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被她夸张的姿势逗笑,摇头:不用。
用的用的,三小姐不介意吧?杜月明自问自答:那肯定不介意的,毕竟我都贡献我的私藏品了,你们用完了吗?
卫翙:
论厚脸皮,谁都没有杜月明厉害。
上车后也没立刻回家,卫翙让裴天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刚过完年,商场门口的红灯笼还挂着,喜气洋洋,卫翙牵着十一的手下车,在她不解目光中解释:难得出来,逛逛吧。
刚过完年,商场并没有什么人,很冷清,偌大的地方只有几个人影走动,地板光亮,玻璃上映照一双倩影,卫翙牵着十一走进去,说道:给你买两身衣服。
十一有些难为情:不用了吧,家里的衣服还没穿完。
卫翙偏头笑:没关系。
商场四五楼是卖衣服的,她们刚进门店员就面带笑迎出来,十一被招呼换上好几身衣服,她身材还有些瘦弱,但底子好,所以穿出来都很漂亮,店员一个劲的夸她是衣服架子,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十一被夸的面红,眼神避闪,很不好意思,卫翙看她小兔子一样的神色,恍然想到刚刚在杜家,她握着沈素清的手那样,和现在,截然不同。
心里又添了暖意,卫翙启唇:都包了吧。
那边店员还在磨嘴皮子,听到这么说愣了下,当即点头:好嘞!
两人从休闲区往里逛,身后裴天手上的卡就没停下过,从衣服到包包再到鞋子,首饰,他不怕刷爆卡,他只怕卫家能放的下去吗?这合着是准备多少年不买衣服啊?
十一也觉得买的很多了,她拉着卫翙道:够了吧,这些都穿不完。
卫翙透过她肩膀看向她身后的店,是专卖工作小西装的,她笑:走吧,进去看看。
十一跟在她身后,已经从刚进来的任人摆布,到现在不愿意换衣服了,卫翙将衣服放在她手上,安抚道:听话,去换衣服。
十一仰头有些无奈看着她,最后咬咬唇,走进更衣室。
她再看不出来卫翙做什么,她就是傻子!
这哪是逛逛买两身衣服,这怕是要给她添置几年的衣服,她心头堵得慌,难受的攥紧衣服,眼圈微红,还是乖乖换上衣服,出来后店员笑眯眼:真不错,就是有点大了,我给你拿小一套的。
不用了。卫翙站在十一面前,伸手替她将长发拨至耳后,低头垂眼,神色认真将她衣领整理好,小西装服帖在十一身上,衬得她身形笔直,就是有点宽松,卫翙偏头:就这套吧。
大一点好。
十一双手握紧,眨眨眼,硬生生将泪逼回去,再抬头她笑道:那就这套吧。
店员挠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点头:那行,我给您包起来。
裴天跟过去结账。
两人逛了两三个小时才结束,离开前十一道:都是你选的,我也给你买一身吧。
给她买衣服?卫翙笑:你确定?
十一点头:嗯。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一家专卖情侣装的店门口,十一挽着卫翙的手臂:走吧。
卫翙在身后裴天瞪大双眼的惊诧下走进去,任十一挑了一身浅黄色的情侣装,卫衣,里面加棉的,很厚,穿在身上暖暖的,卫翙换下红裙,穿上十一选的衣服,整个人都年轻好几岁,钱是十一付的,花了她一小半积蓄,卫翙没拦着,看她低头数钱,一张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很认真,认真到,有几分可爱。
她忽然心痒痒的,很想抱抱她。
卫翙手放在唇边,轻声道:好了吗?
十一侧目看她眼:好了。
两人牵着手出门,裴天跟在她们身后,卫翙道:还想逛吗?
十一看着不远处有人正在卖糖葫芦,她点头:你等我一会。
卫翙站在原地,看着她小跑过去,没几秒后又小跑回来,裴天还想说两句话,在十一回来之后又默默站在她们身后。
十一举着糖葫芦问道:三小姐,你以前有没有穿过情侣装?
卫翙认真想了下,摇头:没有。
十一眼底有笑意,她依旧笑着说:那你有没有试过穿着情侣装,吃糖葫芦?
卫翙接过她递来的糖葫芦,咬下最上面的一颗,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窜入心坎里,又酸又甜,她继续摇头:也没有。
十一站在她面前,靠近一步,目光清亮道:那你有没有试过穿着情侣装,一边吃糖葫芦,一边接吻?
