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些，见那条奇怪的鱼，似乎没有意图攻击他。
他松了口气。
段峤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如今身处一座礁石堆上。
他爬下来后，脱掉了鞋子，踩在了温热的沙子上，解开湿透的外套。
又拧了衬衫的衣角，挤出不少海水。
段峤抬头看了眼黄昏，他究竟昏迷了多久？
此时，那个人鱼少女从远处扔了几条死鱼过来。
等等？
她这是在喂投他？
段峤扶额头痛道：“你为什么会救我？”
舒晴半张脸潜在水里，她吐着泡泡，不说话。
僵持一阵后，段峤放弃和她沟通。
段峤在荒岛上升起了火堆，开始烤身上潮湿的衣服。
过了许久。
“因为……你和我长得好像。”
人鱼少女像是忍受不住场面如此寂静，主动说起了话。
段峤面部扭曲了一下， “你是在占我便宜吗？”
舒晴趴在礁石堆后面，起身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时段峤才彻底看清她的脸。
段峤打量着她，她似乎只有十五六岁，脸圆乎乎的，充满了胶原蛋白，神情纯真，她上半身穿着一件奇怪的鳞片背心。
她还在发育的乳房，微微隆起，领口可以看到她一部分的白嫩。
一头潮湿柔软的黑发长到腰际，凌乱地披散在背后。
由于她的鱼尾太有冲击力了，段峤打量了几眼，就挪开了眼。
段峤不自在道：“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说我长得和你像？”
段峤他不明白人鱼少女这话，背后的逻辑。
舒晴用手撑起自己的圆脸，莹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因为我和你，都是黑头发黑眼睛。我们这种类型长相的，除了我自己，你是我第一次见过也长这样的。”
她思索着：“其实也不太一样，你的眼瞳更像琥珀色，没有我的黑，也没有漂亮的鱼尾巴。”
段峤对于她主动提起的话很有兴趣，眉毛一挑，“我们这种类型的长相？”
舒晴掰着手指，解释道：“因为我们族群的鱼，都是金发蓝眼睛，连我妈妈都是。只有我不是，我问过我妈妈，在小时候那会儿，妈妈说我这样，是因为我长得像爸爸。”
长期生活在海底的舒晴，一直被同辈人鱼排挤，她见到了段峤，自然地感到很亲切。
段峤思考一阵后，“所以你们人鱼大部分都是金发蓝眼，除了你？”
“嗯嗯。”
段峤看了她一眼，“其实陆地上很多人都是这种长相，不过我们没有尾巴。”
舒晴靠在礁石上，鱼尾无聊拍打着沙子。
“为什么呢？”舒晴叹了口气。
“什么为什么？”段峤问她。
“为什么我长这样，却还是人鱼？如果我有双腿，在陆地上，是不是就不会被排挤了？”舒晴纠结地扭动着鱼尾，神情十分苦恼。
“那你想要到陆地上生活吗？”
“我不知道，陆地上没有夏琼，海里有他。”舒晴低声念叨着。
段峤对不上人鱼少女的频道，放弃了这个话题。
继而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舒晴。”舒晴忽然改口，她见段峤是人类，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下意识说了自己在陆地上的名字。
或者她潜意识里，想区别于段峤和人鱼。
“陆舒晴？”
“没有陆，我刚刚吐了下泡泡，‘噜’了一下，我就叫舒晴。”舒晴心虚了一下。
舒晴问他：“你呢？”
面对娇憨的人鱼少女，他如实回答道：“我叫段峤。”
段峤用树枝在沙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舒晴撑起了身子，张望了一下，人类和她们使用的文字不同。
“我看不懂。”她迷惑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可以叫你峤峤吗？”舒晴凑近了，盯着他看。
段峤被一阵冻人海风吹了一下，“阿嚏……”
一个喷嚏，打搅了他的复杂情感。
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冷淡道：“随你。”
“那你叫我晴晴，我妈妈也叫我晴晴。”
人鱼少女甜软的音调，触动他的心弦。
“晴晴……那你是……怎么把我送到这座荒岛的？”段峤摸了摸鼻子，对于不熟悉的女性突如其来的亲昵，他稍感不自在。
舒晴叽叽喳喳对他说了过程，又拉着他说了海底的好多的事情。
段峤面对毫无戒心的人鱼少女，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多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