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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含玉:“……”你是想在舅兄打死你之前先气死他们吗?
    她好笑地在季弘远腰间掐了一把,听明白他这是说给自己听,让青衫再带好吃的回来呢。
    季弘远嘿嘿笑着翻个身,这农家的浅杏色鸳鸯床帐内,鸳鸯脚下湖水又微微晃动出无边春色来。
    接下来几日,季家跟其他季家村的村民们做的活都差不多,全家人一起忙活着翻好院后的地,把春菜籽种好。
    这些忙完季家还翻新了院子里鸡窝的篱笆,好指着货郎上门的时候多要些鸡崽养着,替换过了一冬后不再下鸡子的老母鸡。
    至于老母鸡正好加上蘑菇浓浓炖了,给忙活了一春的家人补补身体。
    陆含玉不擅长做农活儿帮不上忙,但有青衫在,她做饭洗刷都是一把好手,还能时不时从县城带好吃的回来,家里人都挺高兴。
    家里人不说,孙氏这当阿家的面上也得一碗水端平,便给了陆含玉几块她攒下的好料子,让陆含玉给季弘远做出远门的衣裳。
    陆含玉高兴接了,不是缺这几块布料,她虽然手里银钱不少,却不愿因此高高在上,跟季家人产生隔阂。
    相反陆含玉很清楚,自己将来要进京报仇,不管怎么稳妥都有连累季家人的风险,她心里愧疚,只想着尽量对季家人好一些。
    孙氏一片慈母之心她收下,隔天就让青衫给孙氏并着两个嫂子几匹不打眼却体面的深色布料,有一匹还带着蔷薇花纹。
    她没给季家人推辞客气的机会,“在县城里新妇都要给婆家人准备见面礼,虽季家村没这个规矩,也算儿做新妇的心意。阿家和嫂嫂们给自己和阿公、大伯、二伯还有小郎们做几身衣裳,等三郎中了秀才,咱一家人都体面体面。”
    孙氏听了觉得有理,光想想那个画面她就笑得合不拢嘴,看陆含玉就更亲热了。
    “都说娶妻娶贤,三郎娶了你,是咱们季家的福分,等将来去宗祠上香的时候,让你阿公在祖宗跟前给你表表功。”
    阮氏和乔氏:“……”
    虽然两个人都挺高兴收到布料的,也都对季弘远在书房连着待了好几天大为诧异,可要说中秀才……
    要不是乔氏赶紧拉住阮氏,阮氏话都要秃噜出来了:还是先等三郎愿意出门考试再说吧。
    被乔氏拉了一把,阮氏反应过来,要这么说阿家指定要骂她。
    反正三郎愿意上进大家都乐见其成,说点实在的,他要真能考中秀才,起码前些年他们没白紧衣缩食受那份罪不是?
    抱着布料回房的时候,阮氏还是没忍住跟乔氏嘀咕,“你说三郎是真用功,还是憋什么坏水儿呢?我咋就这么不信呢。”
    孙氏头两胎先生的儿子,季大郎比季二郎大三岁,成亲也最早。
    阮氏嫁进来快二十年,大壮就晚了季弘远三天出生,她亲眼看着季弘远长大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季三郎的德行。
    他是打小就聪明,全部的机灵劲儿都用来好吃懒做了,花样那是一套一套的。
    书房是他考中童生那年季父找人新盖的,到现在四年多了就没见他进去多少回,三个小郎对书房都比季弘远熟。
    乔氏掐着藏蓝色布匹上的花纹,心里盘算着自己不做新衣,匀出点来给梅娘多做几身。
    听见大嫂这么说,她小声道,“甭管他在书房干啥,只要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大嫂知足吧。”
    阮氏:“……也是。”前日还有交好的妇人跟她嘀咕村里最近太安静呢,安静好,安静好!
    乔氏笑眯眯回了屋,其实她也不信季弘远肯用功读书。
    不过她才不说讨人嫌的话呢,反正家里那几个小郎天天凑一块儿嘀咕,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知道三郎在干啥。
    实际三个小郎已经等不及过几天了,眼下正蹲书房窗户底下互相捅咕呢。
    大壮捅三弟阿勇:你撺掇我们来的,你先进。
    阿勇戳二兄阿实:三叔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先上。
    阿实拍亲兄长大壮:你是阿奶最喜欢的长孙,你带头。
    三人都不肯当出头鸟。
    虽说他们都不怕平日里总嘻嘻哈哈的季弘远,可都知道三叔爱捉弄人,要是谁被捉弄了传出去,哪个小郎还不要面子啦?
    “嘿!我说你们商量完没有?再商量下去腿麻了,摔个倒栽葱好看啊?”突然一个好听的清朗嗓音道。
    三人一抬头,季弘远正趴窗户上挑眉看着他们笑呢。
    大壮想想也是,他是长孙他有底气,第一个揉着确实麻嗖嗖的腿站起来,然后他傻眼了。
    阿实还好,他有些奇怪阿兄为啥张大嘴,跟着起身往书房内一看,他也傻了。
    “三叔你干啥……”阿勇性子跳脱,没看见二人这模样,笑嘻嘻起身问道。
    话没问完,他就看见了季弘远脖子上挂的麻绳,麻绳绑在书房内的横梁上。
    阿勇:“!!!”
    他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阿奶不好啦!三叔他这回要上吊自杀啦!”
