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现在这般,对着他笑。”相雪露似挑衅般地勾起了嘴角。
慕容曜闻言,缓缓低下了头,似是在仔细打量,她面上的神情是否出于真相,他的右手同时抚上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脖颈握住,却并没有用力,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颈动脉所在处。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相雪露却莫名从尾椎到脊背升起一股令人发寒的颤栗,仿佛弱小的动物的命门落到了狩猎者的手里,被他肆意把玩。
他将头埋到她的颈间,却没有贴到,好似在轻嗅她的味道,“笑得真美,可偏偏提到了一个败心情的名字,但纵使这样,仍旧令人着迷。”
“皇嫂想必清楚,朕睚眦必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现在,你应该为慕容昀感到庆幸,庆幸他死了。”他语气微微一顿。
“否则,就凭你方才的那些话,你每说一句,朕就叫人往他身上割一刀。”慕容曜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同先前一样,保持不变,甚至连一点起伏都没有。
相雪露现在绝对相信,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皇嫂,你说,这样可好?”他问她,仿佛一个做了什么事以后急于讨要表扬的孩子,但话里的内容却是裸的血腥与杀戮。
相雪露紧紧抿着唇,她的唇如同她的脸色一样,此时都白得失色。
“还有,他不敢的。他不敢碰你的。就算你愿意,你主动一百次一千次,一样会照样将你推开。”慕容曜来了兴致,越发揭露得起劲。
“如果他哪天,真有这种意图,早就在他付诸于行动之前,人头便会落地,活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相雪露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座椅的软垫之上,她忽然想到,紫衣卫专职之中,就有密探,监视。京城中人,可谓是无时无刻都处于监控之中,而这支皇帝的鹰犬,只会忠诚地,一丝不漏地将一切汇报给他们的帝王。
她听着他的话,心中升起的愤懑感,无力感,就好像有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被冻到僵硬,无法跳动。
“面上还带着他表情的头颅滚滚而落,流下的血弄脏了你房间的地板,这样的景象,不是很美吧?”
慕容曜微微一笑:“朕也不想朕的皇后在闺房之事上留下阴影。”
他描述的景象太过逼真,他的语气,让她觉得他仿佛在心中已经排练了千百遍,只差一个机会便要付诸于行动。
相雪露的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这个情景。
一个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消失的微笑的头颅,眼中有着方出现的惊恐,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碰到墙角停下,维持着正对着她的姿势。
想到这副画面的同时,她再不能克制,捂嘴径直干呕了起来,原本没那么严重,但是想起慕容曜说过的一些残忍的话,她越发不能抑制,反胃到严重。
慕容曜见状,微微松开了一些对于她的桎梏,低头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她:“要不要喝些水?”
相雪露好不容易从他令人窒息的怀抱中获得了一些松弛,只想着多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气,并未回他。
慕容曜也未接着问,直接去给她倒起了水。
倒完以后,他将水杯搁在她的唇角:“张口。”他的声音如玉一般清濯,寻常人很难拒绝。
相雪露并没有张嘴。
慕容曜指尖微微用力,她仍是紧紧闭着嘴。
她也不知道这样和他在这种方面较劲有什么意思,想了想,或许是她悲哀得并没有能威胁他的资本。
慕容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俯首自己喝了一口水,随即径直靠过来。
相雪露只感到一股龙涎香骤然侵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面薄凉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唇。
她始料不及,被他打开了嘴唇,发现他还有继续撬开她牙关的趋势。
她紧闭着牙关坚决不让他得逞,他却开始忘我地吻起了她,仿佛倾注了全部的热情。
在他全然的攻势下,她根本就无法抵挡,只能被动地为他开启了牙关。
清澈甘甜的水淌入她的唇齿,喉间,缓缓流入,还带有着他的温度。
相雪露陡然惊醒,面色烧得通红,却没有忘记狠狠咬了仍旧放肆的他一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伴随着清水流入她的口腔中。
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连一丝停顿和吃痛都没有,反而更加深入地吻着她。血液仿佛成了他的助兴剂,令他的神经都兴奋起来,对她的迷恋越发难以抑制。
直到好久之后,慕容曜才松开了她。
他慢条斯理地用手擦拭着自己唇角的血迹,那双狭长优美的幽眸此刻潋滟如春,正微挑着眼角,看着她。唇瓣染着犹未拭尽的血痕,在方才那一番深吻过后,越发鲜艳如流丹花瓣,与他冷白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嫂力气太小了,不知道这样咬人,不仅不疼,还会适得其反。”他闲适自然地说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只是眼眸微深了些。
相雪露方才被他的那副面容和情状短暂地晃了晃眼,此刻又听到他的话语,瞬间清醒,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着颤意:“疯子,疯子,真是疯子!”
