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她就穿了一条小裙子,两只肥肥的小脚丫在井边荡来荡去的。
听到了那破烂辕门被推开的声音,兴奋地扭过头来叫了一声“妈妈”,只是随即看到面生的温四月和萧漠然,吓得那双灵动的小眼镜猛地一瞪,‘噗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跳回了井里。
温四月和萧漠然面面相觑,好软好萌的一个小姑娘,就是这防备心还挺重的。
两人走到井边,小梳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了,只能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到水面荡起的一圈圈涟漪。
温四月弯下腰,朝着井里伸过头去,“小梳。”可是井里除了她的声音回荡,便无任何多余的声音。
“怎么办?”她不出来,难道还要下井去么?温四月看着这冰凉凉的井水是拒绝的,这大冷的天,她可没有小梳那样的体质。
萧漠然走到井边,“小梳,你妈妈和爸爸走了,以后你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温四月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还是我来吧,你这个样子好像是人贩子。”
然而她话音才落,只听一阵水声溅起,随后萧漠然身上已经攀附着一个软糯糯湿漉漉的小女孩,“哥哥你好香,我可以吃一口么?”
天真的小眼神,满怀期待,让萧漠然差点就要点头答应了。
但是她微微张开的小嘴里露出獠牙,让萧漠然猛地回过神来,“不可以,你现在是人了,怎么能吃人呢?”一面担忧地朝满脸震惊的温四月看过去,这孩子不会吃过人吧?
温四月倒是能看懂他眼里的担忧,“那倒没有,琼梦不会这么害自己的亲女儿。”至于她为什么想吃萧漠然,大抵是萧漠然的命格奇妙之处吧。
话说,自己不也是图为他的命格,才和他结婚的么?
而被拒绝的小梳本来有些失落的,但是因为听到温四月提起自己妈妈的名字,连忙扭过头来,“你认得我妈妈?”
何止认得,刚才不是说,她妈妈把她托孤给自己了吗?虽然温四月是拒绝的,但小梳这么可爱,她现在很不忍心。所以点了点头,“嗯,不过你妈妈和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你跟我和哥哥住,好不好?”
小梳也不知道理不理解温四月口中所说父母去了远的地方,是死亡,是转生。靠在萧漠然的肩膀上,歪着小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好吧。”不过小一瞬却抬起头朝萧漠然看过去,满怀期待道:“那我晚上可以和哥哥睡么?”
温四月那句当然不可以还没说出口,就被萧漠然先一步拒绝了,只见他温柔地笑道:“不可以哦,小梳是女孩子,只能和女孩子一起睡。”
小梳嘟着小嘴巴,有些不满意,仿佛觉得萧漠然在骗自己一样。果然,下一瞬她想到了什么,“你胡说,我看到澄江上打渔的大强和春梅也一起睡在船里。”
温四月想翻白眼,这个琼梦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平时都让孩子瞧什么?
而萧漠然又再耐心解释,“那是因为大强和春梅是夫妻啊,夫妻才可以睡在一起。”
鬼知道大强和春梅是不是夫妻……但萧漠然想,大抵是的吧……
“哦。”小梳一脸恍然大悟。就在温四月以为这件事终于解决后,小梳伸手捧着萧漠然的完美下颌线软糯糯地说道:“那我和哥哥做夫妻好不好?这样就可以和哥哥睡在一起了,哥哥又香又好看,我要和哥哥做夫妻。”
“做你个大头鬼。”温四月忍不住了,忍不住小声吐槽。
但却没有留意到此刻的萧漠然眼底那浓郁的笑容,显然他不介意温四月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反而高兴。“不可以。”
“为什么?”小梳疑惑,随即瘪了小嘴,“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小梳?”
