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的那人穿着一袭威风凛凛的银色盔甲,灯笼的光亮照在那盔甲上,闪着泠泠寒光。
待看清楚那人容貌的一瞬,沈月华还楞了一下。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过去,确定那冷冰冰如刀削一般的五官是自家三叔无疑,她这才惊呼出声:“三叔!”
那人竟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三叔,沈长竹!
即使几年未见,但毕竟是至亲,再加上他那张跟阿爹神似的面容和冰冷肃杀的气场,沈月华又怎么可能认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叔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怕他没听见,沈月华又叫了一声:“三叔!”
沈长竹也刚刚在将军府门槛儿前勒住了缰绳。
他原是没注意到停在府门边上的那辆马车,本来翻身下马之后,是要一头扎进将军府去的,听到这一声惊呼,他转头循声看去,就对上了沈月华明亮的眸子。
“丫头!”
一见着沈月华,沈长竹面上原本的冰冷肃杀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慈父般的宠溺眼神。
“你怎地在这外面?”
沈长竹快走了几步,朝沈月华迎了过去。
沈月华也快步上前,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看着三叔以及他带着的这一队亲卫,沈月华不由得好奇道:“三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之前沈月华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的。
闻言,沈长竹清了清嗓子,淡淡一笑道:“是前段时间收到了皇上的旨意,允了我带一支亲兵回京过年。”
竟是萧玉宸下的旨。
只是,沈月华都没听他说起过。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实在是太忙了。
要么就是没顾上说,要么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毕竟,眼看着沈清然和萧淑颖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三叔怎么能缺席。
以沈月华对萧玉宸的了解,多半是后者。
她的事情,他都格外上心,在她这里,几乎没有他顾不上一说。
不管如何,三叔回来了都是好事。
只是,想到如今下落不明的沈清然和萧淑颖,沈月华刚刚才因为三叔归来而欢喜起来的心情,又一次跌入了谷底。
“三叔……”
他们的婚事,想必沈清然和祖母已经给三叔去过信了,以沈月华对三叔的了解,应该不会反对,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两人到底在哪里。
话到了嘴边,沈月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算起来,这一次沈清然和萧淑颖都是受她的连累。
萧玉言是因为要报复她和萧玉宸,才会对他们两人下手。
若他们真有个好歹来,沈月华不知道该如何跟三叔交代。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再说。”
沈长竹看出了沈月华的欲言又止,他转头扫了一眼周围,怕外面有别家的眼线或者桩子,便用眼神提醒了一下沈月华。
沈月华点了点头,“好,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并肩快步进了将军府。
已经得了消息的沈青也正好迎了过来。
对上沈青的眸子,沈月华忙问道:“祖母现在如何了?”
也不知道那迷药对祖母的身子损伤大不大。
一般的人倒也无妨,但祖母身子本就不好,又才经历了一场重病,沈月华怕她承受不住。
沈青弯了弯腰,垂眸道:“小姐放心,太夫人无碍,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一直在追问小姐的下落,属下只说小姐被召进宫里赴宴去了。”
“即使如此,她也放心不下,一直等着小姐回来,我们怕她身子熬不住,便让青竹悄悄点了凝神香,这会儿才睡下呢。”
听到沈青这么说,沈月华的心才终于放下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在担心沈清然和萧淑颖。
“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进了府,关起门来之后,急性子的沈长竹便追问道:“我这一路过来,就发现京都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
刚刚听沈月华同沈青的话,沈长竹的一颗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再者,往日这时候,早就关城宵禁了。
而现在,这都临近子时了,京都城城门不但没关,街上河水倒灌整个京都都是醒着的,甚至就连沈月华也是这么晚才从外面回来。
“还有,阿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新帝刚刚登基,这一夜就出现了这么多变故,沈长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家如今树大招风,无论朝中出现什么样的变故,都很难独善其身。
沈月华一抬眸,就对上了沈长竹满是焦虑的眼神儿。
然而,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在她看来,眼下最要紧的是派人出去搜寻沈清然和萧淑颖的下落。
时间紧迫,萧玉言已死,越往后拖,对沈清然和萧淑颖来说,便越多一分危险。
“三叔,是五皇子萧玉言,设了局,要谋害皇上和沈家,就连阿兄和阿颖都被算计了进去。”
说到这里,沈月华已经抬手叫住了沈青:“原本阿兄是要护送阿英去云城的,没曾想半路上被萧玉言的人劫住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回来。”
说着,沈月华就要吩咐沈青立即去召集人马准备跟她出城。
却见沈长竹突然抬手打断:“且慢。”
他上前一步,皱眉看向沈月华道:“你说,那个跟阿然一起被追杀的姑娘,就是阿颖,萧淑颖?”
闻言,沈月华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刚刚还在想着该从哪里找线索,却在听到三叔的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三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三叔之前主动开口那句问话——“还有,阿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一见到三叔,她都没有提及阿兄的事情,三叔怎么会知道的?
再有,刚刚三叔的那句话,他又是如何知道,沈清然和萧淑颖一起被追杀的?
念及此,还来不及细想,沈月华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看向沈长竹,惊讶道:“三叔,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