    孙氏在厨房指挥青衫和俩儿媳准备午食,让孙子吓得脸色煞白扭身就往三房跑。
    季二郎正帮娘子喂猪呢,也叫自家儿子一嗓子吓够呛,猪食差点浇猪脑袋上。
    季父和季大郎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阿勇撕心裂肺的喊声,季父手里的斧头差点砸自己脚上,父子俩一脸无奈,放下斧头往三房去。
    阮氏和乔氏面面相觑,跟季二郎会和后,紧跟着往书房去,留下满脸懵的青衫。
    她擦了擦手,回去找陆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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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青衫:早上俩人还亲亲我我喂饭呢,中午就想不开啦?咋,吃饱了撑的?
    第7章
    “三郎啊——你别想不开啊!阿娘不逼你去考试了,再也不逼你就是了啊!”孙氏心疼儿子,哭喊着眼泪一大把,吓得都忘了前头季弘远那些说来就来的毛病。
    跟在后头的季家人听见孙氏这话,包括季父在内,完全没感触甚至有点想笑,心里的疑惑都落了地。
    “三郎还是三郎啊!”阮氏感叹,“阿公想去宗祠跟祖宗请功,还是做梦比较快。”
    季父:“……”这傻儿媳,会不会说话!
    乔氏也不乐意了,他们家阿勇还在私塾读书呢,是没做梦快也不是没指望。
    阮氏没等到妯娌应和,扭头正好看见陆含玉和青衫过来,面上都没啥担忧的神色。
    她想起陆含玉在厨房说过的话,等陆含玉走近后调侃,“三郎估计是话本子看完了?要我说六娘你也别瞎忙活,三郎好歹算学不错,给你家酒肆当个账房是足够的。”
    说完阮氏心也没了看笑话的心情。
    好歹三郎有学明白的地方,就算没有陆六娘这碗软饭,啥时都不缺一口饭吃。
    家里除了阿勇聪明点还在私塾读书,大壮和阿实都随了爷娘的愚笨,一摸书脑子就全是浆糊。
    三郎成了亲,大壮也该成亲了。
    阮氏不挑家世,农家人讲究不起这个,她想挑个聪明的儿媳让孙子聪明点,可太聪明她又怕儿媳骑她头上屙屎屙尿,挑了两年都没碰上合心意的。
    陆含玉笑着道:“大嫂误会了,三郎他——”
    话没说完,屋里季弘远就嚷嚷开了,“赶紧松开,你们仨是不是傻?我这是头悬梁认真读书好吗?没瞧见椅子上还扎着锥子吗?”
    进门的季家人:“……”
    大壮和阿实见人都来了,才迟疑着松了手。
    才十二岁的阿勇抱着三叔腿不放,“三叔你少来,人家头悬梁是绑头发,哪有往脖子里套的!”
    众人恍然,对啊,他们就说哪儿不对劲。
    “说你们傻还不信,绑头发上摇头晃脑的时候拉的头皮疼,不信你试试。”季弘远嫌弃地甩甩腿把侄子甩开。
    孙氏这才反应过来,擦干眼泪上去就给季弘远脑袋一巴掌,“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混账玩意儿,头悬梁不就是头皮疼才能精神吗?你个倒霉催的还敢往脖子上套,不嫌晦气啊?”
    季弘远赶紧抱住孙氏胳膊,他阿娘手劲太大,“儿不是怕万一困了拽掉头发嘛,那多难看啊,儿就这张玉树临风的脸最能拿得出手。”
    季家人:“……”行,挺有数的。
    “再说儿还没赚大把的银钱好好孝顺您和阿爷呢,谁想不开也轮不到儿啊!”最重要的是,他刚成亲还没来得及吃香的喝辣的呢!
    季父轻哼,“我们用不着你孝顺,你就好好的别再闹腾就是了。”
    陆含玉听季父说完,怕季弘远撂挑子不干,赶忙露出心疼委屈的神色站到季弘远身边。
    “都是儿不好,没在这伺候好三郎,阿家和阿公别生气,三郎他也是不忍心家人的苦心白费,想发设法的要好好读书,给家人争脸面呢。”
    谁信啊!季家人心里道。
    不过陆含玉这么一说,大家没说出口的指责都咽回去了。
    三郎过去不争气他们骂几句也就算了,没得三郎上进他们还满腹牢骚的,那不是逼着三郎变回原形吗?
    阮氏嘴巴快,这会儿也最先反应过来,拍着巴掌笑道,“三郎能如此用功真是太好了,咱这就回去做衣裳,到时候放了榜咱保准不给三郎丢脸。”
    乔氏掐了自家男人一把,温婉接口,“过去三郎还小,现在成亲后实在是懂事不少,以后等咱家换了门庭,可要叫村里人羡慕了。”
    乔二郎只觉腰间一痛,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一次未必能中吧?”
    乔氏:“……”她怎么嫁了这么个夯货!
    孙氏脸一板拽着小孙子阿勇往外走,“都没事儿忙啦?赶紧出去,别打扰三郎用功。”
    虽然吓得不轻,可三郎竟能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她觉得季家祖坟肯定已经冒青烟了。
    一次考不中还不能考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三郎肯上进,凭陆六娘的家世,他考一辈子也考得起。
    等众人出去后,季弘远将松垮垮的绳子从脖子上扔下来,一脸感动看着陆含玉。
    “玉娘~~~”
    青衫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出去,厨房少了她不行!
    陆含玉硬着头皮靠在季弘远怀里,“三郎……”
    季弘远声音幽幽的,跟鬼一样,“你说,我都用功这么些天,那老……鬼祖宗走了没啊?”
    院试三年两次,乡试三年一次,今年院试完,明年秋里就是乡试,又是一个九天!
    他要再继续上进,家里说不准就要开始准备他中举人的排场了。
    他没想过自己院试不中的可能,他为啥每回都考前得病,当然是不想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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