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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人觉得刚出生的孩子不宜取大名,一般都是孩子健健康康地活了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会取大名。
    现在陈大兴这样说,也就是在他心里,自己儿子是能健健康康长大的,杨稔心里开心。
    老人家经历多,看人也准,她儿子一定能健健康康长大的。
    陈如松接过父亲递来的纸,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陈如松虽然没去过正经学堂念书,但是村里的陈家族学是整整待了三年的,没什么学问,但是能识字,这也是陈氏家族创办学堂的原因,除了不然有天赋的孩子被埋没,也是希望家族的人至少都识字。
    而杨稔,她也是识字的,小时候崇拜读书人,弟弟去了村塾,在家一有空她就跟弟弟学,之后出嫁又跟丈夫学,到现在,常见的字她大致能认识。
    纸上的三个名字分别是:知景,知行,知维。
    陈家这一辈是知字辈,所以名字里有知。
    都是很不错的名字,陈如松纠结了半天,做不出决定,杨稔也是,觉得都不错,两人交流了许久,终于定下了知景这个名字,杨稔觉得景,同锦,她希望儿子以后一个锦绣前程。
    陈大兴满意地点头,他也是中意这个名字,第一个嘛,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期盼,就是小儿媳能够再生两个孙子,这样这三个好名字就都用上了。
    不过他是男人,是做公公的,做不出催儿媳生孩子的事,等有空跟儿子念叨念叨就行了。
    “好,知景的户引你去办好,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你成家了,要自己立起来,知道吗?” 陈如松爽快地点头,“爹,您放心吧,肯定办得好好的。”
    说完正事,陈大兴便要走,陈如松当然要留,“爹,您别急着走啊,好不容易过来看下您儿子,怎么也得多待会。”
    陈大兴哭笑不得,“你这小子,说得好似很难见面似的。”
    “那您难得过来,我昨儿在市集上买了些糖,您甜甜嘴。”
    陈如松抓了大把用油纸包裹着的小糖块。
    陈大兴欣慰地接到手里,老儿子也知道疼人了。
    见小儿媳没有丝毫不快,依旧笑的灿烂,他暗自点头,儿子是好的,儿媳也没娶错,懂事孝顺,看来家宅兴旺不远啦。
    趁着他爹过来,陈如松把自己最近的烦恼说了出来,“爹啊,您看咱们现在也没什么事,田地里的事得过些时候才忙,我想着去赚点钱,村里好多人去做小工,但又累又苦,还没几个钱,我觉得不行,想干点别的,可是我找来找去,好像没什么能做的。”
    小儿子知道想办法挣钱,这很好,陈大兴笑着点头,“能赚钱的我跟你娘两个年轻的时候试过很多,最后我发现还是田地最要紧,没有找到别的办法,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给我听,我给你把把关,也比你自己琢磨要好些。”
    陈如松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他爹说的对,而且他爹要是知道现在什么能轻松点赚钱的方法,还能不去做吗?
    没从老父亲那得到帮助,陈如松只是失落了一下,很快就好了,他现在刚刚分家,一切才开始,很不必着急。
    一直到要种玉米,陈如松还没想到什么赚钱方法,只好一心把玉米种好。
    自家的地少,陈如松没让媳妇下地,自己一个人就干好了,然后又去帮着大哥家忙活,杨稔依旧在家带孩子。
    她虽然自认是聪明人,但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发家致富的办法。
    种完了玉米,接着就是花生,等两个都种完了,陈家又有人建新房,陈如松去帮忙,而山上大自然的馈赠也陆续冒出。
    蘑菇、蕨菜、竹笋等等争相出头,杨稔将孩子托付给田氏照看,自己则约了相熟的人去山上采摘。
    这时候这些东西正多,杨稔打算多采摘一些,除去当天吃的,剩下的晒干或腌制保存,等以后过了这个时节再卖,应该能卖出价钱。
    在采摘的过程中,杨稔终于想出了一个能赚钱的法子,那就是卖干货,这些蘑菇蕨菜竹笋都可以晒干保存,到了冬季,是一道好菜,她多晒一些,等过了这个季节再卖到铺子,想必是能赚些钱的,要是铺子不收,她自己卖或者吃也没吃什么亏。
    于是她天天上山采摘,直到蘑菇不长了,蕨菜老了,竹笋变竹子了之后,杨稔才收手。
    家里也堆满了干货,麻布袋子都不够装了,还是陈如松跑老宅借了几个,看来要织布了,家里用的麻布,都是自己织的,不用买。
    幸好是分家了,否则她不可能天天干这些。
    分家后的日子其实比在娘家时还快活,她跟丈夫可以说是两情相悦的。
    自然她能做自己家的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会有人有意见,有人嘲讽。
    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儿子醒了,顾不及想其他,杨稔连忙转身进了房间,刚哄好孩子,院子外就有人找。
    “小稔,你在吗?”声音含着一丝悲伤。
    一听声音,杨稔就知道是自己未出嫁前的好友秋若,只是这语气怎么不太好啊。
    杨稔抱着儿子快步走到门口,从门缝处看了看外面,确实是秋若一个人在门外,这才把门打开。
    也不怪她谨慎,平时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陈如松出去干活了,隔壁陈二哥一家也是早出晚归,村子里的人虽然大多淳朴,但也不表示就没有心思多的人,还是得多注意安全。
    秋若一进院,眼泪了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杨稔连忙关了门,低声问:“怎么了?”
