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你把一只要隔离的猫放在楼下……”
是不是对儿子的危害认识不够?
陆擒从疗养院回来急着见裴容,看猫倒是其次,他想着猫柜不透明且上锁……
“喵嗷!”
“喵呜……”
楼下传来两只猫对峙的声音,裴容慢悠悠下床找鞋。
又有新成员了。
……
裴蹲蹲两口扒完了饭,在椅子上加了个板凳,就跟橘子一起爬到桌上,研究那个箱子。
一定是菠萝到了。
他和橘子经常招待附近的野猫,对菠萝更要盛情款待,他抱出了一堆猫条和罐头,呼唤张伯帮忙开了。
除了他和橘子坐的两块空间,大桌面摆满了罐头,甚至还有一个裴容亲手制作的猫干粮饼。
他摸摸橘子的脑袋:“这是菠萝。”
“菠萝,这是橘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能打架。”
裴蹲蹲握住密码锁,想了一会儿,转动六个数字轮。
吱呀一声,锁头开了。
里面的菠萝一下子蹿出脑袋,被虎视眈眈的橘子一脚踢了回去。
裴蹲蹲原路返回地上,“橘子,让菠萝出来吧。”
守门员橘子让开,被踢了一脚的愤怒菠萝猛兽出笼,硕大的身子钻出柜子时,激动地尾巴一扫,扫掉了五个罐头和一个猫饼,同时蹿到了窗帘横竿上,守在制高点,犀利地看着底下的猫和崽。
啪嗒啪嗒啪嗒。
五个开好的罐头倒扣在地上,裴蹲蹲和橘子同时瞪圆眼睛。
快舔干净!爸爸看见就糟糕了!
裴蹲蹲悄悄把罐子捡了,扔垃圾桶里。
橘子猛地蹿上窗帘竿,把菠萝赶下来,两只猫在别墅里殊死追逐,营养过剩的橘子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把刚到新家有些束手束脚的菠萝赶到了罐头地点,弹跳起来,把它的俊脸一把按进罐头泥里。
菠萝四肢刨地挣扎,呼哧喘气,舔了舔嘴边的毛……凶悍的猫脸呆滞了一瞬。
是吃的。
橘子监督他吃完,使出无影猫猫拳胖揍了一顿,咬着他的脑袋去吃下一个罐头。
陆擒下来时,就看见了陆菠萝被揍一顿吃一顿的景象,那么大的个头,一二十斤,好像有一口吃的,就不在意被揍多少拳。
啃到猫饼之后,就把猫饼护在身下,纹丝不动地舔。
橘子累了,帮它舔完了剩下的罐头。
裴容饶有兴致地问:“叫什么名字?”
陆擒:“……菠萝。”
裴蹲蹲大声回答:“叫陆菠萝!”
裴容笑了:“原来姓陆啊,不错,很威风,猫随主人。”
陆擒:“……”
满脸满胡子都是罐头渣子,哪里有主人威风英俊。
什么硬茬子,在西伯利亚是菠萝,一落地就变成削好皮的菠萝!
陆总对它很失望!
裴蹲蹲抱着陆擒大腿:“爸爸,地上脏了,我们再去开保洁车。”
陆擒:“好。”
裴容煮了两根新鲜大棒骨,没什么肉,给猫啃着磨牙玩。
他把水分捞干净,扔给橘子一只,橘子舔了舔,叼到菠萝嘴边,按了它的脑袋一下,仿佛担心它不识货。
菠萝:好东西 1
陆擒拖完地,裴蹲蹲去跟菠萝交流家庭信息了,他走到厨房,想做点早餐。
裴容:“还没吃早餐?”
陆擒:“嗯。”
裴容:“想吃面吗?”
陆擒克制着激动:“想。”
难道裴容愿意给他做早餐?值夜班的福利?
