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言眼神微挑,嘴角噙着笑意,语气轻松道:“孙儿谢皇祖母成全。”
太后冷哼了一声,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虽然跟萧玉宸顶着同样的容貌,但萧玉宸就是要比萧玉言顺眼多了。
念及这同样的容貌,太后皱眉,又转头将目光落到了萧玉言的面上,不解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太后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萧玉言给吸引了,丢开了一旁的沈月华。
而沈月华同样对萧玉言现在的容貌感到好奇。
之前在那屋子里的时候,她一直都没能凑近些看萧玉言的耳后,所以也不确定他到底是用的面具,还是跟萧长萍那般用的易容膏。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沈月华诧异了。
她要弄清楚,他这张脸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萧玉言显然并不想告诉她们真相。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道:“这可是眼下孙儿安身立命的根本,怕是不能告诉皇祖母了。”
只一句话,气得太后呼吸一窒。
但萧玉言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太后和长宁长公主的意图,他又怎会不知道。
现在他唯有这张脸面,可以供她们利用,而他也顺势利用她们报自己的仇,并得到自己想要的。
若是告诉了她们,自己这张脸怎么来的,他对她们而言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只会立即被抹杀。
他又不是个傻的。
萧玉言扬眸一笑,对地上跪着的沈月华伸出手来。
“这好歹也是孙儿未来的皇后,皇祖母怎可如此怠慢?”
听到这话,沈月华身子未动,甚至连个眼神儿都没分给他。
倒是太后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此时说这话,未免言之过早,要知道,萧玉宸那边可还没有动静呢。”
萧玉言笑了笑,他递过来扶沈月华的手落了空,也不见他面上有半点儿尴尬。
“急什么,这时候,没有消息难道不应该才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刺客没有得手的话,萧玉宸遇刺这消息难道不应该在第一时间传了开吗?”
说这话的时候,萧玉言两眼弯弯,眼底里带着一抹狐狸般的狡黠之色。
虽然太后看他格外不顺眼,但他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萧玉宸那边无事,那在沈月华出事之后,他那边早该鸡飞狗跳了,不可能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顺着萧玉言的话想下去,最大的可能,便是刺客已然得手,如今萧玉宸重伤在身,怕引起朝野动荡,不便将消息透露出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便是极好的!
念及此,因为激动,太后的手都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候,殿外响起那传旨意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太后,皇上还有政务要忙,今日抽不开身,说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话音才落,在场的几人除了沈月华之外,眼神都跟着亮了几分。
先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长宁长公主上前一步,拽了拽太后的袖子,提醒道:“母后,既然皇上忙,不方便过来,不如母后亲自去一趟?”
此时,即使长宁长公主不说,太后也正有此意!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含笑从容的萧玉言道:“那,我们且去看看。”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之间达成了共识。
若当真如他们所料,萧玉宸重伤的话,那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萧玉言抖了抖手腕,将袖子往下捋了捋,漫不经心道:“不过,皇祖母也得提前做好打算,若我们猜错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手掌斜向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太后扬眸,嘴角露出一抹冷凝的笑意道:“那是自然。”
说着,她转头吩咐了下去,将这宫里头她还能调用的亲信和暗卫都做了一番部署。
不管是真是假,有沈月华在他们手上,萧玉宸都会投鼠忌器,而今晚,注定是萧玉宸的死期!
在迅速做了一番商讨和安排之后,太后这才由着长宁长公主搀扶前往萧玉宸所住的甘露殿。
在她前脚踏出殿门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沈月华:“沈家丫头,可跟紧了。”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敢耍什么花招的话,你们沈家,一个都别想活着。”
就在刚刚,她已经当着沈月华的面,将写给她兄长平阳侯姜威的一封密函送了出去。
那密函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便是让姜威立即亲率府兵围住将军府。
不放走将军府一个人。
若这皇城中稍有异动,届时,将军府的火药被引燃,将军府上下一个都逃不出去。
作为曾经东楚的第一将门,平阳侯府的亲兵并不比将军府少,不比将军府差。
若在火药被点燃的当口,将军府真的被困住,确实凶多吉少。
“相反,你若是肯老实配合,哀家会网开一面。”
沈月华应了一声是,便垂下了眸子。
之前被她顶撞惯了,今晚见她这般乖顺,太后还有些不习惯。
但她想着已经加诸在沈月华身上的诸多限制,也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长宁长公主给素云递了一个眼神儿。
素云忙上前拉起了沈月华跟了上去。
看似是搀扶,实际上,却是紧紧的扣住了沈月华的手腕上的命脉。
素云手脚麻利,下盘功夫稳当,一看身手就不弱。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被长宁长公主带进宫里来,自有她的过人之处,沈月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掉以轻心。
只是,如今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只得继续装作中了软筋散任人摆布的模样。
“素衣,你可得走稳当些。”
看到沈月华虚弱的步子,素云清冷的声音不卑不亢道:“我这手上没个轻重,可别弄疼了你。”
看似关切客套,实际上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
沈月华垂眸不言,只默默的“费力”跟上了她的步子。
在她们身后,还跟着太监打扮的萧玉言。
跟之前在殿中那自信从容不同,一出了仁寿宫的殿门,萧玉言就躬身敛眉,将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从一旁看起来,就跟旁的小心翼翼的太监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