    虽然未嫁前她与秋若很亲密,但是自从三年前秋若远嫁到别处,她只有去年年初匆匆见了一面,对于秋若的近况实在不了解,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小稔,我,我,呜……”秋若捂着脸泣不成声。
    杨稔轻轻拍着秋若的背,以示安慰,慢慢等待她情绪稳定。
    丈夫有断袖癖好,公公觊觎儿媳,婆婆尖酸刻薄,这是秋若倾诉后她提炼出来的具体信息。
    而今天秋若为什么会跑到她这里来,是因为她出嫁三年未孕,虽然她婆婆知道是自己儿子的原因,但却觉得是儿媳没有能耐,不能抓住丈夫的心。
    对秋若时常是非打即骂,昨天还拿捶衣服的木棍将秋若打趴在地,又被公公色迷迷地盯了好一会,秋若实在受不了了立马回了娘家。
    杨稔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你娘当初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啊?”
    她记得秋若她娘只有秋若一个孩子,平时很疼爱,按理说应该会仔仔细细将对方调查清楚才对呀。
    “是,是我爹订的,我娘之前一直能赚钱,我爹就一直对我娘很好,连带也很疼我,可是好几年前我娘的眼睛就不行了,之后的绣品都是我代我娘绣的,得到的银子只是我娘的十之一二,家里渐渐没那么宽裕,我爹他就变了。”
    “我不如我娘厉害,每月能得的银钱少了很多,我爹不满意,说我没用,听说阴家要出高价娶媳妇,相中了我,就毫不犹豫把我嫁了出去。”秋若伤心地低下头,道出自己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户人家。
    “你娘……”杨稔的话还没说完,秋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娘说话不管用了,我爹怨我娘不能给他生儿子,现在又不能赚钱,还总是病着,靠着他养,说要是我娘再反对就要休了我娘,并且照样把我嫁去阴家。”
    这……,果然是脸皮厚吃不够啊,她记得她娘说过,当初秋若她爹穷,家里没田没地,靠着租地主家的田地耕种,只勉强够温饱,时不时还得挨饿。
    一直到二十多还娶不上媳妇,是秋若她娘不想去做后娘,不嫌弃秋若她爹穷的出不起聘礼,带了不少嫁妆嫁进来的。
    别的不说,他们现在住的那一大座青砖瓦房全是秋若她娘花钱建起来的,还有那几亩良田,也是秋若她娘赚的钱买的。
    不知道多厚的脸皮能说出靠他养的话来,真是气人。
    “今早我回来,我爹说是我不知好歹,在阴家好吃好喝地过着,还出嫁三年还都生孩子,说不定是随了我娘,让我小心伺候相公和公公婆婆,免得被休弃了丢他的脸。”秋若哽咽地说出了这句话。
    杨稔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比后爹还不如。
    第8章 借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稔也不知道该出什么主意,毕竟是秋若的父亲,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等父女两和好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她。
    之前她一个玩的不错的,就是因为跟她一起抱怨了一下她父亲的不好,给出主意怎么反抗,过后人家跟父亲和好了,就觉得她不好了。
    所以她以后再也不会跟着好友一起讨伐好友的亲友了,只是默默地当听众。
    秋若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她现在不想回去那个娘家,也不想就这样回了夫家。
    但是也不可能留宿在杨稔家,要是在自己娘家还好,夫家不会说什么,在别人家过夜,那夫家就更欺负她了,还会说她不守妇道。
    “我在你这歇会儿,晚点再回去吧。”秋若嗫喏道。
    自小就被母亲宠着长大,弊端就是没有主见,经不起波浪,杨稔不由庆幸自己爹娘没有太宠着自己,其实像秋若嫁的那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自己强硬起来,也就好了。
    可是跟秋若相处了这么多年,杨稔当然知道秋若的脾气有多软,一下子硬气起来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秋若还没有父母兄弟来撑腰,在这个时代,娘家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秋若还不能跟她娘一样,用赚钱来当家作主,因为阴家是经商的,在镇上有一家店铺,每月至少能挣个几两银子,秋若绣花挣的钱可能不被放在眼里。
