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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更叫她眼花缭乱的是那些衣服裙子,呢子大衣围巾也一样不少,还有内衬添了羊毛的皮鞋,高跟的,看起来很洋气。
    “多少钱买的?”温四月觉得只是那双鞋,估计就要一百多块钱。看到上面的码数,更为激动,“刚好是我的鞋码。”
    萧漠然见她欢喜地在衣服和零食之间徘徊,如今拿起鞋左看右看,眼底都是宠溺的笑容,“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你哪里来的钱?”温四月其实听到是给自己买的,还是挺高兴的。女孩子嘛,谁还不喜欢新衣服新鞋子了,但是这太多了,让她忍不住担心萧漠然会不会因为是进城后别人暗地里笑话自己是村姑,他为了争面子借钱买的。
    “想什么呢?我哪里来的钱,都是家里那边知道我结婚了,特意送你的礼物。你等等,还有一件好东西。”萧漠然说着,从那些衣服中拿出一个被围巾裹了又裹的东西。
    温四月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然后便看到萧漠然将围巾一层层打开,几本关于风水相术的书就包在里面。
    她给吓了一跳,“你胆子怎么这样大?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些东西,怎么还敢邮寄?
    “这不是送到了么,藏在衣服里不会有人发现的。”萧漠然说着,却是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你先试试衣服。”不然这书落到温四月手里,估计她一整天屁股都不会挪动一下了。
    温四月这才将目光落到这一大堆衣服上面,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款式,心中粗略算了一下,“你家是大户人家吧?”感觉这些衣服,自己的那些存款根本就买不起的样子。
    这些衣服,温四月的占了绝大部分,羊毛衫灯绒裤呢子大衣什么的,那是一样不少,连围巾都是搭配的。
    另外还有温桔梗的也有两身,余下的便是温老头的棉袄大衣等等,还有一双里面带毛的大头皮鞋。这让温四月想起温老头那双破得棉絮都快漏完了的鞋子,恨不得马上就将这皮鞋给他老人家送过去。
    拆包裹的热情退却后,温四月才仔细想起一个问题,“上次我问你,你不是说你家没什么人了么?”现在又说这些东西是家里寄过来的。
    她这才听萧漠然说,父母从小离婚了,他妈妈在香港,爸爸留在了京城,但是堂兄弟比较多。
    这些东西,是堂兄弟家里寄过来的。
    温四月以为他爸妈离婚,也是因为大动荡的事情,也就怕他伤心难过没有再多问了。只是想到萧漠然家这些亲戚寄来的东西昂贵,可见现在条件都不错,自己还是得多挣钱,不然以后会连累他被别人笑话的。
    至于上大学这个事儿,她还是算了,对那些科目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反正就不是读书的料子,现在就算是萧漠然手把手给自己补习,怕是也没什么效果。
    那就只能拼命挣钱了。
    丁榕山他们下午放学回来后,拿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书本,又是再三朝萧漠然感谢。
    就是桔梗担心,从这些寄来的东西里,发现萧漠然家里条件实在好得过份,开始问温四月担心。
    最后反而是温四月开解她,“你别这样,让我觉得好像我很差劲一样。”
    于是温桔梗才没再提这件事情,也等不及原计划的时间,想早些回金鱼弯。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丁榕山他们补习班那边的老师也要回老家过年,就提前放了假,他们没有办法准备异地高考的证明,也打算回乡下收拾东西,拿上证明返京,为高考做准备。
    天晓得以后政策会不会变?反正现在这是唯一回城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至于萧漠然,他是打算就在这里参加异地高考,该准备的材料他京城那边已经给他寄来了,就等着这边他到时候跑一下,盖个章就万事俱备。
    他们这一走,感觉清冷了不少,本来每天轮流洗碗的,现在只剩下萧漠然在洗碗。
    当然,大部分时间做饭也是萧漠然。
    期间去了朱馆长家吃过一次饭,韩书记家也去过两次,韩允之从学校里辞职了,她带着蚩言那半截苗刀,准备去找关于蚩言被害的线索,韩书记怎么都拦不住,试图让温四月帮忙劝。
    恰巧劝人温四月最是不在行,只能给韩允之画了一道护身符。
    自从上次萧漠然说林晓芳脱发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图书馆,大家都知道温四月和萧漠然是夫妻,女同学们来问问题的也少了,即便是来也很有分寸。
    转眼间这天空也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片,再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温四月和萧漠然也准备回乡下去。
    临走前走了韩书记的关系,去医院里开些止疼药,到时候给温老头,他身上旧病的时候,吃一些。
    温四月的止痛符,并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却被一个大妈拦住,没等温四月反应过来,她就热切地一把抓住温四月的手不放,“闺女,真是你啊,叫我好等啊。”
    温四月有些懵,看了看一旁的萧漠然,那目光明显是在问‘你亲戚’?