“喜欢啊,像是哥哥喜欢妹妹那样,但是哥哥有妻子了啊,而且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姑娘,哥哥已经和四月姐姐结婚了,所以小梳以后长大了,只能去找别人。”萧漠然也是十分耐心地解释。
好在小梳听懂后也十分听话,只是表示有些遗憾,感慨自己遇到萧漠然晚些了。
温四月趁机将琼梦留给小梳的信交给小梳。
这信是梁益声房间那桌上的信笺写的,显然是他们夫妻俩临时做的决定。
小梳看过信后,半点没有怀疑信里妈妈说和爸爸去度假,要去很久很久的话,还朝温四月和萧漠然表达自己的歉意,“接下来,可能要麻烦哥哥姐姐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是温四月就迷失在了这一声温软的姐姐中,高高兴兴地带着小丫头回去。
本来一切都很融洽的,两人给小梳收拾了房间,安排她睡下后,也各自去休息。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到小梳一脸愤怒地站在院子里瞪着他们俩。
两人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小梳就生气地朝萧漠然凶道:“你们大骗子?”
骗子?骗啥了,还是她发现她妈妈和爸爸死了的事情?温四月心里一阵担心,生怕这事儿给孩子心里造成什么创伤。
却万万没有想到,小梳却愤怒道:“你们不是夫妻么?那为什么不睡在一起?”
“……”温四月一脸尴尬地看朝萧漠然,觉得解释哄孩子这事儿,还是他擅长。
萧漠然也是一脸坦然地信口开河,“我们睡在一起了啊,不过是姐姐去那房间换衣服而已。”
小梳半信半疑,但好像还是不信多一些。
于是一整天就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两人。
唯独是中午后,她没能再继续维持人形,只能回到房中的大鱼缸里,温四月和萧漠然才松了一口气。
那鱼缸,还是昨晚萧漠然现腾出来的,原本是前朝宫里的大物件,做古董一般放在书房后的博古架旁,里面置放些书画卷。
可是昨晚得知小梳是其实也算是半蛟,得长时间生长在水里对她生长和修炼都有利,便到处给她找合适的栖身之地。
院子里倒是有鱼池,但既然已经收养了她,肯定不能让她继续露宿在外。可是家里水缸好像又太敷衍,思来想去便将这鱼缸给搬了出来。
果然,小丫头很满意,还自己布置了一下,顺手将博古架上的红珊瑚给拿走摆在鱼缸里。早上为了哄她温四月和萧漠然带着去早市逛了一圈,吃了刀削面后,又买了不少玻璃弹珠。
如今她都放在鱼缸里,觉得好看极了还能玩。
一天过得很快,晚上她又能化人形,盯着温四月和萧漠然做饭,两人厨艺本来就糟糕,如今多了个小监工,更是把鸡蛋煎糊了。
吃的时候小梳一直叹气。
吃完后温四月教她学习简单的修炼之法,差不多九点左右,准备睡觉了。
然后她一直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温四月身后转来转去的。
“怎么了?”温四月疑惑,明明看到小梳已经很困了。
小梳也很实诚,撑着疲倦的眼皮说道:“我觉得你们骗我,除非你和然哥哥一起睡觉。”
正准备漱口,含了一口水的温四月险些喷了她一脸的水。“我们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一起睡,就是骗我,那我就哭给你们看。我妈妈说,我一哭,会小局部下雨,到时候会把这院子淹了。”小梳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温四月半信半疑,毕竟是个小蛟蛇。
所以洗漱完了,只能往萧漠然房间去敲门。
萧漠然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开门看到温四月,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温四月身后还有个小监工。
温四月看到萧漠然开门,直接跨进去,一面同小梳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去睡了吧?”
小梳却摇着头,“万一你趁着我睡着,又回那间房怎么办?”虽然很困,但是态度很坚决,必须得个结果。
温四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无情地关上房门,直接上床去。
心想反正以前在老家乡下,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啊。
话是这样说的,可是也奇怪,可上床后,她的心境却是变了,她莫名地紧张起来,明明萧漠然还在台灯下面看书。
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紧张什么,按理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自己现在也很快,但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让她有些莫名烦躁起来,只得朝还在看书的萧漠然喊道:“哎呀,你别看了,你那灯晃我的眼睛。”
她想,这大概就是两个人一起睡的不方便吧?
萧漠然沉迷学习看书,而她要早睡。
萧漠然也十分听话地关了台灯,上床前犹豫了一下,和温四月商量,“要不我去抱一床被子?”
