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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涂明站在车前看着她,他就像他开的那辆商务车,低调内敛。但他看你的时候目光又很真诚,讲话也和气:“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是么?”
    “不是吗?”
    “不是。”涂明对他笑笑,那笑容很坦荡:“慢慢来卢米。你是不错的员工,只是行为需要规范;我也不是太差的老板。不必急于求成。”
    可我只想混日子而已。卢米在心里嘀咕。
    涂明看透了她,又说:“混日子,没劲。”
    第5章
    “话不能这么说,只能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您说您没混日子,但您也没为国家做多大贡献不是?换句话说,拼了这条老命是为了赚钱,可我有钱了啊…”卢米不服气,跟涂明掰扯:“您想把您的员工都放在一个模子里,可木匠磨小鸡那小鸡的毛还不一样呢!”
    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涂明点点头:“你说的对。”
    “?然后呢?”
    “然后别迟到别早退,态度端正点。”涂明对她笑笑,拉开车门,走了。
    得,白说了。
    卢米周六早上被敲门声叫醒。
    揉着眼睛去开门,看到推着小车的二大爷和刘奶奶。
    “还睡懒觉呢?太阳晒屁股了!”二大爷七十多岁,耳聋,讲话声音大。这一句把卢米彻底说精神了。
    “去早市啊?等我!”
    卢米去卫生间抹了把脸,速速刷了牙,套上大t恤,头发一扎就出门,里里外外不到两分钟,特别麻利。
    下楼的时候刘奶奶不住嘴的夸卢米:“要说咱们卢米,从来不让人等,还热心,这么好的姑娘哪儿找去啊?”
    “那是!天下头一个!”卢米仰着脖子,有那么一股子骄傲。
    卢米上了车,盯着老人们把安全带系好,就跟他们逗贫:“我这一脚油门就到,您二位可坐好了!”老人们儿女不在身边,偶尔想去个早市,挤公交车不方便,卢米就自告奋勇载他们去。反正她一个人过日子也要买菜做饭。
    隔三两周去一趟早市,吃一碗牛肉板面,再买一些鱼肉蛋,心血来潮想自己做顿饭的时候也不至于家里什么都没有。
    “你今天晚上来家吃,做酱牛肉,拍黄瓜,炸花生米。”二大爷一个人就图个热闹,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家里攒局。
    “我可不去!去了您又该说我把您鸟教坏了!”
    二大爷养鸟,就为听个动静。提笼架鸟遛街的时候碰到哪只鸟叫疵了转身就走。养了一只八哥,会讲很多话,有时带着八哥出门还能替他问好呢,您好啊、吃了么、哪儿去啊?就这么只鸟,卢米去二大爷家吃过几次饭,二大爷在厨房忙活,她在屋里逗鸟。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满屋子热闹之际,那八哥突然来了一句:“你大爷!”
    众人皆惊,都捂着嘴,只有卢米嘿嘿一笑:“二大爷,以后您的八哥就能帮您骂人了嘿!”二大爷筷子头敲卢米脑袋上:“你就不教好!开脏口的鸟就废了!”
    自打有了这么档子事,二大爷每次邀请卢米去家里吃饭,卢米都不敢去了。但卢米不大明白,怎么开脏口的鸟就废了?那人还能生气骂两句人呢,鸟就不能啦?
    “没事儿,来家吃饭,最近我教那八哥骂别的了。”
    “骂什么?”
    这个刘奶奶知道,插了句话:“狗杂碎!”
    卢米哈哈笑出声,胳膊一抖一抖。刘奶奶从后座凑上来拍她肩膀:“小祖宗别笑了,好好开车。”
    早市人山人海,卢米让两位老人先进去,她找位置停车。左手边黑车旁边有个停车位,她打了一把方向盘,速速入了库。
    红色牧马人惹眼,她身着t恤牛仔短裤从车上跳下来,透着飒爽利落。雪白两条腿在晨光里晃眼,画面挺好看,但姑娘一看就不好惹。
    涂明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听易晚秋说:“停太近了,我们下不了车。得给车主打电话。”
    “没见过这么停车的。”涂燕梁在一边说。
    涂明带父母来早市买肉,卢米车开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索性磨蹭了一下避开下车跟她打照面,不想在非工作场合跟她有交集。不仅是她,对别人也一样。
    听父母这么说就下车看了看,果然,卢米这车停的不太有素质。就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卢米看涂明给她打电话,心想大周末的休想把我绑上加班的贼船,顺手将手机塞进包里,不接。快跑了几步,去安徽板面店里找到二爷爷刘奶奶,刚坐下,就有一只好看的手弯起来,关节扣在桌面上,轻轻两下。
    卢米抬起头看到涂明,愣了一下:“您也逛早市?”
    “辛苦挪一下车。”
    二爷爷看卢米:“停车不给人留活路了?”
    “旁边车没人啊!”卢米说。
    “你再想想?”涂明提醒她想一想,他的车贴着黑膜,她是不是没仔细看。
    “我跟您去看看!”
    卢米站起来向外走,嘴里还念叨:“这也太巧了吧?我停您旁边了?您也逛早市?”
    涂明没有打断她,等她终于住嘴了才说:“你不接我电话?因为你觉得可能是工作电话所以你不接?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妥当吗?”
