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阻隔,那女子只好将视线重新放回到裴风胥的身上。
“把沈大夫带走的人是我,跟其他人无关。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牵连旁人。”
裴风胥盯着眼前这女子实在是头痛。自己不就是从她家里带走了一个大夫吗?又没有给她或者她的家人造成任何损失,她至于一直跟着自己一年多都不放吗?
女子闻言,一张脸越阴沉,她微微侧身,一双眼睛重新看向欢颜,但是口中的话却是对裴风胥说的,“怎么?你这么怕我杀了她?我若果真杀了她,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裴风胥闻言瞬间带着十足的冷意看着面前身着夜行衣的女子,“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衡华苑的时候,裴风胥就已经把欢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他跟欢颜既是朋友又是兄妹,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
女子听了之后,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冷哼了一声。
欢颜不大明白,自己跟这位姑娘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好像十分讨厌自己?自己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就在这个时候,方才已经赶来,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定安王走了出来,看向被围在中间的裴风胥和那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开口道:“如今夜深了,有什么话等到明日再说吧。既然这位姑娘是裴公子认识的人,那……就暂时交给裴公子安置吧。”
裴风胥想着今晚之事毕竟因自己而起,闹得定安王府上下不安宁,心里也有些愧疚,听得定安王这么说,便是当即应了。
裴风胥将那女子给绑了,带回自己的房间。
只见裴风胥扣着那女子手腕上绑着的麻绳,将她给推到了床上,“今晚你就在这儿睡。老实地呆着,别想跑,我就在外面看着你。”
说完话之后,裴风胥转身就要出去,却听得那女子急急开口道:“你就这么把我撂下不管了?夜里很冷的,我冻着了怎么办?帮我把被子盖上再走。”
裴风胥看了一眼她被绑得结实,半点都动不了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上前帮她把被子给盖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裴风胥警告地看着她,“老实呆着!”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了。
说起来真是孽缘。
裴风胥跟这女子的缘分还要从他刚得知欢颜昏迷不醒的消息之后说起。
欢颜刚昏睡的那阵儿,谢安澜一直忙着给欢颜找大夫,全然无心他顾,自然也想不到给裴风胥去一封信。
裴风胥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欢颜出事的消息。因为这整件事太过蹊跷,而且十分离奇,再加上欢颜身份尊贵,所以消息传得很快,不仅整个大顺的百姓们在议论,还传到了北於去。
裴风胥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写了信询问谢安澜此事,他当时还存着侥幸的心思,想着是不是被人们给误传了。
可是谢安澜的回信很快送来了,证实欢颜确实陷入了昏睡之中,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裴风胥知道之后,便想着立刻赶去大顺看看欢颜的情况。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重要的是欢颜能不能醒过来,以谢安澜的身份和势力,纵然可以找到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可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说不定就被哪个给正好撞上了。既然决定要去大顺,还是顺便找几个大夫一起过去,说不定其中哪个就能医得了欢颜呢。
而在之前云舒伤了腿的时候,他就几乎将整个北於有名的大夫都打听过一遍了。
其中有一位沈大夫,似乎是专治疑难杂症的,听说他之前曾经治好过不少旁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病症。当时云舒腿伤的时候,也请他来过,只是他对云舒的腿伤也无能为力。
但对欢颜的症状,或许这位沈大夫有办法呢。
所以裴风胥就找人去打听了那沈大夫的行踪。
结果就打听到沈大夫如今正在江湖名门杜明山庄之内。听闻那杜明山庄的少庄主似乎受了伤,所以请了那沈大夫去医治。
裴风胥便是立刻赶去了杜明山庄,把那沈大夫给带走,直接带来了大顺,给欢颜医治。
而今晚夜闯定安王府的‘小毛贼’,正是杜明山庄的大小姐杜芊茹。
当日在即去杜明山庄找那沈大夫的时候,就是她拦着不让。
裴风胥也并非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他在进杜明山庄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杜明山庄的少庄主是在前些日子跟人比试武艺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手给伤到了,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因为那沈大夫跟杜明山庄的庄主有些交情,这才留在了杜明山庄为那少庄主医治,而且裴风胥到的时候,那杜明山庄少庄主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需要调养就行,根本用不着什么大夫了。
所以裴风胥才提出说要将那沈大夫给带走。结果杜明山庄的庄主还没说什么呢,他的女儿却开口不许。还当即跟自己动了手。
结果自然是裴风胥胜了,顺利把那沈大夫给带到了大顺。可结果他对欢颜的症状也无可奈何,跟着裴风胥在大顺呆了一阵儿之后,二人这才一起回了北於。
这一路上,二人也算是谈得来,至今裴风胥跟那沈大夫偶尔还有书信往来。
但偏偏有个人就是抓着这件事不放,就是此时躺在他房间里的那位杜小姐。
他真是不知道她这是哪儿来的力气,竟能一直纠缠这件事纠缠这么久,自己不就是从他们山庄里带了一个大夫走吗?又没有耽搁她的兄长治病,她这么纠缠着不放,着实叫人头疼。
如今竟还跟到大顺来的。她该不会是想把这笔账算在欢颜的头上吧?
