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统领已从见到裴大人的惊讶中缓过了神,问:“那依大人之意,如何把皇上救出?”
裴季看了眼身旁的华音,随而道:“后日你当值,把华音送出宫去,子时我会在朱雀街的天香酒楼中等候,那时,再与你说部署。”
说罢,裴季继而与他说了接头暗号。
裴季虽谨慎,但对乌大统领倒是信任的。
乌大统领颔首,应了声。
裴大人既已回来,裴夫人自然不用再躲藏在宫中。
且如今掌控大局的人回来了,虽然现在尚处于劣势的位置,可以裴大人的能力,必然会逆风翻盘,反客为主。
夜色渐深,过了子时,没有当值的宫人与内侍不得随意走动,若是被发现,轻者仗责三十。
裴季看向乌大统领,道:“明早你看着能否给我夫人送去上好的祛瘀膏。”
乌大统领愣了一瞬,有些莫名,心想这又没磕没碰的,怎忽然要送去祛瘀膏,尽管心里不解,但还是应了声。
乌大统领告辞离开,裴季与华音也话别。
“或许九堂的人就潜在尚宫局,所以在宫中这两日莫要再做其他事,只管等着出宫便好。”
看着她那张妆得素淡平凡的脸。只要她低调些,九堂的人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华音点头:“我省的。”
应下后,想起他一开始询问童之是不是与她一样在宫中,便知他尚未与童之碰头,故而道:“这两日你便先想法子找到童之,我很担心他们。”
裴季颔首,看她衣着单薄,到底没有再让她多留,
“我送你回去。”
不亲自把她送回去,到底是不放心。
第91章 (刘尚宫的身份)
华音是乌大统领托司薄嬷嬷送进的宫, 还有了几个月的身子,虽然尚未显怀,但那司薄嬷嬷也不敢让她做粗活,所以在知道她会字后, 便让她在库房内整理低等宫人名籍。
不用与太多人接触, 出宫的时候也好交代, 只管说她犯了错, 让她回那残破的宫殿看守便好。
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只要不是忽然失踪,而是有了别的安排,久而久之也就会被人遗忘。
所以华音还需在宫中待两天一夜, 而白日去整理名籍。
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架子,便听到外边传来宫女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尚宫大人”。
华音动作一顿, 放下的鸡毛掸子,缓步走到了窗前, 略一推有了一条缝隙,往外望了出去。
目光落在隔着一条小道的回廊下的刘尚宫身上。
刘尚宫的步子并不像是练武之人的步子,而且这些天, 她也在司薄那处知晓了刘尚宫是七八岁就进宫的, 如今三十来岁的年纪。
她细思之下,也觉得刘尚宫不大可能是第九堂的堂主。
陆殷与裴季说那第九堂的堂主能能杀了她的成算很大,就算这话是在骗裴季,让他疑神疑鬼。但以陆殷告诉裴季还有第九堂的堂主来看, 他便是料准了裴季是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谁,所以才会透露出来。
而刘尚宫是太后的心腹, 太后此时又被血楼威胁,他们很容易就会怀疑到刘尚宫是第九堂的堂主。
这太明显了, 不管是与不是,以裴季的性子也不会放过刘尚宫,所以陆殷不会冒这个险告诉裴季还有第九堂的存在,因此刘尚宫不太可能是第九堂的堂主。
可就她与小皇帝对这刘尚宫的怀疑,便说明这刘尚宫就算不是第九堂的堂主,但也有可能与血楼有什么关系。
就在华音思索间,刘尚宫似有所觉,脚步一顿,往名籍库房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微敞的窗户上。
窗户微开,但窗后却是无人。
刘尚宫略一琢磨了一下,大抵觉得自己多疑了,正收回目光准备离去之际,有内侍匆匆走来喊住了她。
内侍走到了刘尚宫的更前,把刚收到的消息告知。
刘尚宫闻言,面上顿时一喜,遂转身往回走。
而躲在窗后的华音,却是面色一沉。
她耳力极好,那内侍只是放低了声音,并未附耳过去。所以她听不太清,但似乎听见了“抓到了”这几个字。
裴季谨慎,且身边还有沈峋与清风堂的堂主,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抓到。那么被抓到的人便很有可能是寡不敌众的童之与乐云。
她在裴府时,深居简出,不一定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把乐云错认成她也有可能。
但血楼下过虐杀令,若是刘尚宫真的是血楼安插在宫中的棋子,说不定也拿到过她的画像,那么乐云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华音眼眸一抬,似有凛冽寒光掠过。
耳廓微动,听到了脚步声,敛下心神拿起掸子继续干活。
房门一打开,便传来司薄嬷嬷的声音:“你且别忙活了,快来瞧瞧大统领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华音抬头望去,便见那司薄嬷嬷把一个木匣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随而去把房门给阖上了。
华音放下掸子,走到了桌前,
嬷嬷去而复返,站在一旁催促:“快打开让我瞧瞧大统领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
