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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止并不介意她在观察自己,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极夜里雪风呼啸,雪下得更大了,他说:“但我们还是去不了摩尔曼斯克。”
    整个视野白茫茫,一眼望去都不知道路在哪里,车里的油也远远不够,甚至都不够离开捷里老区去稍微现代一点的新捷里,而在人口不足五六百的老捷里,要找到一台车易如反掌,何况阿列克谢的眼睛人脉四处都是,他们随便找个本地人问路都可能是自投罗网。唯一的好消息是雪下得确实足够大,不管是车印子还是脚印,都很快就能被淹没,他们暂时找不过来。
    舒澄澄沮丧了半公里,很快又支棱起来,让他靠边停车,“没事,把车停下,然后找个卖车的换台车,再找个地方待着,暂时别让他们找到就行。而且我们出不去,董秘书总进得来吧?你让他也带人带枪,多带。”
    舒澄澄这二十多年里就没有干不成的事,而且这两天跟毛子逞凶斗狠,现在斗志十足,一拉方向盘就让霍止靠边,霍止顺着她的意思把车停下了,然后他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朝她伸出空空的手心,等她反应过来。
    舒澄澄立马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一遍,然后愣了足足半分多钟,才意识到他们的手机早就都被扣了,而且被拆得七零八落,每天早上霍止会用阿列克谢的手机打一通加密电话,董秘书按照他的约定汇一笔钱到阿列克谢户头,除此之外一点对外通讯手段都没有,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往后一倒,后悔刚才没有再努力一把偷出阿列克谢的手机,气得快要背过气,然后她又坐起来,朝车窗外前后左右地看,完全看不到路,仪表盘上显示的油量也很不乐观,车里的暖风烧不了多久就要断供,她是个南方人,这辈子还没想过会被冻死在北极圈。
    她百爪挠心半天,最后霍止说:“那天要抢你去海参崴的那个人,你去过他的房间?”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任江这个大怨种还是有点用的,舒澄澄蹭地坐起来,找到指南针上的“N”,“往北开,他的民宿靠海。”
    她陪任江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过,下属为了巴结他,给他订房时订了远超计划的小半个月,让任江的小女儿尽管住到看到极光为止。但是经过上次被扔进海里的事之后任江应该没心情陪女儿等极光了,舒澄澄大胆地猜他大概率已经离开了捷里,但房间应该还空着。
    霍止把车停在离民宿很远的路边,舒澄澄一开车门,就被烈风抽了一耳光,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他,“我们不会冻死吧?”
    外面雪特别厚,风特别大,他们两个穿得少,鞋也薄,真会冻死,霍止伸手在后座上摸了摸,找到一件谢尔盖留下的羽绒服。
    多亏谢尔盖是个胖子,衣服里装两个人绰绰有余,霍止披着衣服,怀里塞着舒澄澄,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玻璃民宿走,雪特别厚,风特别大,看到民宿亮光的时候舒澄澄已经冻透了,脚被雪里的罐头瓶绊了一下,整个人僵直地往雪里栽,霍止把她背起来,又把羽绒服帽子扣在她头上。
    她有好半天手脚和脸都没知觉,霍止也差不多,揽着她膝弯的手冷冰冰的,一步步走得很吃力。她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没事,”霍止停步喘了口气,接着往前走,“我多背你一会。”
    她使劲用衣服包住他,不知道风吹坏了哪根神经,失灵的鼻子里突然飘来一阵玫瑰花香。
    这些年里刻意不去想的过去被这阵莫名的香味推到眼前,比如十八岁时霍止也是这么背着她上坡回家,路过邻居的玫瑰园时责怪她偷花给他,她明明是在骗他,但偶尔会忘记这件事,所以摘花的那天早上她在园子外面挑了半天,还有在大学里的时候她想为霍止做点事,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了,再比如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打了一只戒指,镶嵌着朵她建模画的银色玫瑰。
    她跟霍止认识了十年,互相脱过衣服,也撕了彼此的面具,如今终于彻头彻尾裸裎相见了,她想起来的全是过去水一样流走的好日子。
    任江的小独栋别墅还留着,里面一片漆黑。舒澄澄找出仙人跳那天安德烈扔下的铁丝,霍止撬开门,里面果然没人,玄关地上还有小女孩落下的蝴蝶结发夹,看样子保洁也打算等到退房日期再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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