裴风胥还真就在房外守了一夜。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裴风胥才把那杜芊茹给松开,将下人送来的饭菜端到桌上,盯着她吃了早饭,这才带着她去见了定安王他们。
当着定安王、定安王妃,还有谢安澜和欢颜的面,裴风胥将自己和这位杜小姐之间的事情都一一说来,并十分歉意地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还闹得整个定安王府都不安宁,实在是抱歉。”
“裴公子不要这样说,你那也是因为欢颜。”
说着又是看向愤愤坐在那里的杜芊茹,“杜小姐,既然你的兄长并未因范大夫的离去而有任何的不妥,裴公子带走范大夫的时候,也经过你父亲和范大夫的同意。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杜小姐你纠缠裴公子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那杜芊茹被定安王这么一问,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红晕,开口却语气生硬地道:“我们杜明山庄在江湖中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就被他这么公然把大夫给抢走了,我们杜明山庄的面子往哪儿搁?江湖中的其他门派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们呢。这口气我必须得挣回来。”
闻言,定安王妃也是微微一笑,看着那杜芊茹道:“那请问杜小姐你打算如何将这口气挣回来?裴公子不是也跟你们道过谦了?”
“道歉有什么用?自然是……自然是……将他给杀了才解气。”
定安王妃闻言更是失笑,“杜小姐乃是江湖中人,怎地说这话的时候却这般没有气势?脸都红了。你这不像是杀人,倒像是在像自己心爱之人表明心意。”
听了定安王妃这话,杜芊茹的脸更红了。
见着杜芊茹这般模样,谁还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了。欢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杜芊茹之所以一直这么纠缠风胥,并非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因为喜欢他。
再看裴风胥的脸上,却只有错愕。
若是他没会错意的话,方才定安王妃话里暗含的意思是……不会吧?
定安王妃笑着站起身来,“好了,既然是裴公子和杜小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人单独聊一聊吧,我们就先回避吧。”
谢安澜冲着一脸错愕的裴风胥笑了笑,也是扶着欢颜起身,同自己的父王母妃一起离开了。
这时候,整个厅内,只剩下那杜芊茹和裴风胥两个人。
裴风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芊茹的心思被人给戳破,眼下是又羞又窘,恨不得立刻逃走,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先走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那杜芊茹便要落荒而逃。
而身后传来裴风胥的声音,“杜小姐。我这辈子是不会娶妻了,你……”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却也足以让杜芊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杜芊茹顿下了脚步,微红了眼眶,在原地站了片刻,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可她并未离开定安王府,而是回了裴风胥的房间。
是,她承认,自己第一次见到裴风胥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不过一开始,她对这个突然闯进他们山庄来的不速之客,也确实没有好感。
那个时候她的兄长被人挑衅,下了战帖。江湖中的规矩,若是被人下了战帖却不接,这就是直接认输了。身为杜明山庄的少庄主,兄长自然不会不接。结果不仅比输了,还被人给打伤,弄得整个杜明山庄都没面子。
杜芊茹当时正是满肚子的火,却又偏偏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要把正给兄长医伤的范大夫给带走。
要说起来,她当时跟裴风胥动手,也是因为想泄一下那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怒火。
可是没想到,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像是绣花枕头一样的男人,武功却出乎意料地高强。
在以前,杜芊茹对这种细皮嫩肉、长相俊俏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好感,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结果她跟裴风胥对战之时,完全不是裴风胥的对手,而且他的武功比自己可不是高出一点点而已。
况且,裴风胥到底是侯门公子,姿态、气质那都是打小养成,刻在骨子里的。跟杜芊茹往日里见到的同门师兄弟,还有哪些江湖中的公子都不同,他的一招一式里都透着一股优雅的劲儿,很是赏心悦目。
杜芊茹就是在跟裴风胥打过那一场之后,对裴风胥动了心思。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自知,只以为自己是因为想讨回这一口气,所以才一直缠着裴风胥不放的。
后来才慢慢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打听了很有关于裴风胥的事情,结果却更伤心,原来他之所以那般着急带范大夫走,是因为一个女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