卫翙微怔,十一右手搂着她腰身,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她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清甜香气袭来,身边嘈杂声音褪去,卫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声声震耳,还有十一唇角溢出的话:现在有了。
身后裴天吓得差点把卡掉地上,好在他很快回神,别开眼,手机又恰巧传来消息提示音,他打开看,是他妈发来的:几点回来吃晚饭?
裴天盯着屏幕看几秒,回话:不吃了,我刚刚吃饱了。
第48章 心病
年初八, 十一陪着卫翙去做检查,她们穿着情侣装,苏子彦站在医院门口望了好几眼才敢确定:十一?
十一抬头笑,牵着卫翙:苏医生。
苏子彦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卫翙面上, 神色清冷, 寡淡,眉梢淡漠, 和从前无异,但因为穿着情侣装的关系, 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违和, 太违和了,这还是卫翙吗?
两人身后司机裴天看苏子彦不可置信的样子心有同感,这两天, 他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总算找到同道中人了!
真没想到三小姐谈恋爱, 和普通人也没差别,裴天想到这皱皱眉,三小姐不就是普通人吗?
他摇头说道:三小姐, 我先出去了, 您有事叫我。
卫翙点头, 和十一跟在苏子彦身后进了检查室。
年前她经常双腿无力,年后反倒没有这种症状了, 十一照顾的周到, 今年她连感冒都没有, 更别说发烧了,苏子彦给她做完检查放下心:还好没恶化,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注意事项我已经交代给十一了,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
另一边十一看卫翙,笑笑点头,卫翙没辙:知道了。
烂尾楼那边少费点心,方案都定了,别那么记挂,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其他项目也是,能让别人分担就交出去,命只有一条。苏子彦啰嗦的重复,卫翙按着微疼的头:我知道。
你知道最好。
卫翙现在是在家听十一叨唠,出门听苏子彦嘀咕,以前她最讨厌别人碎碎念,觉得吵,现在却觉得很温馨,她从病床上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十一扶着她:我陪你去。
卫翙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苏子彦点头:就是,她对这医院,比咱们都熟。
卫翙没好气瞪眼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十一比较担心她的身体,还故意说这种话,真当她现在不发火,说话就肆无忌惮了。
苏子彦察觉她目光看过来,不怒而威,他站直身体:行了,我说错了,快去吧。
十一看着卫翙身影消失在走廊边,她低下头,咬咬唇喊道:苏医生。
知道你想问什么。苏子彦收拾好病例,将笔合上:她的事情我不好告诉你太多,要想问什么,最好去问她。
苏子彦不是不想告诉十一关于手术的事情,但有些事,不该他来说,卫翙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如果她想说,是会告诉十一的。现在她不说,自己也没权利代替她说。
十一瘪了瘪嘴,低头等着卫翙从卫生间出来,有了苏子彦的医嘱,十一管起卫翙就更严格了,按时上床休息,固定时间做运动,什么时间段该补充营养,就连她杯子里,永远都是温水,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有关她的事情,十一都是亲力亲为,如果不是因为她学习也很紧张,只怕她能跟到公司去管她。
卫翙倒是不介意带十一上班,只是时机还没到,现在带她进公司,为时过早。
二月末,威斯那边有消息传来,愿意接收十一和杜月明,听说杜月明在家里大闹了一次,坚决不肯出国深造,还闹了一次离家出走,被杜老爷子亲自拎回家,关门管教很久。
十一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她听到卫翙的话之后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没问什么时候去,没问去多久,两人在一起,时间就好像是禁忌的话题,谁都不会轻易提及,晚上休息时卫翙抱着十一道:不想知道什么时候去吗?
七月份。十一在她怀中抬头,目光很平静,卫翙讶异:你怎么知道?
元树的课程安排就在七月初结束,她只要稍加联想就能猜到,卫翙看着十一越发清亮的双眼抿抿唇,刚带回来那个她一眼就能看透的十一,慢慢转变了,现在的她,都有些让她看不透了。
十一抱着她腰身,贴在她胸口听心跳,低声道:能缓缓吗?
卫翙揉了揉她发顶,柔软的发丝贴在下巴处,软软的,痒痒的,她问:缓到什么时候?