华音想起昨晚裴季对大统领的吩咐,便知里边定有祛瘀膏。
且能让司薄嬷嬷送来,必然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什,也就放心的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一打开,便见里边摆满了油纸包,还有一些盒子装着的东西。
华音把油纸包打开,都是一些零嘴。
嬷嬷叹道:“大统领明晚就要接你了出宫,但却还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可见心里甚是看重你的。”
华音羞赧一笑,随而看到盒子旁有一个钱袋,她拿起拉开来瞧,是一小袋金子。
她在这宫里也不需要花使,再说明晚就出宫了,还要银子做什么?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大统领的用意了。
——用银子堵着这司薄嬷嬷的嘴。
华音把钱袋子给了嬷嬷,羞涩一笑:“这许是大统领让妾身交给嬷嬷的。”
嬷嬷眼神一亮,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把金子收了,华音顺道也送了两包小吃给嬷嬷。
白得了这么些金子,嬷嬷笑着出去了。
嬷嬷走了,华音才翻着盒子里头的东西,而祛瘀膏则在最下边。
还真把这祛瘀膏给送来了。
为了之一小盒祛瘀膏,却白费了那么那么一钱袋金子,也不知道裴季后边会不会给乌大统领销了这笔帐。
华音看了眼祛瘀膏,随之放回盒子中,转身便出了库房。
刘尚宫从尚宫局出来,出了一趟皇宫,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太后在白日便听到了裴季毁了血楼的老巢,杀了血楼楼主的消息,顿时大喜不会再有人会怀疑皇上的身份了,但大喜之余,却又是对裴季的忌惮。
她暗恼裴季怎不早些把那血楼和陆殷通通给毁了,如此她也不用冒险把皇上软禁,与满朝文武为敌。
纵使裴府被抄,裴季也被通缉,她又软禁着了皇上,可这些个朝臣只是暂时听她的,可久而久之哪里还会任她一个妇人来摆布,最后还是会联合起裴季一同对付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裴季必须赶紧除掉,以此杀鸡儆猴,不怕朝臣不服。
仔细想了想,那陆殷既然让她杀了裴季的未婚妻,想必这女子在裴季心底有很重的份量。
若是提前抓到这女子,或许真能威胁到裴季还不一定。
正在思索见,看刘尚宫进殿,太后面色变了,便是态度也变了,冷声问:“你今日去了哪?”
今日在知道血楼被毁,陆殷被杀后,她便让人去传刘尚宫,可去传的人却说她出宫去了。
刘尚宫应道:“回娘娘,奴婢去了金都牢城。”
“你去哪做甚?”顿了一下,太后冷笑道:“莫不是牢城中关押着的人中有血楼的人,所以你去给放了出来?”
话到这,又问:“难道你还不知道血楼被裴季所毁,陆殷被杀的消息?”
刘尚宫脸色一愣,显然不知。
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不甚在意的道:“这不是太后娘娘想要看到的吗?”
太后看向她,微微眯眼:“你不是在为血楼办事,为何一点都不伤心?”
刘尚宫恭敬道:“奴婢又不是血楼的人,只是与他们的目的一样,想要裴季死而已,所以才会合作。”
闻言,太后讥讽一笑:“裴季还真多仇人,也是,谁让他手段如此残暴,一坐上摄政大臣的位置就大开杀戒立威,把你的情郎也给杀了。”
听到这话,刘尚宫手心握紧成拳,面色沉沉。
太后笑意越发轻蔑。这后宫女子最耐不住深宫寂寞,那些个臭男人哄个几句便把清白身子奉上,再说几句山盟海誓便誓死追随。
这刘尚宫便是其中一个。
裴季在皇上登基那日杀的那个人,家中有妻妾却依旧哄得这刘尚宫甘愿做他的棋子。
最后人死了,刘尚宫还为他机关算尽,不惜与虎谋皮也要把裴季杀了为其报仇。
不过,总归这人她用得顺手,下手也够狠,而且为了杀裴季为情郎复仇,倒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留着她也有很大的用处。
想到这,太后道:“血楼既然能威胁我,让我杀了裴季未过门的妻子,那便说明这女子对裴季来说极为重要,说不得能引得裴季自投罗网。”
刘尚宫一愣,仔细想来裴季二十六七的年纪了,也不曾有娶妻的打算。就算有娶妻的打算,那也是千挑万选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为妻,若不是心底重视这个女子,怎会荒唐得放妾再娶?
看刘尚宫面上露出了揣测之色,太后便知她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嘴角勾起,问:“你有什么办法,能把裴季那未婚妻抓到?”
刘尚宫回神,略一琢磨,然后颔首道:“人已经抓到了。”
太后闻言脸色倏然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刘尚宫回道:“今日白日传回消息说是抓到了裴季府中的管事与未婚妻,而奴婢今日去牢城便是去查证了。”
太后一喜,忙问:“果真是裴季的未婚妻?”
刘尚宫道:“让裴府中的人指认过了,便是太后娘娘娘家的两位姑娘也指认了是裴季未过门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