她连说了三声,仍犹不解恨意。口中残留着的血腥味仍反复提醒着她,他方才是怎样强势地掠夺,正如她记忆中无数的日日夜夜一样。
“是疯子,也是你的夫君。”他温柔地对她道。“正是因为是你的夫君,所以才会是疯子。”
她见他好像根本不把这个称呼当成是辱骂,反而还认为是一种夸赞,不由得真切地感受到,慕容曜是真的疯了。
“你现在是我的夫君吗?”她轻嘲着,“不要将不存在的事挂在嘴边了。”
第81章 81 陛下在说什么?!
“你觉得不是么?”慕容曜面上带着昳丽光彩的笑意, 将手贴在她有些细瘦的后背上,“若你觉得我们之间,差的只是一场仪式的话,明天就可以进行。”
他的语调轻柔, 说出来的话却让相雪露打了个激灵。
事到如今, 她压根不怀疑, 慕容曜真的可以疯到明天就举行立后典礼。她不敢再在此方面继续刺激她。
寻常人遇到疯子, 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像他们一般不顾一切,毫无顾忌,只为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不必了。”她冷淡地说完这句话, 就闭上了嘴巴。
慕容曜顺着她点了点头:“朕也觉得这样颇有些仓促,想着慢慢准备,筹备一场盛大的典礼。方才还以为你等不及, 想着提前也不是不可。”
“就这般说话多好。”他温笑着看着她, “气氛融洽, 何需那般剑拔弩张。只要你日后口中不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朕一向好说话。”
他这般说着,仿佛造成如今局面的人不是他一般,倒反而是他一直在包容她一样。
相雪露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不是陛下一口一个“皇嫂”么, 如今提起的人又挂在我的名头了?”
慕容曜面不改色, 微微眯了眯眼:“朕这样说,是出于夫妻情趣,或者, 难不成,皇嫂想让我唤你闺名?”
他微微一笑:“或者你提供一个别的爱称。”
“雪露,小露,阿露?”他低沉的声线有些微微的发哑,因此显得格外的性.感,尤其,他唇齿间辗转而出的还是她的名字。
相雪露瞬间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个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够了,陛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臣妇还能阻得了你不成。”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只希望陛下这种来得莫名其妙的感情,在某一日消失以后,不会化为毒药与利箭,夺走臣妇的生命。就像故晋王一样,死得冤屈不明。”她故意勉强地挤出一个有些冷漠的微笑:“能对您有什么要求么?”
“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的人么。”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放置唇边,缠绵地吻着她的手指,虔诚而又温柔,又有一丝隐含的狂热与执著。
“也罢,朕亦不喜用言语来证明什么,时光自会作为最真实的证据。”
“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的。”他语气缱绻,带着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偏执,吻着她手指的同时,闭上了眼睛,如鸦羽般的眼睫轻扇。
相雪露沉默,尔后用力地抽开了她的手:“陛下偶而疯一下可以,若是无时无刻都这样,只会令我感到窒息。”
慕容曜因她手的无情抽走,而停下了动作,他缓缓抬头,用他如幽潭般的眼睛看着他:“皇嫂又在怀疑朕了。”
他轻笑:“朕是万万不会在你我的事情上有疏忽的。”
她还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便被他拽住手腕,拉了起来,他拉着她径直往门外走,她只能小跑着跟随他,惊疑不定地问:“你要做什么?”
