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屏息凝神。
洛伽的花园是白檀花园,花开时节,盛开着一簇簇绒绒的白花,它极快地生长,树枝迅速绕到了鸟笼花园的底座。
“成功了!”
无论玩家还是观众,都感觉精神振奋。
玩家们顺着白檀树爬上去,终于窥见了那鸟笼的全貌。
集体失声。
象牙白的笼杆细细密密地隔绝了花园与世界,如同梦境一样,在盛开着橙花与野草莓的花径里,神明裸着一双雪足,走近了一个淡碧色的水池,那里生长着纤细的水生莲花。
祂弯下腰,从水网里捞出了一只双尾蝴蝶,雪发系着金环,从腰间垂落到腿间,又丝丝缕缕落在水中,如同阳光的银线。
蝴蝶在祂掌心里凝固了一会,慢慢活动起来,最后它张开蝶翅,欣喜般飞了一圈。
蝴蝶吻过神明的手心,再度飞走。
守着直播的观众炸屏了。
[我靠靠靠是个雪白神明美受!!!]
[难怪梦魇女妖要掳走它这他妈清冷感谁顶得住!!!]
[啊啊啊恨
自己是女生没有两个!!!]
[???楼上不对劲!]
洛伽看了一眼衣扶红,她还在专注拍摄,并没有像其他玩家一样,撞见美色,呆滞得根本不会动。
他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失踪的未婚夫情敌已经很麻烦了,他可不想再冒出一个虚拟的情敌!
“你好,神灵大人——”
洛伽站在鸟笼一侧,礼貌地说,“我们是旅行者,接到了一个委托,就是来救您出去的。”
神灵很冷淡,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是吗,真劳驾你们,还亲口把我送到恶魔的嘴边。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玩家们:“???”
观众们:“???”
洛伽皱了下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神灵的雪发垂到脚踝,祂厌倦不已,“小垃圾,你玩够了没有?装人类你还上瘾了?”
玩家们感觉一种阴谋笼罩下来,他们惊慌看向四周的同伴,猜测着谁是那匹披着羊皮的狼。洛伽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游戏女主播,她正举着相机,阴影遮盖了大半的脸。
“您的耐心,比之前更不好了呢。”
绯红放下了摄像机,微微一笑。
“是不是没人跟您玩,寂寞了呢?”
玩家们惊骇瞪眼。
也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一条全服通告。
或者说,来自恶魔的感谢信。
[我的小心肝们,《神灵的花园》自公测至今,已有241天,在这长久的时间里,你们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帮助我寻找到我心爱的神明。祂真是不乖,竟敢离家出走,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后我一定好好惩罚祂!]
[请允许我再次致以感谢,这是一段令人愉悦的旅程!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刹那之间,由无数座花园连成的天梯骤然崩塌,玩家坠落高空,身体开始数据化流动。
“……扶红!”
白檀花园崩毁的瞬间,洛伽也随之摔落,惊慌叫了一声。
而他叫的那个人,正站在鸟笼花园的笼门前,俯瞰着游戏世界被回收的一幕。
她短发似刀刃一样,漆黑又锋利,雾气涌起,她又戴上了那一副洁白羊面。
洛伽心头微微刺痛。
他恍惚想起了那开屏的cg画面。
神明的嘴型分明是——
“她疯了,快跑!”
游戏世界开始格式化,玩家被清除出去,花园崩坏的流速也变得缓慢,绯红敲了一下鸟笼的入口,兴奋低声,“心肝,开门呀。”
首代主神站在她的对面,祂冷漠地问,“监狱长呢?”
绯红歪头,“什么监狱长?”