    “您给我打电话了?”卢米准备装傻。
    “我亲眼见你把电话放到你的包里。”
    …
    卢米被抓现行,嘿嘿一声,拉开车门,利落上了车,出库又入库,下车的时候看到涂明的车门开了,两个老人走下来。老人穿着得体干净,阿姨满头银丝,气质颇佳。看到卢米就对她点头,并没责备她车停的不地道。
    但卢米有礼有面,错了就是错了。上前跟老人道歉:“叔叔阿姨,对不住您二位。我停车是瞎眼了,没看到这车里有人。就算没人,我停的也不地道,我跟二位道歉。”态度诚恳,句句真情实感。
    涂明站在一旁看她弯腰鞠躬,一改平日里的不羁和跋扈,也算能屈能伸能讲理,就觉得她八成还有救。
    易晚秋和涂燕梁被卢米逗笑了:“没事儿啊,年轻人,动作快难免思考周全,不重要。”
    “那谢谢叔叔阿姨体谅啦。”卢米嘴甜:“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和will逛早市啦!”
    易晚秋看着卢米走远的背影问涂明:“你同事?”
    “嗯。”
    “下属?”
    “嗯。”
    老人家哦了声,似乎是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这么客气了,多半是因为涂明的关系。
    卢米回去吃板面,就陪老人去买肉。二大爷切牛腱子,卢米也跟着买,但规矩是各付各的,二大爷可不占人便宜。
    “会酱吗?”二大爷问。
    “那有什么不会,做不好还做不坏么!我爸可做过厨子。”卢国庆年轻时也在单位食堂里历练几年,算是半个厨子,什么都能做,卢米有时兴致起了就让老卢教她两道菜。
    “你爸做菜那是这个~”二大爷竖起拇指,卢米嘿嘿一声,听到有人问价,回过头看到刚刚的银发阿姨。
    后面跟着她老公和儿子。
    两个男人看起来除了拎东西都没什么用,站在那安静的等。涂明看到卢米脸上“邪门了”的表情,就故意板起脸说:“没收到你的周报。”
    卢米退后几步到他面前,企图跟他讲道理:“不是说有重要的进度才写?”
    “你项目没进度?换人怎么样?”
    “别别别,我写我写。”卢米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错了will,以后周末我肯定接您电话,如果我看到的话。”看到涂明脸上还是没笑模样,又加了一句:“我错过电话,肯定回。”认真敷衍。
    “嗯。等你的周报。”
    涂燕梁回头看了一眼涂明这个滑稽下属,拎着几斤牛腱子肉,暗戳戳瞪涂明一眼,脸上尽是不服。涂燕梁带过多少学生呢,一眼就看出这下属本性难移。
    卢米变脸快,看到涂燕梁在看她,就对他礼貌笑笑,拉着二大爷刘奶奶走了。
    离开早市的时候,看到涂明在父母身后远远走过来,一脚油门走了,躲鬼一样。
    涂明看到卢米的牧马人绝尘而去,真是人说什么样开车什么样。
    在早市被老板催周报这事,卢米扭头就忘了。到了家一头扎进厨房酱牛肉,到了下午换上骑行服,骑着摩托去跑山。这次没跟车队走,也不准备在外面吃饭,单纯就是想去山上吹风。
    她骑着车奔白羊沟,人少车少,一个人到了半山腰在小溪边停下,捞鱼玩。
    张擎问她:“你跑山怎么不叫我?”
    “你今天不是跟你爸妈去奶奶家?”
    “没劲,我骑车找你去。”
    “你可歇了吧!”张擎父母不喜欢卢米,觉得卢米被家里惯坏了,脾气忒差。又觉得卢米看着不太本分,不像过日子人。但他们对儿子算宽松,不太管张擎,也自知管不住。卢米收起小鱼网,对他说:“你爸妈知道了又该骂你了。我再玩会儿回去了,回见吧您!”
    “那行。”
    卢米在山上玩到傍晚,到家的时候看到张擎给她发消息,说跟朋友出去玩,问卢米要不要去。卢米已经答应要去二大爷家蹭饭,果断拒绝了张擎。带着两瓶牛二就出了门。
    二大爷家来了几个老朋友,只有卢米一个年轻人,一桌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聊的话题都没什么营养,但都挺好玩。老人们聊当年的事儿,二大爷的八哥偶尔叫一句,卢米觉得挺有意思。碰到好玩的话题就跟卢国庆说:“二大爷说了,您说要跟他逛十里河。”
    “回头再去吧!最近总头晕。”
    “那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回去看看。”
    “甭折腾,我们晚上要出去玩。”
    “你大爷!”二大爷的八哥突然骂了一句,大家愣了愣,哄笑出声。
    第6章
    卢国庆说他头晕,一家子人都没当回事。病真来的时候才觉得后怕。
    在一个晚上,她睡的正沉,被杨柳芳的电话吵醒:“卢米,你爸生病了,在积水潭医院。快来。”杨柳芳显然刚哭过,卢米一下子精神了:“妈,您别急,我这就去。”
    卢米从小到大没经过这样的事,上车的时候手还有点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爸爸正在病床上,急诊医生正在跟杨柳芳商量治疗方案:抗凝、建立侧枝循环、融栓、取栓,都是卢米听不懂的术语。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您先回家,我在这守着。”卢米给张擎打电话,想让他过来送杨柳芳回家。过了很久张擎才接:“怎么了宝贝儿?”喝大了。
    “你他妈怎么又喝去了?”卢米骂了一句,挂了电话给杨柳芳叫车。
    “不怪张擎,谁也不知道你爸今晚会生病。”杨柳芳劝了卢米两句,走了。
    卢米坐在卢国庆病床前,这才几天没见,卢国庆就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胡同里有一个孙爷爷中风,走路拖着一条腿,讲话也不清楚。
    “爸您可得争点气,咱们加把劲儿,别像孙爷爷似的。”
    她在父亲病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天擦亮,妈妈来了换她回家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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