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子清坐在迎亲喜轿内,沿路经过的桃花开得红艳,有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誉。
手执羽扇遮面,扇下神情肃然,无半点欢喜。
江熠骑马于前,外搭绯红宽大长袍,腰间束带,脸上表情亦然,全然和新郎官不沾边。
喜娘搀着新娘下轿子,入门走过几道关卡,高堂上只坐着江父一人,林氏前些时日突发重疾,送去了南下养病。
拜堂过后,芩子清被送进了婚房内,入目皆是红色,显眼的“囍”字贴在窗牖和门上,八仙桌上堆满了喜果和花生。
她静坐在床边,一直保持着以扇遮面的姿势。
一整天下来,她只觉得晕头转向,双手酸涩不已。
外面声响渐小,想来是宴席已到达尾声,宾客也在慢慢散去。
如春推门而入:“小姐饿了一天,可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还不饿。”她并非不饿,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外面宾客已散去,想必姑爷也快来了。”如春探头看了看外面。
门重新被掩上,芩子清想到他要来,心有些发慌,不知要如何面对。
月色渐浓,婚房内还是只有新娘独坐床前。
江熠应该不会来了,她早该想到的。
心灰意冷的她终于撤下了羽扇,望着这喜庆的红色不禁苦笑起来。
这时,江府的下人进来禀告道:“少夫人,少爷还有公事未处理,今夜要在书房留宿。”
简言意骇,意思就是她今夜要独守空房。
她发现那下人行为举止有些奇异,临走前还回头瞥了她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如春,你去厨房煮碗面过来。”
以为是小姐饿了,便二话不说去了厨房。
她端回来后,芩子清却说:“我们送去书房。”
如春抓头挠腮,很是不解。
来到书房前,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些细微的声响,她敲了敲门:“夫君,我进来了。”
没人应答,她便做主推门进去,端过如春手中的面吩咐道:“你在门外等我就行。”
书桌上并没有人,却在屏风后的榻上看到惊人的一幕,手中波澜不平的汤面,此刻却泛着阵阵涟漪。
红袍散落一地,只着白色衾衣的男人身下压着个娇柔的身段,乌黑的青丝相互缠绕。
见有人进来,纷纷停下了动作,而男人似有些不悦地抬头,眼神透出幽幽怨光。
这一刻,她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呼吸像是淹没在深海里而逐渐稀薄。
他压在身下的女人,衣衫凌乱,面泛潮红,扯过薄衾掩面露出两只无辜的眼睛。
一个婚前答应她不会做得太过的夫君,一个婚前抱着她祝幸福的妹妹,却在她的洞房花烛夜搞上了床。
她把面迅速放在桌上,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头顶金步摇的珠玉随步伐起伏而猛烈撞击。
不明所以的如春见状急忙跟上去,急切地问道:“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
芩子清没有回答,步伐也不停。
她重新回到婚房内,却把房门锁上,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如春拼命敲门,房内的人却靠在门后,几声咳嗽后嘴里出了丝血。
她手握成拳头一遍遍捶着气闷的胸口,好几次差点喘不上气,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窒息。
其实这样死掉也没什么不好,对吗?
可是,她才不要便宜他们。
她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把头上的簪钗和身上厚重的华服通通卸得一干二净。
什么大家风范,她也顾不上了,就让她好好地休息一晚,把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
今夜,她只是芩子清,不是什么江家妇。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然后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