“别装傻。”祂不带一丝感情,“你进来,可以,把监狱长放了,并且不得滥用私刑。”
绯红遗憾叹息,“我像是那种人吗?监狱长,好歹也管我一段时间的饭。”
监狱长秘密潜入世界花园,是想要把主神救出去的,然而很不幸,正如cg动画记录的那样,他被发现了。他利用特殊的手段,把绯红传到了另一处地方,而世界花园也被他藏在了一处未开发的全息游戏里。
绯红抽丝剥茧追踪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利用内部人员的身份,让这款全息游戏更快推向市面,她还明目张胆纂改了剧情,发动全世界的玩家来帮她寻找神灵的花园。
首代主神毫不意外她能这么快找到祂。
她掌控墟,还有主神法则,它根本逃走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首代主神也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态,祂现在可以平静从容看待这个疯子的行事。
“我要你发
永久指令,不再虐待监狱长。”
“好吧。”
恶魔无奈叹息,“我这可都是为了您。”
首代主神嗤之以鼻。
随着指令发出,祂确认一遍后,沉默片刻,才主动打开了鸟笼,放她进来。
进来的是阴影,不是天光,纵然没有了主神芯片,它还是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夹杂着恐惧与厌恶,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
“那我,进来了哦。”
她带着灿烂的笑容。
祂转身就走,不想看她一眼,对方却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可怜兮兮地说,“我找您找了那么久,您就不表示一下?”
祂甩开她,冷笑不已,“怎么,那个洛伽没得手啊?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绯红眨了下眼。
“我没碰他。”
她委屈得要死,“我就等着您喂我呢。”
她这副情态,跟之前在城楼看祂跳下来的模样很不一样,祂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这只是她披上的一具温善的皮囊罢了,等她张开了獠牙,事情的真相只会更加不堪。祂抬脚要走,身后幽幽飘来一句,“刚才的指令是假的。”
“……你!”
祂恼怒转过身,却见她嘴边露出一抹笑,“过来,来我怀来,求我,我就再发一遍指令。”
她总是恶劣地提着条件。
仿佛祂的感情、思想、身体都是可以拿来谈判的。
祂内心也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不停地缠绵,会把她缠绵到吐吧?到时候她吃得反胃了,就放过祂了吧?
祂猛地撞翻了绯红,把她压进了那处开满莲花的水池里,边上还生长着一片茸毛水薄荷,被揉搓得破碎,味道很辛凉。祂被身后的力度一铲,整张脸铲进了薄荷丛里,第一次被迫尝到了这薄片的味道,皮肤也是冰冰凉凉的,脚下踩入了一片湿软的淤泥。
祂忽然发现一个恐惧的事实。
祂旷了半年之后,身体比想象中要更迷恋她的存在,她才低下头来,昏昏沉沉的祂就不自觉转过颈,像是出水的鱼儿,迫不及待吻上她的双唇。
“看来你真是饿坏了。”
她吹着一口热气,把祂浑身上下都吹红了,那雪地般冷寂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没有!”
但悲哀的是,祂的感觉强烈,哪怕是祂直挺挺地躺着,也忍不住想要回应她。
祂太淫荡了。
祂唾骂着自己。
当然祂也唾骂绯红,但祂不敢在这个时候,脏话总是让她格外兴奋。
“……为什么是我?”
祂沉溺在水中,无意识问出了这句话。
而在这座没有尽头的世界花园里,在这个充满着太阳、微风、潮湿的水汽以及无数鲜花的秘密之处,第二代主神的声音多了一份缱绻。
“为什么呀?当然是神灵偶尔的驻足,却让我一见钟情了。”
她在祂耳旁低语,“您知道吗?当您那雪一样的双脚踩在我的面前,我就在想,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它们缠在我腰上,用最鲜艳的色彩涂抹它们!”
祂微微战栗,却被她十指相扣,再度压进了水薄荷里。
清凉的气味蔓延了所有的感官。
她餍足般叹息。
“您是我永生的伴侣,逃也逃不掉的。”
祂双眼悔恨湿润,谴责着她的贪婪与猖狂。
却又在她犯下累累罪行的时候,怀着一丝隐秘生长的情意,悄然地扣紧了罪徒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