    至此,杨稔也只好是劝秋若不要太在意,“先过好自己,你脾气也不要太软,反正你还年轻,才十九岁,三四十岁都有人生孩子,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没有孩子的,别怕你夫家那些人说,要放宽心。”
    作为相处十几年的伙伴,杨稔知道秋若没有反抗,心里肯定也是认定自己没生孩子,没有底气,所以先劝这个。
    你自己生了儿子当然不急了,秋若心中生出一丝不虞,可却没有反应出来,她也知道好友是为她考虑,只好调整心情,问出了自己今天来此的目的。
    “兰娘,你可有什么生儿子的方法?”秋若面露期待。
    杨稔奇怪,“没有啊,你怎么会想到问我?”杨稔是出嫁一年才有孕的,对于这里出嫁一两个月就会被问有没有好消息的人来说,并不早了。
    “你阿娘生了五个儿子,你头胎也是儿子……”秋若迟疑了,没再说下去,怕好友生气。
    没出嫁前,好友和自己都是备受父母疼爱的孩子,两人对村里大部分人偏向男孩的思想嗤之以鼻,还许诺如若以后出嫁,绝对不会如此。
    可是自她出嫁后,看着那里的妇人们因为生了女儿受公公婆婆的冷待,而生了几个儿子的妇人则可以在婆家呼风唤雨,心中的想法早已改变,今天自己的说法也显露了出来。
    杨稔到没有生气,她早知道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凭她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的,只是想着能改变一个也好,所以总是跟秋若说女孩也是宝,长久以来,秋若也就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样。
    只是现在,秋若终究还是被同化了,杨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劝秋若,只是宽慰道:“孩子的事不能急,放宽心。”
    秋若很快离去,杨稔的心情也收到昔日好友的影响,有些低落,只是她也不知怎么帮助好友,她自己的日子也才刚刚步入正轨。
    杨稔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孩,杨父杨母也是十分珍视,特地拿了东西去请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取名,因她出生时是秋天,正值庄稼要成熟,秀才便为她取名为稔(ren第三声),庄稼成熟之意,农家人谁不喜欢庄稼呢?这个字很合杨父杨母的心意,杨稔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不知道是否有名字的原因,杨稔对于田地的庄稼很有亲切感,即使喜欢读书人,也不想放弃庄稼,所以才嫁到陈家,否则,她也是可以选择嫁给某些举一家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的人家的。
    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杨稔就喜欢侍弄庄稼,看着它们她的心情会松快不少。
    院子里的丝瓜渐渐长成,看着令人心喜,今晚的菜就定它了。
    饭菜煮好,丈夫陈如松刚好回到家中。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谁呀?”杨稔奇怪,难道秋若又怎么了?
    “三弟妹,是我,找如松有点事。”
    是孩他大伯,杨稔赶紧起身打开院门。
    陈大哥朝杨稔笑笑,走进院子,“咦,如松,你们怎么才吃夕食?”
    农家都是一日两餐,早上一餐,下午一餐,只是杨稔怀孕时饿得快,一日三四餐都不能饱,即便是生产之后胃口也依旧如此,碍着未分家,她只能是用他们小家的私房钱买些吃食,等分家后,无人能管她了,她便开始一日三餐,还省下些银钱呢。
    一日三餐,这晚餐自然也就比别家晚些许。
    “是啊,今日回来晚了,大哥也一起吃吧。”自家吃三顿的事情,陈如松不打算宣扬,大家都认为吃三顿是浪费,他不觉得,但大哥肯定赞同的,到时候还要说教一番,不如不说。
    “不用不用,我才吃完过来的。”陈大哥连忙摇头,要是知道弟弟现在才开饭,他是绝对不会现在过来的。
    “大哥,分了家难得吃一次饭,就别拒绝了。”
    陈如松说话时,杨稔已经从厨房拿了碗筷,又盛满饭,送到陈大哥面前。
    陈大哥只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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