裴容物尽其用:“这一锅大棒骨汤,下点鸡蛋面正好。”
跟在橘子后面捡漏的陆擒欲言又止,煮骨头的不能叫大棒骨汤,炖的才是。
就算是刷锅水煮面,陆擒也必然不能错过。
裴容:“那你去外面等吧,看一会儿蹲蹲。”
陆擒去了外面,橘子的性格非常稳定,哪怕发情也顾着找主人安慰,菠萝是新来的,虽然原主人说它特别亲小孩,不自己亲眼盯着不放心。
菠萝吃饱了用爪子擦脸,刷刷刷粗暴的几下,终于露出今天的真实颜值,野性英俊,耳尖锋利,目光精亮,它伸出爪子,试图也给橘子脑袋一掌报仇,被机敏的橘子一瞪,改成讨好地舔毛。
不一会儿,裴容端出一碗青菜鸡蛋面。
陆擒吃了两口,味道很淡,没有香葱爆油,鸡蛋也是直接打进去的,毫无技术含量。
腥味大棒骨汤没用上,这一看就是清水煮的。
裴容还是心疼他的!
“吃完去休息吧,蹲蹲让张阿姨看。”
陆擒斟酌道:“我爸妈想来探望赵姨,可以吗?”
“当然。”
陆擒:“高秘书会告诉你他们到的时间,你要是不自在,可以去花园走走。”
裴容:“好。”
蒋女士和陆建业跟赵姨聊聊蹲蹲,倒也没提别的,但是他俩出现本身就是对裴容的尊重。
赵姨跟蒋女士聊过之后,估计是觉得找到了一个给搞事的蹲蹲求情的好人选,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当天胃口也好了一些。
晚上,陆擒把蹲蹲带来疗养院,让他陪赵姨说话,一小时后,再由裴容带回家,俩人换班。
往后一周,皆是如此。
裴容有次回去,发现陆擒给他的猫放东北金渐层视频,试图照虎教猫,虎虎生威。
陆菠萝帮橘子叼来大棒骨,直起身子对着电视哈气,差点一拳穿过屏幕把咆哮的金渐层打跑。
陆擒:出息了,窝里怂。
裴容承认,如果没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陆姓一猫一人,他很难在赵姨日益衰弱的事实里,还能每天保持乐观的心情跟蹲蹲互动,给他讲睡前故事。
陆总是不太聪明吗?
可能是故意的。
故意再找一只猫,故意说一些愚蠢的话,让裴容每次从疗养院回来,一崽两猫朝他奔来,心情翻天覆地。
陆擒和蹲蹲让他咸鱼日子鸡飞狗跳,把一些失落的情绪挤得无处可容。
……
尽管陆擒恳请挽留,裴容依依不舍,赵姨的生命在一个月后的傍晚,走到了尽头。
“好好生活。”赵姨留给裴容四个字。
已经比裴容预想的要好,他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冷静地给赵姨换寿衣,盖白布,办死亡证明。
按照赵姨老家的惯例,点一炷高香,烧一晚纸钱,香不灭,火不歇,直到魂归故里,躯壳归尘。
恰好是陆擒带裴蹲蹲换班的时候,裴蹲蹲头一次没有看见赵姨,焦急地问奶奶去哪了。
还没得到回答,裴蹲蹲呜呜哭出来:“奶奶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裴容给他擦眼泪:“爸爸是不是告诉你,奶奶也有女儿和孙子?她们现在来接她了,蹲蹲让不让奶奶跟阿姨团圆啊?”
“让。”裴蹲蹲抽噎着道,“奶奶每天都想阿姨,因为、因为阿姨是奶奶最重要的人。可是蹲蹲想奶奶了怎么办呜呜——”
“蹲蹲也是奶奶最重要的人。”
江焱把裴蹲蹲抱走,让裴容去换一身白衣服。
裴蹲蹲红着眼眶问江焱:“江叔叔要是追到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不会回来了?”
裴蹲蹲了解每个人重要的东西,大人好像总喜欢给小孩子说秘密。
这样的担忧,他不会拿去问爸爸,因为他知道爸爸最爱他。
江焱斩钉截铁:“江叔叔会把喜欢的人带给裴哥过目,永远是你江叔叔,裴哥打电话就会出现。”
这一晚,江焱照顾蹲蹲,陆擒陪裴容烧纸钱。
裴容被烟熏得红了眼眶,陆擒轻轻捂住他的眼睛:“给我一晚上烧纸钱的名分,行吗?”
“随你。”
裴容嘴硬着道,一出声,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陆擒把他拥进怀里,任泪水打湿他的胸膛,没有出声安慰。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将纸钱投入火盆。
他无法安慰五年前的裴容,只能把他拥入怀里。
长夜悠远,一秒一秒,像火舌吞噬一张张纸钱,腾起的火焰映在两个人靠在一起的人眼里。