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九尾妖狐诱惑人身心绝不在话下,只是对方是曾经轻而易举使她现出原形的姜子牙,那可就另当别论了。若不是她在他身边乖巧安分地生活了半载有余,已然使他卸下了些许警惕,那一夜她未必能够逃脱。
回想起那一夜全然不同于以往的青年,她的心跳莫名加快,脸上甚至有一些发烫。她这几天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甚至连最后逃离时默默跟正在沉睡的青年道别时的情景,她也在梦里重温了无数遍。
她不清楚,那是不是叫做不舍。只是临走前,她描摹了叁遍他的轮廓,在他的眉眼处留下了一个吻。她施展法术,让他沉浸在香甜的梦中,不知梦里的青年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句: 再见。
她走到扶桑树下,其实有一丝犹豫。就这么逃离这里,或者按照约定在此处待上叁年再离去?她天性喜自由热闹,不甚喜欢这荒野无人处,但有青年的陪伴,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大王对她念念不忘,必是思念成疾,她如何放心在此处安生呢?从前朝臣总骂她狐媚惑主,但她对大王的心意,却从未有人看透吧。
那个总是豪放不羈甚至有些过分狂野的男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或许这对其他同族来说并不代表什么,但她在乎,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他身边。
她竭力隐藏了周身气息,一路逃跑到这陌生的山林中,暂且不敢贸然行事,只得耐心等待。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姜子牙买给她的红色衣裙,只是上面的牡丹花上沾了些山洞的灰尘。她小心地拍了拍,终于成功拭了去,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突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警惕地隐藏在洞内的暗角竖起耳朵聆听。
看来是又要发生战乱了,受累受苦的却是我们。
是啊,说征兵就征兵,你说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个什么,我这一家子该如何是好?
哎,谁不是这样呢。
只能努力挖一些此处的草药,尽快卖一些钱去贿赂贿赂官差大人吧,或许能逃过这一劫。
是啊,啊,快看那边,是不是一株灵芝草?
啊,还真是!看来今日没有白走这么远的路啊!瞧瞧这深山老林,说不准会有妖怪哩!
你休要吓人,我最怕妖魔鬼怪的,这要是吓得脚滑了去,都不用去贿赂官爷,估计现在就上天了。
瞧把你给吓得,哈哈哈......
我说真的......
声音逐渐远去,白狐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听完他们的对话,她更加忧心忡忡。何故要发生战事呢?大王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明白不管姜子牙是否发现,她现在必须尽快赶去找大王。
是夜,朝歌王宫。
都给我滚!滚出去!你们这些废物!男人愤怒地摔了一地的碗碟杯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臣子奴才都找不到他的爱妃。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就当她是只狐貍吧,总也不至于消失得如此彻底。他不甘心,他不能甘心,是人也好,是狐也罢,活要见人见狐,死了也要见尸。
想到或许她已经死了,他瞬间就跌坐在了榻上。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怎么办?那个妖道指不定已经把他的爱妃杀了。他该如何救她?祈求神灵赏赐他还魂丹吗?或者告诉他们,他愿意用他的生命换她一命?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又要阴阳相隔了,又有何用?
他懊恼,心痛,悲忧,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仿徨无助。他掌管着天下苍生,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能力保护,而如今连人都找不到。他恨啊,恨这王宫,恨这些个臣民,恨这天下的一切,就连那些神灵仙人,他也一并恨了去!
大王!
一声娇柔的呼喊响起,竟像极了他爱妃的声音。自从她被那妖道带走,他倒是每日每夜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她回来了,欣喜若狂,着急地在宫殿内四处喊她的名字,去她爱游玩的花园泉湖处寻觅,却每每都失望地发现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一次次的希望和一次次的失望当真让他痛苦不堪。
大王,是我呀!
他听得真切,又仿佛在梦里。今日这幻象也太过真切了些。他悲痛地望着眼前的美人,他知道每次当他伸出手的时候,这个幻象便会化作虚无,所以他不敢动。
大王怎地不认识妾身了呢?
他看着她如往日那般生动的表情和动作,心里顿时化作一滩柔水,感叹今日这幻象当真太过逼真。只是她身上这件红衣裙,他倒是从未见她穿用过,看着却也美艷动人。
大王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理妾身呢?我回来了呀!白狐再也等不及,着急向前扑倒在他怀里。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动手碰了碰她的发梢,又摸了摸她的脸,最后终于肯定在他怀里的确实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激动万分地紧紧抱着她,像是怕极了她会再次消失。
大王,妾身没办法呼吸了呀!
他这才恢復了些神志,放开了怀里的人。
爱妃,你害得孤王好苦啊!你知道这数月的时间,孤王是如何度过的吗?
妾身知道,妾身都知道。
他看着她心疼的眼神,他又觉得这一切的痛苦煎熬又值得了。最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呀,他的爱妃回来了!
大王怎么哭了呢?白狐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他自己也疑惑地抬手抹了抹,:孤王哭了吗?那孤王是太过欣喜了,这是开心的泪。孤王开心,孤王从未如此开心过!爱妃,只有你才能带给孤王开心,只有你。
白狐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而且是为她而流的眼泪。她轻抚他的脸,用舌尖轻轻舔了舔那泪珠,淡淡的咸味在唇舌之间弥漫开来,却让她心头一甜。
大王,臣妾无一日不思念大王,大王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