    但是萧漠然摇头,他也不认识。
    直至大妈将捂着半张脸的围巾解开,他俩才想起来,这大妈不是那天晚上难产孕妇的家属么?于是才问:“有什么事情么?”
    温四月心里忽然有些担心,不会是她儿子没埋那骨头吧?算起来这大妈的孙子早就出月子了。
    就在她的紧张担忧中,大妈高兴道:“我就是来谢谢你的,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你不晓得我没事就在这条街和医院走动,就想再遇着你,天可怜见,今儿总算叫我遇着了,走去我家里,我给你们包汤圆。”不由分说,就要拉着温四月去她家。
    温四月当然没去,她那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这年头糯米粉难得,馅儿更是难凑,只怕这大妈也不知道是等了好久才买到的吧。该是留着过年一家人吃一顿才是。
    所以自然是婉拒了。
    大妈见他俩死活不去,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算了,管温四月问了个地址,说到时候叫她儿子亲自登门道谢。
    温四月觉得这大妈着实太客气了,只得留个地址,反正他们过两天也要回乡下过年了。
    哪里料想第二日就有人来找,正是麻嫂的儿子,怀里抱着一个大花公鸡,见了温四月连忙塞给她,“温妹子,这是我下乡杀猪买回来过年的,乡下人家养的,遍山跑着,肉特别香,是城里关在鸡圈的比不得的。特意抱来给你们过年,我媳妇儿子那事儿,太谢谢你了。”说着,不等温四月反应,便将大公鸡塞给她,然后要跪下磕头。
    不过被萧漠然拦住了,这年头不兴下跪,叫人看着了乱编排,就说不清楚了。邀他进屋子喝水,也不多待,道了谢就急匆匆回去了。
    萧漠然送人回来,见着温四月把鸡放在屋子里,她自己就蹲在一旁看,和那公鸡大眼瞪小眼的,“这不会是咱们来城里时,夜里迁坟遇到的那只吧?”
    这样的鸡,实在太少见了,漂亮得不像是鸡,倒像是只凤凰,像是传言里的朱雀鸟。
    “就它,命还真大。”还以为已经被跟着黄家的棺材一起埋了呢!其实当时她就挺想要的,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居然又以这样的方式到了自己的手里,还真是缘分啊!一面伸手戳了戳,“别瞪了,再瞪过年真把你杀了做招财鸡。”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出口,那鸡像是能听懂一把,咯咯哒哒的就发出愤怒的声音,一面挣扎着。
    可惜双脚被草绳捆着,最终扑腾了一下翅膀,还是摔在地上了。
    “它居然能听懂你说话。”萧漠然有些诧异,他见过最聪明的动物,目前也就是猴子,但是反应也没这么快啊。
    不免也就想起,自己当时来这乡下,路过省会的时候,在黔灵山坐了一个下午,那时候他才知道父亲打算结婚的事情,心里正是难过,后来饿了就从包里拿出堂哥们给的核桃,捡了个小石头坐在山坎边砸着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猴子,他砸一个吃一个,对方也学着他砸一个吃一个,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的时候,那小猴子居然拿起大的那个递给他,自己则捡了小的核桃,继续拿石头敲。
    他看到说里那个大些的核桃,心里忽然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现在想起,忽然想明年高考后,去黔灵山看看。
    “是能听懂,但是太聪明也不好,你看它一直瞪我。”温四月说着,揪了一下它的鸡冠,以示惩罚。抬起头见萧漠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拿手腕攘了他一下,“怎么了?”
    而那这公鸡却是因为被温四月揪了鸡冠子,就越发恼怒了,疯狂地扑腾着翅膀,见温四退开了身,没被自己扑到。倒是它自己扇掉了几片鸡毛,自己心疼起来,默默地又合上了翅膀,然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萧漠然看了一眼这公鸡,“高考后,我们去省会转一转。”
    温四月没问他怎么忽然想去省会,但还是应了,“好啊。”她也想四处走走,有萧漠然这张护身符,怕什么。
    当晚两人收拾东西,也准备赶上年前最后一般去他们县里的班车,只是这只公鸡,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只公鸡太大了,比寻常的公鸡还要大上一倍,鸡笼根本就装不下,也不能为了装它买个更大的鸡笼,主要班车里也放不下,绑在班车顶上,一天一夜的车程,天这么冷,只怕等到县里的时候,它都断气了。
    所以萧漠然建议着,“要不请小余养着?”
