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洒了磷粉!”
一众朝臣中,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旋即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萧玉言眼底的笑意更甚,他一手死死的掐着长宁长公主的脖颈,另外拿着火折子的那只手腕转了转。
“不错,不过,也不全对。”
他垂眸看了一眼在自己的胸口,转而挑眉看向萧玉宸,语气里带着森冷和嘲讽道:“皇兄觉得,是我身上绑着的火药炸得够快,还是你带着这帮玩意儿逃得够快?”
答案不言而喻。
就连沈月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萧玉宸拉着她的手指微微缩紧,捏了捏她的掌心,仿似是在告诉她不要紧张。
面上,萧玉宸神色如常,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平静道:“那你不妨试上一试。”
看他的神态,当真是没有将萧玉言的威胁放在眼里。
这也彻底激怒了萧玉言。
他要看的是萧玉宸的慌乱和无措,要看的是萧玉宸的艰难取舍。
然而,无论他是在长安街下埋了火药用半个京都的百姓的生命做威胁,还是眼下他在自己身上绑了火药,用这些朝臣甚至萧玉宸自己做威胁,他都没有从萧玉宸的面上看出丝毫的慌乱。
那种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丝毫不惧,丝毫不在意的淡定从容,让萧玉言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个跳梁小丑。
气急之下,萧玉言咬牙恨恨道:“皇兄倒是好狠辣的心肠,可以置京都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说到这里,他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眼底带着笑意,亦带着十足的嘲讽道:“今日之事,传出去了,便是皇兄将来这帝王做得再勤勉,也要留下千古骂名!”
“算起来,我也不亏!”
说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要将那火折子往自己身上引。
见状,萧玉宸也轻笑了一声。
在这偌大的寝房,安静的连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见的情况下,只见萧玉宸语气清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顾京中百姓的死活了?”
说话间,他拉着沈月华往一旁退了两步,面上依然一片云淡风轻。
萧玉言并没有将他淡然的神色放在眼里,只当他是故意在这些朝臣面前找补。
他冷哼道:“管?你管得过来吗?”
“你知道,我让人分别都在哪里埋了火药,又在哪里藏了将其点燃的引线?你知道那引线会在什么时辰被点燃?”
“你所谓的管,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见萧玉宸已经带着沈月华后退了一些,他手指掐着长宁长公主的脖颈,也跟近了几步。
这时候,长宁长公主的脸色涨得通红,脖颈被他卡得死死的,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她的双手试图拨开萧玉言的大手,只是萧玉言的身形看似消瘦,但那手上的力道却是她挣脱不了的存在。
饶是她拼尽了全力,长长的指尖甚至将萧玉言的手背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也不见萧玉言手中松下半分力气。
而萧玉言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幽冷如蛇蝎般的眼神只死死的盯着萧玉宸。
瞧那架势,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冲过去跟萧玉宸同归于尽。
再配上他已经扭曲恐怖的容貌,这情形直看得人瘆得慌。
只是,不等他再更近一步,却听得萧玉宸轻描淡写一句:“你怎知我除了弄清楚那些火药的埋藏地点,就没有别的办法阻止你了。”
话音才落,萧玉言的身形一怔。
他似是有些没太听懂萧玉宸话里的意思。
那阴鹫的眸子几乎要将萧玉宸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然而,萧玉宸却不看他,只转过眸子看向沈月华,温柔道:“卿卿,你知道,护城河的水位有多高?”
听到这话,莫说其他人了,就连沈月华都愣了一下。
护城河……
她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看向萧玉宸,在瞧见他眸中那种笃定自信的笑意的一瞬,突然明白过来了。
火药最怕的是什么?
水!
时间紧迫,萧玉言又带着必死的决心,恨不得将整座京都都夷为平地。
自然,从他身上下手要得到那些火药的埋藏地点显然不可能!
所以!
萧玉宸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
他要做的,是将护城河的水引入密道!
京都城虽比护城河高出不少,但萧玉言让人修建的密道恰恰在地底下,算起来,应该比护城河的水位更低!
只要堵住了这水,抬高河床,再加上人为的挖渠引导,让河水漫过京都城并不难。
再有,从康王府,长宁长公主府,到后面的大理寺,萧玉言为了方便行事,将这几条密道都打通了……这也正方便了河水灌入密道。
届时,管他萧玉言都在密道那里埋了火药,都会被河水淹没,怎么可能点燃引爆!
等过了今晚,明日再让人一路循着密道仔细清理,总能趁着那些火药晾干之前将其找到。
一场原本惊心动魄的危机,就这样消散于无形。
沈月华虽然知道萧玉宸一定有安排,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此时,她眸中满是惊讶和赞许。
萧玉宸眼底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唯有对面的萧玉言,在明白过来萧玉宸话里的意思的那一瞬,他的呼吸一窒,差点儿跟之前的太后那般,被气得吐血。
偏偏萧玉宸转头看向他的神色还那般淡然,那般漫不经心道:“五弟,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玉言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身子晃了晃。
无论是从谋略还是胆识,亦或者是算计,他都输了个彻底。
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对上萧玉宸那看似平淡,但实则比讥诮更让人难堪的眼神的一瞬,萧玉言彻底被激怒,他手腕轻轻一甩,手臂一抬,那燃着的火折子便将他的袖子点燃。
这衣衫例外都涂了磷粉,遇火即燃。
不仅如此,在他腹部,还绑着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