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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看看你的伤。”秦可重复。
    “阿芫……”谢曜去亲她的侧脸,秦可却往左躲开。
    这下好了。
    谢曜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
    良久,外头忽然起了风,小姑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谢曜立刻用棉被裹住她,声音无奈:“好。”
    秦可这才松开手,谢曜立刻将她的手和脚裹好。
    然后他起了身,朝营帐外走去。
    “你去哪?!”秦可当他要反悔,立马就要起身,谢曜回头哄他:“放心,我去拿药,正好该换药了。”
    秦可这才安静下来。
    谢曜去了有些时候,久到秦可忍不住下地找他,他才终于去而复返。
    “我帮你上药。”秦可坐直,准备接过谢曜手中的药瓶。
    “我在三表哥的医馆里已经很娴熟了,不会弄疼你的。”
    谢曜犹豫,他哪里是怕她弄疼他。
    但见秦可的架势,他也知道拗不过,也瞒不住。
    叹了口气,他终于慢慢脱掉上衣,解开绷带。
    秦可想到他伤的重,却没想到他会伤的这么重。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坠,等谢曜彻底拆开绷带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谢曜叹气,他就知道。
    他上前替她擦泪:“表妹是想淹了营帐?还是敌军?”
    这个时候他还在开玩笑,秦可瞪了他一眼。
    不是娇嗔,是真的生气。
    但她也同时回过神,擦了擦泪,像一个医者一样命令谢曜躺下,自己穿好了鞋,来到床边。
    伤口要先清理,她伸手去拿那些瓶瓶罐罐,谢曜要伸手帮她。
    “不许动。”
    秦可的语气很强硬,可以说是命令。
    谢曜苦笑,只好听从。
    秦可动作很温柔,如同羽毛。
    “疼吗?”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流泪。
    伤口碰到泪水会感染,她不会哭。
    谢曜丝毫没觉得疼,反而是酥酥麻麻的痒。他笑着摇头,秦可这才继续。
    她换药的动作的确很娴熟,这让谢曜感到惊讶。
    他在前线打仗几月,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了这么多。
    换药骑马,在他并未陪伴的那些日子里,她也在努力的朝他走来。
    换好了药,谢曜抓住了她的指尖。
    送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真的不疼,别担心。”
    秦可忍了好久的泪才滚落下来,她带着气,不肯让他好好亲,抽出了手,侧过身子。
    “我还需要上战场。”谢曜忽然道。
    秦可眼睫一颤,不为所动。
    “这一次,可能三个月。”
    秦可慌乱抬头看他。
    “这么久?”
    她有些忍不住了。
    “嗯。”
    “所以让我好好抱一下。”
    秦可哭的更凶,谢曜再次尝试去抱她,秦可一开始还在挣扎,片刻后软了身子,这人就是这样,轻而易举便戳中她最在乎的地方,她趴在谢曜肩头,无声流泪。
    后半夜,两人彻夜无眠,秦可静静倚在他的怀抱里,谢曜也未再去谢择帐中,直至天光大亮。
    ——
    新年伊始。
    军中也多少添了一些喜庆的气氛,也或许是因为接连打了胜仗,谢曜特许一日休沐,将士们欢欣鼓舞,喜悦不已。
    除此之外,谢曜下令军中伙房按照平日双倍的菜色准备除夕夜的饭菜,伙房里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自从秦可来军营,正好三日。
    过完今日,她却也必须回去了。
    谢曜带她到了一处古老的塔楼,这里是塞外最高的地方之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此处看黄昏的景色,尽是天地之间的苍茫感。
    秦可倚在厚重的城墙上,目光已经完全被不远处的美景吸引。
    “今日是除夕。”
    谢曜忽然道。
    秦可偏头,重复:“今日是除夕。”
    去年他不在她的身边,今年却并未缺席。
    他伸手抚她的侧脸:“年年岁岁,往后的每一个除夕,都有我在你身边。”
    秦可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掌心,轻声道:“我知道,我会等你。”
    谢曜低头去吻她。
    日落的余晖洒在这片古老的城墙上,也洒在城墙之上那一对璧人身上。琥珀色的光辉流转,一轮红日越发耀眼,一对儿如胶似漆的身影在天地间亲吻,天地万物都化作陪衬。
    一切尽在无言中。
    ——
    冬去春来,秦可来到崇州也已经半年。
    北方的战事也已经持续了半年,她早已习惯了在医馆或者是去粥棚的生活,每日倒也过的十分充实。
    “姑娘!”
    杏桃从外面急着跑了进来。
    秦可抬头:“何事?”
    “来信了来信了!是京中的信!除了信,还有许多的好东西呢!”
    秦可一怔,连忙接过。
    她大概看了几行,便绽开笑颜:“是表姐的信!”
    “信上说了什么?”
    秦可细细去读,谢澜伊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她的关心,大抵是告诉她京中一切都好。
    二则,告诉她在今年的元宵节上,庆国公设计将宁哥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又恰逢谢曜胜利的讯息传入京中,朝臣大惊,储君的人选又多了一个,让蜀王跳脚。
    三则,是祖母十分关切他们何时返京,又在信中结尾寄托了全家人的担心和想念。
    秦可看的泪目。
    “大姑娘除了信还寄给您了许多东西,春日和夏日的衣裳,还有药材,正好这几日天气转暖,奴婢还准备给姑娘裁衣裳呢,大姑娘可真贴心!”
    秦可看了眼院外那几大箱子:“衣裳都收起来,那些药材都送去给三表哥那边。”
    清莲应下,立马去办。
    “待会儿!”
    秦可叫住了他。
    “我同你一起去,三表哥也定是思念家中,将信也送到他那边去看看。”
    清莲:“三夫人也寄了信过来,三公子怕是正在看呢。”
    秦可到的时候,谢煊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他似乎有些怔愣,见秦可来了,指腹悄悄的擦过眼角一滴清泪,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表妹来了?”
    秦可看见了就当没看见,笑着让人把那几箱药材都抬了进来。
    谢煊笑:“我这边也收到了,这些想必都是给表妹的。”
    秦可摇头:“我一切都好,用不上这些,三表哥还是给受伤的士兵用吧。”
    谢煊想了想,点头道好。
    这阵子医馆的伤患越来越多,这是战事越发焦灼的象征。
    蜀王急了,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解决战事。
    他虽然已经入驻皇城,但北方的战事一日不解决,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先前在周宁没有出现前他还尚有耐心,现在却是一日都无法再等下去。
    蜀王决定亲自出征。
    谢澜伊的信也是一月之前寄出,但此时此刻京中也早已变了天,谢家拼尽全力护周宁的安危,蜀王虽明面上不敢派人刺杀,背地里却也是四处设防。
    好在谢家根基深厚,暂且还能撑上一撑,加之北方捷报频频,谢洵又在京中不停奔波,蜀王实在无暇分身。
    但现在,蜀王要亲自出征的消息传到了庆国公耳朵里,他也不能只守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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