温四月看了看窗外的小影子,压低声音朝他招手,“别了,到时候她又要说咱们骗她。”明明结婚证都给她看了,这丫头就说是假结婚。
后悔,早知道萧漠然这屋子里多放两床被子。
萧漠然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还在蹲守的小影子,好似很无奈一般上床来。
一米五的床,足够他俩人睡的,可问题是这被子不够啊。而且到底是冬天,虽然是烧了地暖,但是温四月一直有裹被子的习惯,她这一裹,萧漠然大半个身体都在外面。
以前是各盖一床被子,相互不冲突。
而现在她一裹被子,还要和萧漠然拉开一段距离,以免相互碰到,萧漠然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仅有的半块被角。
于是,黑暗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熄灯了但还没睡着的温四月听到了萧漠然的咳嗽声。
这才意识到,好像他没被子盖,连忙抽出压在身下的被子,但发现好像也还不够他盖。
而她这个举动,枕边传来萧漠然似乎已经感冒了的声音,反正变得有些沙哑了,“没事,我不冷。”
这么一说,温四月就越是自责了,朝着他的方向移动了一些,两人之间的空隙少,萧漠然也多盖一些。
但要真正地盖住他整个人,只怕得再靠近一些。
温四月犹豫了又犹豫,一面想男女授受不亲,一面又想他们俩是夫妻。可是想到夫妻这个问题,不免想起上一次他亲自己时的那种奇妙感觉。
就很奇怪,原本还觉得有些冷的她,居然觉得浑身有些发烫起来,心慌慌的,好像心脏这个时候不在胸腔,而是挂在她的耳边,反正她满耳朵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怎么了?这么怎么烫?”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紧靠着萧漠然了,一下让萧漠然察觉了她有些发烫的身体,一时间让萧漠然担心起来。
温四月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盖上被子了吧?”
“嗯。”萧漠然声音轻轻的,给了温四月一种他可能还是没盖到的感觉,于是从被子里探出上本身,果然发现他小半个身体还露在被子外面,于是忍不住轻声抱怨,“你被子怎么这么小?”
但两人现在都紧挨在一起了。
“要不,要不你把手臂放我脖子下面,我侧身睡?”温四月想,这样应该能节约一些被子吧?
第50章 二合一
第二天萧漠然有课, 温四月留在家里看着梁小梳,中午的时候萧益阳来家里借茶盘,看到梁小梳有些诧异, “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
梁益声的丧葬礼是比较传统的, 梁文君和先生商量在家里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朋之后,再送去火葬场。
梁家楚家都虽然颇有家底,又有名声,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但是前些年各处分散, 回来后家里的物件也都散了。
如今要招待人,像样的茶盘也都凑不够, 萧益阳作为学生在那边帮忙, 自然是尽力而为。
不单是家里能拿的物件拿了过去借用,便是萧漠然这里他也不放过。
梁小梳这个时候正坐在小暖厅里吃麻花, 小丫头就喜欢这种甜甜的小零食,听到萧益阳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不等温四月回话,就抢先道:“我才不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是妈妈托四月姐姐他们帮忙照看我的。”
温四月原本是在给梁小梳扎辫子的,这不萧益阳来了, 她去找茶盘, 如今听到这话, 忍不住笑道:“是呢,她妈妈和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还小不方便带着,托付我和你五爷爷照看着。呐, 茶盘都这里,总共就三个,我看有一个还是万历年间的,别给磕着碰着了。”不然都是真金白银。
萧益阳嘴里应着,也没多待便先告辞了。
温四月给梁小梳把头发扎好,算着时间她差不多也要坚持不住,蛇尾要出来了,正好陈小静这个老顾客给自己介绍了一单生意。
所以把梁小梳放到鱼缸里,交代着不许到处乱跑,便出门去了。
到底是知识分子,典型的理智型新女性,现在的陈小静已经从当初被骗婚的愤怒中走出来了,手头也宽裕,孩子有保姆阿姨帮忙带着,她每日就喂喂奶逗逗孩子,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