十一搂紧她腰,声音闷闷的:我想陪你过个生日。
她生日?那都要年末了,卫翙没说话,十一原本还有两分希翼的目光黯淡下去,浅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卫翙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轻声道:没关系,生日你还是可以回来的。
十一低低嗯声,有些哽咽。
生日她还可以回来,万一看不到卫翙,怎么办?
这两个月她每次去苏子彦那里做检查她都跟着,她知道卫翙其实并不想自己去,但是她忍不住,她就是想知道一切,好的,不好的,幸而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异常,就连苏子彦都感慨,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变得坚强,卫翙的体征居然比之前还好,他每次都笑,肯定是十一精心照顾的原因。
如果她走了,谁来照顾卫翙?
十一心里难受却也没办法,半夜惊醒好几次,后来干脆不睡了就抱着卫翙听她心跳声,耳朵贴在她胸口,听着那砰砰的心跳,她焦躁不安的情绪才得到缓解,整个人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十一觉得最忙的,虽然这次是和杜月明一起去深造,但是杜月明那不靠谱的性格,别说是帮她了,不每天拖着她玩不让她学习都是烧高香,十一尽可能将元树教的全部都学了,但她到底不是天才,越到后面越深涩难懂,卫翙害怕她出国什么都不会,还给她找了个外语老师,十一又是咬死牙撑着的性格,这么一撑,她撑病了,大夏天发烧四十度,苏子彦穿着衬衫过来,后背都是湿的。
怎么回事?他给十一测好体温:你怎么发烧了?
十一脸上因为发烧而红润,眼前晕晕的,卫翙去邻市参加会议,今天是赶不回来,她意识到不舒服后原准备打的去苏子彦的医院,可惜身体撑不住,还是病倒了,所以才让苏子彦过来。
苏子彦量了体温惊讶道:三十九度五,怎么烧成这样?
他用手担在十一的额头上:我先给你开点退烧药,打个点滴
十一听着他说话轻声道:好。
苏子彦将药和水放在床头边,问道:她还没回来?
十一仰头吃下药,嗯声:三小姐说明天早上回来。
苏子彦沉默数秒:吃下去睡一觉,我给你打个点滴,你退了烧就没事了。
十一听话的吃下药闭眼,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她很快睡着了,苏子彦坐在床边,低头看十一,半年的时间,长高了,也更瘦了,许是跟在卫翙身边时间长了,和卫翙越来越像,不爱说话,目光深幽,也不似以前见到他就缠着他问卫翙的病情,更多时候她总是盯着卫翙看,好似什么都知道。
药水滴完后苏子彦给她拔掉针,见她还在睡觉轻手轻脚离开她房间,出门正碰上行色匆匆的人,他愣了下:你怎么回来了?
卫翙蹙眉:怎么回事?
她怎么了?
发烧了。苏子彦摇头:谁通知你的?
卫翙往前走两步,打开门,见到十一睡在床上,她松口气,回道:柳婶说的。
她给十一打电话没人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柳婶告诉她十一发烧了,她立刻就赶回来了,苏子彦拎着医疗箱说道:走吧,下楼说,让她休息会。
卫翙跟在她身后:她怎么发烧了?
没什么大事。苏子彦怕她自责,她们感情本就不易,自己还是别添乱了,他实话实说:我给她吃了退烧药,也打过点滴了,醒了就没事了。
卫翙点头,还是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就发烧了,苏子彦想了会回她:心病吧。
她是不是知道手术的事情了?
卫翙怔住,手术的事情她之前担心十一会自责,所以没说,但是想想,好像两月前,一直问能不能做手术的十一,突然就对手术闭口不提了,她当时以为十一忙着学业没在意,所以她是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的?
卫翙房间里所有机密文件都放在保险柜里,连同那份手术通知书,她脸上有些懊恼,两月前,十一打开哪个柜子拿过资料,钥匙还是她给的。
一时间,卫翙又气又心疼,气的是自己,心疼的是十一,苏子彦看她好几眼才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卫翙送他出了大门,折回房间时十一还没醒,依旧在睡觉,卫翙想到这段时间她每次看到自己欲言又止,她总以为十一是不想这么快离开,所以狠心不去看她,原来并不是,她是想和自己说手术的事情吧,自责涌上心头,卫翙走到床边,一只手握住十一,另一只手探在她额头上,还没离开反被握住,十一闭眼喊道:翙翙,等我。
声音很低,仿若情人间的呢喃,卫翙任她握住手,低下头在她微烫的脸颊上亲了亲,小声道: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