!
    苏郁没有了睡意。
    他对这孩子太纵容了。
    以他的警惕性,以往要是有人这么偷偷靠近他,绝对要被他当场击杀。
    只是让人滚下去,苏郁都觉得仁慈得不像自己。
    也许是因为刚刚梦到了母亲。
    苏郁的母亲在他很年幼的时候就病逝了。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那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
    会为他唱摇篮曲哄他睡觉,会在他踢被子的时候给他细心盖好。
    母亲去世后,苏郁再也没有得到这样无微不至且没有私心的关怀。
    阁老之子,天赋异禀,苏郁的存在不知挡了多少人的道。他的成长环境也很糟糕,是在无数刺杀与欺骗中磨炼出来的。
    大家族培养合格继承人的方式就是这么冷血残酷。苏阁老也关心儿子,却更在意家族荣誉。为了让儿子能够担当大任,甚至故意放任许多次刺杀,让苏郁在生死关头得到迅速成长。
    所以苏郁小小年纪就可以狠心杀人。
    没有母亲的教导,家族又信奉手段越狠才能够成为上位者,三观简直歪的没边。
    他有时候会梦到母亲,追忆那一段遥远的时光。
    那是他所能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情感。
    苏郁低眸看着自己盖得好好的被子。
    他睡相不太好。母亲刚去世那会儿,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没了母亲,时常半夜故意踢被子,渴望还有个人能够为自己盖好。
    可是没有。
    一直到天亮都没有。
    这么多年,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淡忘,睡觉踢被子的恶习倒是保留了下来。
    还是头一回醒来看见被子好好盖在自己身上。
    苏郁看向地上背对他的小雪团。
    是这小孩儿
    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的人,怎么会有以德报怨的傻子?
    小孩儿。苏郁难得发了善心,上来。
    小雪团:嗯?
    你躺地上不冷么?苏郁问。
    小雪团腹诽,还真不冷。
    就是地面没有床上舒服。
    反正你也是个小不点,不占地方。苏郁腾了腾位置,上来睡吧。
    小雪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天啦噜,大坏蛋竟然让他上床睡觉。
    不不不,这一刻,苏郁在小雪团心里已经变成了惊世大好人。
    雪族就是这么一种单纯的生物。之前对他千般万般不好,只要对他有一点儿好,他就会忘记所有不好,只记得好的。
    小雪团立刻抱着被子上床。
    你去睡另一头。小雪团刚上来苏郁就有些后悔。像他这样领地意识严重,且心防更重的人,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才同意让人睡一张床。
    小雪团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睡姿特别乖巧。
    只此一晚,下不为例。苏郁警告。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起来,小雪团干活都格外殷勤些。
    他觉得苏郁也没有那么可恶。因着同病相怜,又有:一床之恩,小雪团就觉得苏郁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天真。
    落在苏郁眼里,这就是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小傻子。
    你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呀,会着凉的。小雪团絮絮叨叨的。
    苏郁不置可否。他是ss级的体质,就算在冰天雪地里冻一整晚也不会感冒。
    苏郁要喝牛奶的时候,小雪团突然大喊一声:别动!
    苏郁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他狐眸一敛,盯着小雪团:小孩儿,你这是嫌命太长了?
    小雪团磕磕巴巴道:不不不是,这杯牛奶放这儿好久了,已经冷了,我,我去给你热一热。
    苏郁轻嗤一声,将牛奶一饮而尽。
    收起你多余的心思。我没那么娇贵。
    小雪团鼓起腮帮子,看到墙壁上挂着的蜘蛛网,又拿起鸡毛掸子踩着小板凳,颤颤巍巍地要去清理。
    结果一个没站稳,鸡毛掸子碰到柜子上的花瓶。只听砰的一声,花瓶掉地上摔得粉碎。小雪团也失足跌了下去。
    眼见就要跌到那堆碎片上,小雪团害怕地闭上眼,身体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笨蛋,这点事都做不好。苏郁语气不耐,一边待着去。
    小雪团噔噔噔要去拿扫帚:可是,碎片还要清理掉。
    苏郁抬手用精神力把那堆碎片化为齑粉:让你一边待着。
    谢谢哥哥。
    小雪团弯了弯眼。
    哥哥真是个好人呐。
    小雪团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很甜。
    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苏郁颇为无语。
    他觉得这小孩儿可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外面落了一夜的雪。
    晚上小雪团小心翼翼地想爬上床睡觉,苏郁一言未发,只是稍稍留了个位置。
    什么下不为例。对这小孩儿他简直是处处破例。
    天光大亮,窗外白茫茫一片。
    好大的雪啊!小雪团兴奋地想,我们可以堆雪人啦!
    他兴高采烈地跑下楼,要去屋外玩雪。
    该死。苏郁冷着脸拎起外套和围巾就追了下去。那小孩儿穿着睡衣就跑出去是想冻死吗?
    屋外,小雪团已经幸福地在雪地里打滚。
    雪族最喜欢下雪了。
    苏郁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雪地里拎出来,动作粗鲁地给他穿好衣服系上围巾,冷漠道:你要是敢发烧拖我后腿,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
    小雪团眨眨眼:哥哥一起来堆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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