    那天小余帮忙送包裹回来,也多了几次来往,熟络了起来。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其实温四月还是担心,怕遇到识货人,再回来这鸡没了,感觉还是带在身边保险一些。“要不,还是带回去吧,我爷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就当是给他看个新鲜。”
    她都这样说了,萧漠然也只好去安排,不但找人专门编织了一只大些的鸡笼,还往里面垫上了麻布袋子,就留了个出气的通风口。
    这样一来,这公鸡既然不会冻死,也不会被闷死。
    腊月二十三那天,小余开着文化馆的车来送他们俩去车站,这天是送灶神上天,家家户户都是要烧香上供的,小余和阿容虽然还没结婚,但也是朱馆长家的半个孙女婿了,家里一大堆事情要忙,他还在这里跟他们一起等车。
    让温四月和萧漠然都有些过意不去,好说歹说才将他给劝走。两人等了个把小时,车还不走,温四月便去上厕所。
    要五分钱,她手里没有,刚走出来换零钱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穿着的喇叭裤,剪着七分头的时髦男人伸手将她拦住。
    “同志有什么事么?”温四月礼貌性地问,一面处于职业性习惯,往对方脸上看去,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第25章 二合一
    “那鸡, 卖给我,多少钱你说个价格。”这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挺精神的,头发也梳得光亮, 可是这一开口, 那不稳的气息就给人一种他特别体虚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根蜡烛燃到了尽头,没有多少火光了一样。
    那公鸡不是凡物,温四月为了不让它叫,费了不少劲儿, 起先想将它关在那密封黑不见光的鸡笼里, 但又担心给闷死了,所以萧漠然留了个出气口, 这样光就照进去了。
    所以她最后采取非常办法, 将鸡的眼睛连带着整个脑袋都用青布条包起来。
    这样一来,看不到亮光, 它就不会打鸣了。
    也正是这样,刚才连带着鸡笼给绑到车顶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好奇她把鸡的半个脑袋包着做什么。还有这鸡怎么如此雄壮,是个什么品种?还有人以为是动物园里偷出来的。
    但是明显眼前这个男人,不可能是仅仅因为看到那只公鸡异常漂亮又雄壮,才开口找她买的。
    毕竟他那满脸的阴煞之气, 几乎都快变成一顶雷锋帽, 扣在他的脑门上了。如此, 也难怪他两肩上的这生命灯暗成了这样。
    可从这人面相来看,他是有一甲子寿元的,因此温四月就更好奇了。加上对方来买这鸡,便猜测着, 他身边必然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他也晓得这只鸡不是普通的公鸡。
    还真是这样的,这男人叫吴家英,住在北城那当头,他是电影院的放映员,这是个最受人喜欢的职业,时常还下乡去。
    可正因为时常下乡,前年他老婆生产的时候他没在身边,送去医院晚了,差点没了命,娃儿没保住,如今病怏怏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床上躺着的,更是见不得半点光,也遭不得半点水。
    不然就会疼得她凄惨大叫。连送去医院,也只能是晚上,去了也不能打针不能挂水。
    而眼下他媳妇越来越不好,医院那边也没办法了,他就开始走起这旁门左道的路子,打听到有一种鸡,天生雄壮比过普通的两只公鸡,而且羽毛异常绚烂漂亮,最重要的是打鸣声犹如凤凰涅槃时发出的鸣叫声。
    所以,这鸡肝就等于是那凤肝,包治百病,他媳妇要是吃下去,这病就好了。
    因此他借着下乡放电影时,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这样的鸡。可是等他到黄家寨子的时候,听说鸡有一天夜晚被偷了去,他也是费时费劲查,终于查到踪迹。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鸡已经转了几番,最后竟然最后被一个杀猪匠买到了城里。
    他昨晚找到杀猪匠家里,却听说他们给送人了。
    没想到自己又去问了。人已经走了,他这才急匆匆追到车站来,幸好没错过。如今满怀期待地看着温四月,见她迟迟不点头,不免是着急起来,“价钱好说。”反正媳妇的病,只要有这鸡就能好起来。
    为了媳妇,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这鸡别人送的,是一片心意,我不能卖。”不过温四月思来想去,还是没打算去多管闲事,更何况这是年前回县里最后的一班车了。
    而且这鸡对眼前这男人没用,救不了他的命。
    还有过几天那路上凝冻越来越厉害,就算是轮胎挂多少条链子也走不动,他们即便是能借到车,也回不去。
    说完,就打算绕开对方走。
    可她不知道,这鸡对于这吴家英来说,就是他所有的希望,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温四月?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忽然跪下一把抱住她的膝盖,“同志,算是我求你了,我等着这鸡救命呢!你就成全了我,我另外给你买十只二十只,行不行?”
    吴家英一激动,眼睛就开始发红,吸着鼻子朝温四月求起来。
    顿时便引得这去上厕所路过的来往行人朝他们这里望过来,有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见着吴家英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地把温四月的腿保住求她,便给误会了,过来张口就劝,“啊哟,这个大妹子,夫妻俩吵架不隔夜,你男人都这样跪下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快跟他回家去吧。”
    温四月的背上,还背着萧漠然送的小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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