他一边继续大步走着,一边侧了半张脸来看她,唇角微勾:“让皇嫂看清一些事实。”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似乎街道前方的路都被提前清了出来,一路上几乎没有过卡顿,相雪露看着外面飞速而过的街景,心里越发慌了起来。偶而马车一个急剧地转弯,相雪露因看着窗外没有坐好,差点一个趔趄的摔到了慕容曜的怀里。
慕容曜用两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牢牢地接住,重新按着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坐好。”他别有深意道,“若是不想发生一些皇嫂不乐于见到的事情,就不要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
相雪露的脊背几乎是顷刻之间抖了一下,她掐了掐手心,转过了头,让他落在了自己的视野边界之外。
她在心里急速揣摩着他突然带她回宫的用意,还是这般的急匆匆。
自从慕容曜撕破脸上的面具之后,她发现,她反而越发看不透他了,内心隐隐在害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譬如现在。
马车一路急行进了宫,估计约莫是帝王正坐在其上,晚间亦无什么来往的朝臣,竟然在入了宫门以后继续前行。
相雪露看向马车驶向的方向,越发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要去哪里?”她扒着窗沿,虽然她在这么问,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只因为这条路是她走过无数回的,万分熟悉的路径。
她的唇色几乎变得透明:“宁寿宫,你要去宁寿宫做什么……”她想到一半,突然回首,急急地抓住他的袖子,用劲地扯着:“你是不是要对姨母做什么,你这个混账,她还卧病在床。”
面对她的指责,慕容曜岿然不动,他捏住了她的手腕,轻易地便将她制住了,“还真像个炸毛了的小猫儿一般,便这般坐不住了么?朕还什么都没做呢,待会见了你姨母,你便知晓了。”
没过太久,马车就行驶到了宁寿宫前。有宫人听到动静出来,在看到是一辆马车停在殿门前时,已是被惊住了,在看到下来的慕容曜时,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宫人艰难地顶着他的威压道,“你傍晚到访,是要……”
慕容曜清淡地道:“来探视太后。”他这般说完,就拉着相雪露径直往里踏去,宁寿宫的宫人们皆不敢上前拦,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垂着首瑟瑟着。
“姨母应是已经睡了。”走到了这里,相雪露仍是不愿意迈出最后那几步,固执地试图反抗慕容曜,只可惜她力气太小,甚至都没有对他行走的步伐造成影响。
“你确定?”他脚步微微一顿,反而她道,语气里有几分哂笑,“她可不一定睡得着。”
慕容曜停下了脚步,甚至侧开了身子,留给她足够的空隙,去看到太后寝房窗外亮着的灯。
相雪露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曜便推开了门,衣袖带风地走了进去,连同拉着她一起。
太后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低头垂首在看着什么,她的面前放着一盏宫灯,将她面上的凝重照得一清二楚。
听闻响声,她略有些吃惊地转过头来,刚想开口叫宫人,却在看到相雪露和慕容曜一起的时候,霎时白了脸。
太后的声音带着寻常都能察觉到的颤抖:“雪露,你怎么与皇帝一起来了?”
相雪露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她发现太后的表现很异常。
但是没等她想到些什么头绪,便见慕容曜缓缓走过来,抬首对太后道:“她都知道了。”
太后听到这句话以后,愣了很久很久,久到相雪露都以为她一时失语了。
她看见太后面上的血色尽失,甚至比她病中时还要严重,心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来。
慕容曜似乎没有耐心等待太后作出反应,直接揽住了相雪露的腰,上前一步,笑道:“母后,我与雪露一起来拜见您,您会祝福我们的吧。”
“届时,中宫之位又为相氏之女,您也是乐见其成吧。”
这回,轮到相雪露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慕容曜,她问道:“陛下在说什么?!”她的眸中满是即将要崩塌的混乱,她不懂,他怎么突然在太后面前戳破了这一切。
他却亲昵地将她揽得更近,甚至微偏身子,用颊侧在她的颊侧轻贴了一下,语气温怜到让人迷醉:“在说什么,自然上告于父母长辈,获得他们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